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湖麵寬廣,清風徐徐,湖中還有座島嶼,卻是騷人墨客常逗留之處。


    湖邊此時有不少可容兩人落座的小船停靠在岸邊,離這些小船十來丈遠的地方停靠著兩艘寬敞的花船。


    這兩艘首尾均掛著紅燈籠的花船停靠在岸邊,而有一艘已劃到了太湖的中心。


    李天啟火急火燎地趕到這裏,卻忽然發現有兩名青衣女子站在這兩艘花船邊上,低聲說著話。兩人靠近燈籠,李天啟一眼就認出正是這兩人架走了琳琅。左邊的人身形略矮,長相秀麗,正是那手捧珍珠的青衣女子,而右邊的青衣女子身形削瘦,卻高左邊那人一個頭。


    他悄然潛行,展開淩空虛渡的輕功,越上了兩人頭頂上的船桅,豎起了耳朵。


    左邊的青衣女子說道:“靜姐,不知道四爺會與那少女聊什麽呢?”


    右邊被她稱為靜姐的青衣女子笑道:“芸妹,聊什麽可不是我們應該打聽的。”


    芸妹又說道:“那倒也是,這的確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語氣充滿了惆悵。


    靜姐還是笑道:“妹妹現在倒像一位怨婦了,難不成你已跟四爺……”


    芸妹嗔道:“去,別笑話我了,我願意,四爺還未必願意呢。”


    靜姐說道:“別幽怨了,一切順應天意吧,誰不想以後能一步登天呢,覬覦四爺妃子位置的人多了去了,妹妹,別怪姐姐多話,哪個王爺不是沾花惹草的,要不,也不會讓咱倆去那怡紅院弄兩個花魁過來,對吧。”


    芸妹道:“那倒也是。”


    靜姐繼續說道:“花魁也就罷了,現在將一個小姑娘也弄到湖裏去了,那還不是他想幹嘛就幹嘛。”


    芸妹輕聲說道:“嗯嗯。”


    “呸呸!”靜姐連啐幾口說道:“亂說話了。以後再不說這話了,給教主聽到就麻煩了。”


    芸妹噗哧笑了起來,“放心好了,我又不會亂說,這裏就你我兩人。姐姐這麽一說,我心裏也就好受些了。”


    李天啟扭頭望向湖中的花船,沒再停留,輕輕從船桅躍開,來到了小船旁,解開其中一隻小船的繩索,輕輕將船劃向湖中。


    此刻李天啟的心情異常緊張,真擔心陸琳琅會出什麽事情,假如真出了事,那他必然會愧疚一輩子,別人可以是救了他性命之人啊,而他隻能眼睜睜看到她被人架走。


    那一艘花船仍停留在湖中,隱隱可以傳來古琴的聲音。


    兩船相距還有數丈遠,李天啟已躍上那艘花船的船尾,他落腳極輕,船身動都未動。


    就在他上船之後,那古琴的樂聲卻戛然而止。


    傳來裏麵的人說話之聲,一個女子嬌柔的聲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請進來吧。”聲音悅耳動聽,李天啟心神不禁一蕩。


    他愣了,此人居然知道他已上了船隻?


    船篷翻起了簾子,裏麵透出了光亮。


    裏麵端坐著陸琳琅、長衫公子和那位戴著帷帽身材姣好的神秘女子。顯然那神秘女子就是方才說話之人,她的麵前也擺放著一張古琴,顯然方才那優美的樂聲就是她所彈奏的。


    船內有一張小桌子,小桌上還放著個食盒。


    李天啟並未看到讓人麵紅耳赤的畫麵,那顆快蹦出胸腔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陸琳琅站了起來,“天啟哥,你……你怎麽來了?”


    李天啟有些摸不著天南地北,急問道:“琳琅,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位公子隻是與我聊了一會苗家的事,這位姐姐也給我彈奏了苗疆的樂章。”


    他們怎麽知道陸琳琅是苗疆的人?


    李天啟望了長衫公子一眼,隻見此人眼神泛光,臉色紅潤,卻也沒有讓人感到他身上有那種執挎子弟之氣。


    “閣下,若要請人,大可光明磊落,為何卻……”李天啟問道,語氣帶著些許不滿。


    那長衫公子直視著李天啟,也並未起身,猶自坐在椅子上,嘴上卻說:“既然來了,就坐吧。”


    帷帽女子嬌聲道:“你叫李天啟對吧?”


    李天啟全身一震,“你怎麽知道?”他看著陸琳琅,想必是陸琳琅跟他們所說,然而陸琳琅卻微微搖搖頭,說明並不是她所述。


    “你別看她了,並不是她所說的。”帷帽女子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我還知道陸琳琅是苗家人,就是眼前這位姑娘。不然怎麽會夤夜請她過來一敘呢?”


