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帶李天啟三人上到了範學文的那艘船,他們就看到範學文等二十幾人全都被繩子捆著嘴裏塞了布團坐在地上呢。


    旁邊站著兩個戴著獸骨麵具手握狼牙錘的異族人,他們看到素衣女子帶著李天啟等人上來,不覺發話相問。


    素衣女子與他兩人嘰裏咕嚕說了一通,他們也沒猶豫,轉身就走下船去了。


    素衣女子對著李天啟等人說道:“好了,你們都可以離開了。”


    “哎,不對啊,怎麽是我們離開,不應該是你們這些異族人嗎?”林逸仙不忿道。


    素衣女子微微笑了一下,並未在意。


    “請問你們從哪來?”李天啟問道。他覺得這夥異族人雖然野蠻些,但也並未過分出格,反倒引起了他的疑慮,是以想從素衣女子口中問出一些緣由。


    “好自為之。”顯然素衣女子也是時刻提防著,她搖搖頭,沒再耽擱,隨即轉身跳下大船。


    素衣女子離開後,李天啟等人立刻鬆開了眾人身上的繩索。


    範學文氣伸手取出了塞在嘴裏的布團,立刻蹦了起來,但由於長時間坐著,突然蹦起造成血氣不足又再次坐倒在地,但嘴裏依舊急敗壞地罵道:“這些異族狗,居然欺負起大唐的子民來了,兄弟們……”


    船工和槳手們等均情緒激動,紛紛揚揚緩緩站起,像真要拿武器跟那夥異族人打一般。


    李天啟攔住了他們,然後對著範學文說道:“範先生,別急,是一場誤會,說不定他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算了。算了。”


    “公子……”範學文依然有些激動,顯然數個時辰之前的遭遇仍讓他耿耿於懷。


    “範先生,咱大人有大量,就不與他們一般見識了。”林逸仙也在旁勸說,範學文看到兩位公子皆如此,才終於忍下了這口氣。


    “好了,大夥散去吧。”範學文揮手道。


    “怎麽……迴事?”陸琳琅問道。


    範學文長歎一聲,說出了他們的遭遇,原來他一直在七個灶跡那等李天啟他們迴轉,卻突然發現三名魁梧的異族人已悄悄來到了他的身後,還未來得及唿喊,就已被擒,迴到船上才知道,自己的船隻已被這些人偷襲後控製,顯然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聽完範學文的話,李天啟不覺又向沙灘上的那夥人看去。


    隻見人影一晃,素衣女子又站到了船頭,她說道:“你們別對其他人提起見過我們。否則會大難臨頭。”說完,也不管他們是否答應,已再次躍下大船。


    “這夥人神神叨叨的。看來並不是什麽善良之輩。我們趁早離開吧。”林逸仙說道。


    “嗯。”李天啟的確也不想再在此浪費時間。


    範學文吩咐了槳手起錨航行,離開小島返迴主航道,此時天色已黑。


    眾人方感覺到了饑腸轆轆……


    用罷晚膳,李天啟在艙房裏待著感覺到有些悶,遂走向船頭,未曾想,卻看到了陸琳琅嬌小的身影。


    此時一輪皎月當空,漫天的星光爍爍,海麵風平浪靜,大船緩緩前行,繼續向著正北方向前行。


    “陸……”李天啟剛想發話,卻從她的側臉看到了晶瑩的淚光從她眼角落下。異鄉之人,孤身在外,哪能不思親人呢?何況還是個少女。


    李天啟並不懂安慰,正當他想退迴去的時候,卻被她發覺叫住了。


    “公子……”陸琳琅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強顏一笑。


    “陸姑娘,累了一天,還沒安寢?”


