“等等,閣下是誰?”此人如此兇悍,現在看起來又不像是研究機關術的人物,李天啟抱著嚐試的態度問了一句。


    長孫伯仲呈犄角之勢站在了另一邊,亮出了腰間係著的金色大劍,也跟著說道:“閣下若還是貿然反抗,我隻有出劍了。”


    那人絲毫沒有懼意,臉上更無表情,雖說已與李天啟和長孫伯仲過了數招,但卻臉不紅氣不喘。


    他雙手再次出擊,向兩人環抱而來,拳勢異常沉穩,李天啟和長孫伯仲不得不再次往旁閃躲。


    “他不是人!”李天啟忽然嚷了起來。


    “什麽?”長孫伯仲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人一擊不中,卻立刻往後轉身而逃。長孫伯仲身法奇快,再次落在了他的麵前,這一次他吸取了教訓,雙足騰空而起,接連踢在了那人的胸膛。


    “嘭嘭嘭”一陣悶響從那人的胸腔裏傳出來,的確不像血肉之軀。


    李天啟朗聲道:“如此寒冷的天氣,此人鼻頭連白汽都沒有冒出,不可能是人。”


    長孫伯仲這才發現果如李天啟所言,那人雖然五官棱角分明,可以說還長得甚是英俊,不過鼻頭確實沒有白汽冒出,就算是絕世高手也不可能掩飾得住自己的唿出來的熱氣。


    “機關人?”長孫伯仲握住了金色大劍的劍柄,他盯著那人冷冷道:“你再亂動,我可不客氣了!”


    那人根本沒有理會的意思,雖然一時被長孫伯仲踢到,但卻無礙他的行動,這時又再次揮拳往長孫伯仲身前打來。


    但見一道亮光閃過,“哢嚓”一聲,一條碩大的手臂應聲而斷,從那人的肩頭處掉落在了雪地上。


    雖然負此重傷,按理說那人會大叫一聲,但然而他卻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叫聲,隻是身體有些失去平衡的樣子,一頭栽在了雪地裏。


    沒有血跡,沒有慘唿聲,此時兩人已確定這古怪的人就是個機關人。


    那人掙紮著又重新站了起來,它一把抓起斷落在地的手臂,便欲往樹林深處跑去,長孫伯仲再次出劍,從後洞穿了那機關人的身體,“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機簧鏈條等攪混在一起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機關人掙紮了一會,便向前撲倒在地,沒再有任何聲音傳出。


    長孫伯仲收起了手中長劍,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察看。


    李天啟也跟了過來。


    長孫伯仲敲了一下機關人的身體,然後又看了看斷臂的構造,及它被洞穿的身體說道:“又是一個機關人。沒想到果真惟妙惟肖啊,實在是鬼斧神工。”


    李天啟從這機關人的體內又翻出了一個小鐵盒子,從裏麵將中軸取了出來,不過,這中軸的顏色卻並不是黑色的,而是灰棕色,仔細聞一聞,有著雲杉樹的味道。


    長孫伯仲看在眼裏,便問道:“怎麽,又有什麽發現嗎?”


    李天啟從懷裏將那根從巨人體內取出的黑色小圓筒拿了出來,並排放在了手裏道:“這兩根東西材質不同,做工精細度也有區別,鐵製的顯然更精致且更嚴謹,而木製的就有些粗糙了。”


    長孫伯仲問道:“那又如何?也許隻是不同的機關造物,不同的用料罷了。”


    李天啟說道:“記得那巨人可是出自公輸家之手,而由於那冰原狼被完全燒毀,我們並未看到過墨家所造的冰原狼體內的平衡中軸是否也是如此用料,但現在看來,應該還是不同的。墨家與公輸家的機關術還是有所區別的。”


    長孫伯仲問道:“那這與我們尋找的子機墨有何聯係?”


    李天啟說道:“我也說不清。我見過飛兒也使用過這樣的木製平衡軸,而她也曾向子機墨學習過機關術,這無疑便佐證了在此居住的正是子機墨,可我是猜不透龔靈到底藏有什麽目的,墨家與公輸家比鬥輸了,而且從這關鍵的東西上看,製造機關物體顯然也是公輸家略勝一籌,我感到野心勃勃的龔靈不會憑白無故地將飛兒送去學習機關術,若公輸家比墨家更強,他應該會選擇公輸家的啊。他難道沒有衡量出這一點嗎?”