    李天啟更是詫異莫名,“既然如此,為何在白天還要與那些個公子爭風吃醋,為……”


    “錯了,那不是為琳琅這小姑娘解圍嗎?況且,一顆珍珠又算得了什麽。”帷帽女子輕描淡寫。


    李天啟迴想白天的種種,的確沒發現長衫公子有什麽過分的語言。


    長衫公子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對著帷帽女子欠身一拜,帷帽女子也緩緩站起,說道:“四爺何須多禮。”


    長衫公子笑道:“你神機妙算,一切洞若觀火,爺實在佩服得緊。”


    李天啟並不知道這位長衫公子為何會突然起身給這帷帽女子欠身行禮。


    陸琳琅悠悠說道:“天啟哥,他們將我帶到這裏後,互相打賭說,一個時辰後,你便會來到這裏。果不其然,你真來了。”


    聞言,李天啟不由心中一驚,居然有如此厲害之人?


    長衫公子對著李天啟說道:“我知道你們經曆了什麽,不過你們所經曆的正是我們所要調查的。如若不是你還具有些本事,興許我還不會找你。”


    “這,你們到底……”李天啟還想問,卻被長衫公子揮手打斷了。


    長衫公子說道:“我們現在並非你的敵人,至少現在不是,而你們並不用擔心,隻要暗中幫我們留意太子李承乾的人。”


    留意太子李承乾的人?是指郡主嗎?李天啟心中自然又是一驚。眼前之人到底是誰?他們怎麽知道太子的事?難道自己接到刺客聯盟命令的事情,他們已經知曉?


    “不會是他的女兒,是其他人,當然,你願意留意也無妨,還有刺殺太子不會成功的,你盡放心去做好了,還未到終結他的時候。”帷帽女子說道。


    李天啟聞言全身一震,眼前之人似乎懂得讀心術,自己心裏想什麽,她似乎立刻就已知道。


    “你是誰?”李天啟詫異地問道。


    帷帽女子搖搖頭笑道:“天下之事,自有它運行的規律,時候到了,一切都明了了。現在,你們就是要做好準備,因為天下已開始波濤暗湧,一場浩劫就要來臨,但也正是英雄輩出,逐鹿中原的好時機。天下英豪都會來一爭雌雄的。”


    “那你們要我們做什麽?”李天啟問道。


    “你們還是繼續尋找你們的親人,在該聯係你們的時候,我們自會聯係你們。因為我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後麵主導著這一切。”帷帽女子說道。


    “可我們為何要幫你們?”李天啟不覺問道。


    “因為你們必須,因為你們一定要走下去。而我們有消息,也自會通知你們。”長衫公子直盯著李天啟的雙眼。


    “天啟哥,既然我們都有個共同目標,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為何不可?”陸琳琅此時才發話道。


    李天啟稍一思索,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了,反正也是看一步走一步。我們也的確想盡快找到親人們。”


    “好了,話已說完,你們兩人也受累了。就留在這船裏品嚐美酒美食,和……”帷帽女子緩緩走到了船頭。


    帷帽女子掀起了簾布,長衫公子走了出去。


    “好好照顧公子。”帷帽女子說完,放下簾布,也走了出去,顯然她這句話並不是對著李天啟和陸琳琅兩人所說的。


    因為兩人已發現有兩位嫵媚動人,衣著暴露的女子已從船頭的小房間裏走了進來。


    怡紅院的花魁!


    “官人。”其中兩人嬌滴滴地叫了一聲,那聲音真是嗲得讓人全身酥軟。


    “你們做什麽?”


    “服侍官人啊?”


    李天啟羞紅了臉,悄悄瞥了一眼陸琳琅,卻見她也正望著自己,更覺害臊了。


    那兩花魁款款已走到近前。


    “讓奴家為你彈奏一曲,西江月吧。”其中一人走到了古琴後,長坐下。


    另一位輕笑著從桌麵上的食盒中拿出美食擺盤。


    雖然李天啟並沒有風月場的經驗,但他已經知道為何長衫公子會在怡紅院請兩個花魁過來了,他倆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像知道自己下一步將會做什麽一樣。


    這樣的人如果是朋友,那麽是幸運,如若是敵人,那就太恐怖了。尤其是那帷帽女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讓人看不透,悟不透,她卻看透了對方。


    “不用了,你們下去吧。”李天啟淡然說道。


    “官人,你不要我們服侍,那我們迴去可是要挨板子的啊?”撫琴的花魁聲顫顫地說道。


    “算了,就讓她們在這吧。”陸琳琅心軟,雖然她也不喜歡兩人在這花魁的陪伴下共度今夜。


    “既然你同意,那我們就先吃點東西吧,奔波了半夜,倒是餓了。”李天啟說道。


    “嗯,的確是餓了。”陸琳琅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看到我被架走了,害怕嗎?”


    “我李天啟天不怕地不怕……”


    陸琳琅眼神閃爍著,小嘴嘴角微撅,聽到這句話像是有些不開心。


    “就怕琳琅被綁架。”


    聽到後麵這句話,她囁嚅道:“何時變得油嘴滑舌的。”


    “我當時可真是害怕,且十分緊張,可恨被那老太婆子點了穴道,不過穴道一解,我當時可是馬不停蹄地到處搜索啊。所幸上天保佑,真怕你出什麽事。”


    陸琳琅忽然笑了,笑得天真無邪……


    那兩花魁眼神裏流露出羨慕及無奈的感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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