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若琳和淩天洞主再次趁入夜之際出去探查玄境門虛實之際,李天啟聽到天井外有地上斷枝被踩斷的聲音,像是有人。


    一直以來入夜之後幾無人在天井中行走,但今夜看來有些反常,李天啟心念一動嗎,本來就由於隻能待在客棧裏而感到閑得慌的他再也待不住了,他吹熄燭火出了房門,卻看到天井外並沒有什麽人影,隻是隱隱感到有影子晃動。


    反正也沒什麽事做,他迅速掩上房門索性就奔下樓去,方下來就瞥見一道人影縮入後院之中,後院並無人居住,還有道院門總是緊閉著,但此時卻隻是虛掩著,門口那道銅鎖卻被打開了。這些天李天啟早已了解清楚,而且店小二也讓他們不要隨便進入後院,說後院久沒有客人居住,基本早已廢棄不用了。但此時那道黑影卻遁入其中,這又是何道理?未免自己一行人的行蹤暴露,也擔心那人是否對方派來秘密監視他們的人,沒有多慮,遂跟了上去。


    後院果然並無人居住,根本沒有燈火照明,一切顯得那麽幽黑,安靜。


    借著夜色,李天啟並沒有看到後院裏有什麽可疑的影子,隻是隱隱聽到了一些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唿號之聲,聲音很微弱,卻不絕於耳,如果不十分留意還以為是唿唿的風聲。


    “有人嗎?”李天啟試探著問了一聲,也想籍著此聲能驚動藏身暗處的人。話落之後,忽然一道人影從旁急閃而過,李天啟本就時刻留意,下意識地閃避躲開,隻見那道黑影有些愕然地站在了他的麵前,原來是個中年男子。他對李天啟並沒有惡意,隻是想將手捂住李天啟的嘴而已。


    那中年男子沒想到李天啟居然能躲開他迅疾攻勢,手勢對嘴噓了一聲,輕聲說道:“小聲些,你是人是妖?”


    李天啟道:“當然是人了。”


    那中年男子道:“這裏有些古怪。跟我來。”


    李天啟看到此人並沒有襲擊他的意思,而且像是在調查什麽,頓時會意地點了點頭。


    那中年男子凝神屏氣在院落裏緩緩走著,裏麵假山花草樹木比比皆是,也許是招待達官貴人所用。李天啟雖然在此居住了幾日,但由於平常院門上鎖,他因此沒有往後院走來過,此刻感到有些陌生。


    後院看起來占地有一畝,卻由於地形不熟,兩人繞來繞去晃悠了好一會,裏麵雖然破敗不堪,但還是顯示出了當年那種華貴的氣勢,隻是由於時間久遠不用而讓人聞到了些潮濕發黴的氣味。


    讓人毛骨悚然的唿號之聲還是時不時入耳,可兩人在院牆內轉悠了好一會,直到來到一鐵柵欄前才聽得清晰了一些。


    這裏雖然隔著一道鐵柵欄,但借著月光放眼望去,卻像是一塊荒廢的菜園子,菜園子長滿了茂密的野菜和雜草,還有許多木瓜樹。


    那中年男子輕聲問道:“想必你也聽到那古怪的聲音了吧?”


    李天啟點頭道:“是的。”


    那中年男子說道:“我要過去瞧瞧,你要害怕倒可以現在迴去。”


    李天啟笑道:“有什麽可怕的。我倒也要過去瞧瞧,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作怪。”他之所以此時此刻還在異鄉漂泊,不正是因為當初那鬆毛蟲怪嗎?此時總感覺那些聲音有些古怪,他更不能中途退縮了。


    那中年男子點點頭,“好。那我們走。”伸手將手臂粗的鐵索拉斷,推開了鐵柵欄。


    一陣狂風突然迎麵吹來,吹得兩人身上的衣裳都鼓了起來。


    此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而且野菜雜草將一些坑洞完美地遮擋了起來,兩人一時倒走不快。


    那聲音越來越強了,的確是好些人哭泣的聲音,聽起來甚是讓人心酸。像是在一片茂盛的野草裏傳出來的,而且隱隱還有砸石頭的聲響。


    到底是什麽東西呢?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這個問題。


    撥開遮擋視線的野草,露出一口水井,水井口被壓著一塊巨石,足足有上千斤重,聲音就是從水井裏傳出來的。


    那中年男子雙掌齊推,就將那巨石推落一旁,壓倒一片野草。


    雖然月色甚亮,但也照不清古井到底有多深。


    那中年男子抬起來看著李天啟說道:“下麵應該就是那些聲音發出的源頭了,你……”


    李天啟說道:“不用多說了。我們下去便是。”


    那中年男子笑道:“你這小兄弟倒也有些意思,沒想到你並非有深厚內力之人,但也有這樣的膽子,倒讓我欽佩了。好吧,我先下去,哦,對,你能否自己下去?”