    長孫伯仲說道:“也許你多慮了。我想既然皇上也收到密報,要我來此尋訪這子機墨,看來一定非同一般,而且刺客聯盟不是也對此人甚感興趣嗎?至於公輸家到底是何人能製造出如此精巧的機關,居然能勝過子機墨,那就不是我的職責所在了。”


    李天啟迴過神來,勉強一笑道:“這個自然,我隻是偶有所感罷了。眼下關鍵還是要盡快找到他。”


    長孫伯仲指著機關人腳下所穿之物說道:“你別說,子機墨給這機關人穿上的這種鞋子在雪地上行走倒健步如飛,絲毫不受厚重積雪的影響。”


    李天啟說道:“嗯,也許子機墨雖然在製作核心零件的技巧純熟度上不如公輸家,但他的才華及點子卻勝過對方,這才讓世人對他頗感興趣。”


    長孫伯仲點頭道:“是這個理。我就覺得那冰原狼製作得非常漂亮,毛皮都異常逼真,比起巨人的外貌體征,有過之而無不及。腳下這機關人也是非常逼真啊。我們還幾次三番喝令於它,若被它的主人瞧見了,真的貽笑大方了。”說道這裏,他不免往四周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


    “咦?”李天啟忽然發現了什麽,彎腰將那支斷臂又揀了起來,他將遮擋住斷臂的破衣袖扯下,在那手臂上有個巴掌大刻印的“玖”字。


    長孫伯仲喃喃道:“這機關人手臂居然有刻字,難道此類的機關人還不止一個?”


    李天啟說道:“伯仲兄你猜得應該沒錯。既然他能造出一個,為何不能造出第二個,第三個呢?而且……對了,我深思了一番,我想子機墨未必就是被人捉去了。他既然有如此的技藝,也一定會時刻提防,怎麽就能輕易被人在這草廬中帶走呢?會不會是他知道有人找尋於他而故作迷陣?”


    長孫伯仲說道:“嗯,沒錯。那我們趕緊四處找找,看看能否再發現點什麽。”


    李天啟說道:“對了,若再發現此種機關人,切不可隨意將它摧毀,我們暗中跟隨,看看能否發現什麽。”


    長孫伯仲點頭道:“嗯,方才怕它逃了,心急之下動手太快。”他轉念一想,再次說道:“它本意是往林子深處而走,我想我們不妨繼續深入看看到底裏麵藏有什麽?”


    “事不宜遲,我們走。”李天啟說道。


    兩人沒再猶豫,繼續往林子深處而行。


    天色昏暗,雪花紛飛,林子中的空氣雖然清新,但卻處處透露出一些詭譎之氣。


    在這偌大的林子裏兩人居然沒有遇到過任何走獸飛鳥。按時辰來計算,也應該是午後的時間了,正是野獸找尋食物的時間,可他們兩人卻沒有聽到任何響動,也沒有看到任何覓食的動物。


    正走著,長孫伯仲腳下突現一個捕獵野豬的陷阱,他登時淩空躍起,雙足在一株鬆柏上一蹬,落在了李天啟的身旁。


    還未等他說話,那株鬆柏竟然劈啪一聲斷為了兩截。按照他雙足借力的力道,根本就不足以將那碗口粗的鬆柏給踢斷。


    他不明所以,而四周頓時響起了機簧的聲音,無數支利箭從四麵八方的林子裏向這射了出來。


    長孫伯仲不及思索,拉起李天啟便跳下了那陷阱之中。


    陷阱方數尺,深約丈餘,底下鋪滿了削尖了的樹樁。


    長孫伯仲將李天啟甩到了身上,雙手雙足支撐在了洞壁上,這才避免了被底下的樹樁洞穿的危險。


    而就在此時,洞口上“嗚嗚嗚”一陣疾風驟雨般的箭雨打來,有十數支碰撞在一起斷折的羽箭掉落下了洞裏。


    待箭雨停歇,兩人這才分別從陷阱的洞內跳了出來,隻見白雪之上密密匝匝地落滿了一地的羽箭。


    李天啟看到這極其厲害的連環陷阱,不禁心有餘悸,看來這樹林並非安全之地。不僅有機關人,更有機關陷阱。


    長孫伯仲啐道:“這廝忒歹毒,若不是我反應快,此刻便已中招了。”


    李天啟說道:“這裏應該遍布這樣的陷阱,我們還是注意些,這也解釋了為何此地此刻居然沒有野獸在外走動。”


    “嗯。”長孫伯仲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兩人正舉步要繼續前行的時候,他們均同時發現了不對勁,有些樹木居然已經變換了位置,居然與方才的位置大不相同。


    兩人在迴頭看了來時的路,在遮天蔽日的昏暗之中,來時道路兩旁的樹木顯然也起了很大的變化,他們就像是突然掉落在了這林子之中,一時難以分辨東南西北。


    長孫伯仲慍怒道:“看來我們中了連環計了。這看起來像是個陣形。”


    “伯仲兄,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個陣形。不過放心,我懂破解之法。”李天啟淡然說道,他認出此陣是宋伯當年曾與他講述過的陣法——伏虎乾坤陣。


    按照當年宋伯所教授的解法,李天啟領著長孫伯仲毫發無損地穿出了陣法,繼續向林子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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