    李天啟看這古井並不寬,自己雙手撐開就能沿著古井的洞壁下去,於是說道:“可以。”


    那中年男子點點頭說道:“好,我們走。”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支燒火棍,嘴裏念念有詞,將那燒火棍點燃了,原來是支微型火把。


    火光驟起,兩人互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輕聲笑道:“這位小哥倒長得儀表堂堂啊,不知作何營生?”


    李天啟說道:“隻是來做點小生意的。不知兄台……”雖然嘴裏這麽說,但他此時的內心卻是異常激動,因為他認出了麵前的中年男子居然就是當年在西湖邊上遇到的木言遠,沒錯就是他,就是蜀山劍宗的木言遠,雖然時隔五年,但李天啟並不會認錯他。


    木言遠卻沒有認出李天啟,畢竟李天啟此時已是成人,不僅身材,而且麵容有了許多變化。


    那木言遠笑道:“哦,我是走南闖北,到處遊蕩的江湖人。好了,小兄弟,下去可能會危險的,指不定我還無法照顧你,你可要想好了。”


    李天啟說道:“這個請兄台放心,我雖然做生意,倒也學過一些茅山道術,自會照顧自己。”


    “哦,原來如此,難怪小兄弟也敢跟著前來了。好吧,我們現在下去。”木言遠說罷,正要下去。


    李天啟攔住道:“等等。”他揀起了一塊小石子,扔下了古井。


    兩人傾聽了一會,一會才傳出了劈啪的聲音,顯然裏麵並沒有水。是口枯井。


    木言遠點點頭表示讚賞,然後躍下了古井,在身體下落之際,他雙腳往井壁一點,輕輕滑落下去。


    李天啟見狀,也趕緊跟著下井,他現在雖然內力微薄,但也足以讓他輕鬆地滑落下去。


    古井很深,約有二十餘丈。果然裏麵是幹涸的地麵,一點水漬都沒有,而且還顯得異常地幹燥。


    離井底還有一丈距離,木言遠就已鬆開雙腳,跳下。


    “啊?”木言遠落地一看,似乎發現了什麽異樣,而失聲叫了一聲,但由於他又拚命抑製,聲音倒顯得格外別扭。


    李天啟很快也跳了下來,定睛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雖然是站在井底,但此刻更像是站在懸崖之頂上,井底四周有一半以上的洞壁早已向裏坍塌,露出了一道黑乎乎的洞口,像個巨人的大嘴。


    而裏麵還透出了許多淡藍色的光點,籍著那些光點,可以瞧見裏麵是一個巨大的洞窟,足足有數十丈深。


    由於壓住井口的巨石已被挪開,此時兩人都感到洞內股股陰惻惻的氣流緩緩拂麵而過,但卻再沒有聽到那些淒慘的聲音。


    木言遠舉著火把,伸到裏麵探了一探,發現有道手臂粗的鐵索緊緊聯係著井底,而鐵索則向下延伸,沒入那巨大的石窟中。


    他微微低頭,往裏走了兩步,李天啟也跟了進來,此時兩人都像是站在山頂上,正俯瞰數十丈下的那些淡藍色光點。


    那些光點此時還緩緩移動著,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兄台能帶我下去嗎?”顯然,對於借著這根手臂粗的鐵索而下到這麽深的地底之下,李天啟還是感覺有些底氣不足。


    木言遠說道:“我還擔心你害怕呢。好。我帶你下去。你拿著火把。”說罷將火把遞到李天啟手裏,他右手一攬,將李天啟托起,就直直往鐵索上滑落。


    兩人的速度奇怪,沒一會就滑落到了這巨大石窟的下麵。


    就在這時,那些散發微弱藍光的光亮全都消失了,隻剩下火把照亮著數丈距離。


    這裏到處都是散落的石塊、還有許多腐朽的布料、木板之類的物件。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這麽深的地底之下,還有這樣的東西,倒也讓人感到奇怪。”木言遠喃喃著說道。


    李天啟跟在他旁邊,也暗自捏了把汗,直覺告訴他此地並非天然形成,肯定是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咣當!”一聲兵戈跌落在地的聲音刺破了洞內的幽靜,迴聲良久未能散去。


    “居然有兵器?”木言遠循聲找到了跌落在不遠處的那個兵器,是一把弓弩!


    “這是南詔的弓弩。威力極大。”李天啟見過這樣的東西,那還是在南詔的時候。怎麽這大唐境內也有這樣的物件呢?


    “哦?你識得?”木言遠問道。


    “嗯。”李天啟點點頭,可當然再次打量著這弓弩掉落的巨大岩石之時,卻大吃一驚。


    這根本就不是巨石,而是一頭巨象的屍首!上麵布滿了灰塵,掩飾了本來的麵目,但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瞧出它的本來麵目。


    “南詔巨象!”李天啟再次輕聲說道。


    “不可能,這裏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木言遠不敢相信,可他又不能不信。


    一陣詭異地笑聲不知從何方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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