    “嗯,想起了……許多事。”陸琳琅長籲了一口氣,傷感之情好了一些。


    “陸姑娘,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但願……女媧娘娘……護佑。”陸琳琅雙手做祈禱的姿勢。


    “也許這一切都是被雷炎蟾母稱為妖王的那隻怪物在背後指使,抓了你我的親人去修建什麽光明聖殿,至於光明聖殿在哪?我相信隻要找到了這個地方,必然可以揭開掩飾在其後的陰謀,找到你我的親人。”


    陸姑娘點點頭。


    “原來你們在這啊。”林逸仙從兩人身後徐徐走了過來。


    “逸仙,你也睡不著啊?”李天啟問道。


    “是啊,經曆了昨夜那一幕,今夜怎麽睡都睡不著,總感覺在黑暗中似乎有雙眼睛在盯著我。”林逸仙悠然說道。


    “唉……在望牛坡時就讓你不要隨我出來,你就是不聽,假如跟著那熊氏兄弟迴去,也不會遭這罪了,那該多好。”李天啟說道。


    林逸仙瞪了李天啟一眼,“不,被他們總是跟著,煩透了。還不如現在,雖然驚險,但卻無害,等我練成了你那招乾坤……乾坤一擲,卻也不怕。”說著,還比劃了幾下,掏出幾顆碎銀,打在了船舷上。


    李天啟揀起了那幾顆碎銀子,嘟囔著說道:“乾坤一擲扔的是銅錢,又不是碎銀。你不要這些銀子,那就給我算了。”


    “賞你啦。”林逸仙滿不在乎的。


    “你們……看。”陸琳琅忽然高興起來,指著船頭前方的海麵。


    隻見浪花翻湧,躍起離海麵一丈高的三隻灰黑的海豚歡快地戲耍著,打破了海麵上的平靜,又沒入深邃的海水裏,忽而再次躍起……


    這三隻灰黑的海豚互相嬉戲著,追逐著,無憂無慮……


    一艘船體烏黑的三桅船從旁靠了過來……


    李天啟三人但覺眼前一晃,一個手持描金紙扇,玉麵濃眉頗顯俊朗的中年書生側身而站,出現在他們麵前。


    玉麵書生施展了什麽身法,李天啟和陸琳琅居然都沒看清,皆是一驚。


    玉麵書生冷冷地說道:“你們這些許小孩,不在家讀書識字,跑來這茫茫大海裏來做什麽?”


    看到此人深夜跳到他人船隻,還語氣咄咄逼人,林逸仙也自然沒有好氣,說道:“閣下又是何人,深夜來到別家之船,還管別人讀不讀書?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玉麵書生依然冷冷地說道:“你們搭著官船,想必是官宦人家的小孩吧?模樣不大,口氣倒不小。”


    “沒錯,我們就是官家,如何?”林逸仙翹首道。


    玉麵書生此時才轉過身,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小子伶牙利嘴,居然敢如此與我說話,姑念你是未成年的兒童,否則,立斃你於掌下。”


    “你又是誰?說話口氣也太過狂妄!”李天啟不由站在了林逸仙的前麵,提防這玉麵書生突然出手。


    “哼!”玉麵書生冷眼看了李天啟一眼,說道:“說了你們也不懂。算了,既然你們隻是官宦之家,不與你們一般見識。”說罷,方欲縱身迴船。


    “玉麵白龍……神鬼怯,描金紙扇……逍遙遊。”陸琳琅忽然吟誦起一些詩句,說話也略微流暢起來。


    玉麵書生猛然止步,迴過頭瞧著發聲之人,是那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玉麵書生臉色依然冷淡,問道:“你認識我?”


    陸琳琅看著玉麵書生,搖頭說道:“我……並不認……識你。”


    玉麵書生收起他的描金扇,急問道:“姑娘,你是苗疆的人?”語氣沒有了方才那種傲然之氣,顯然他從陸琳琅的口音中聽出了她的族屬,似乎很感興趣。


    陸琳琅聞言,身形一震,不再言語,反倒是望著玉麵書生,她隱約聽其師父天闕千雪說過一個拿著描金紙扇的書生,與她有些淵源,但事後再也沒說起過,方才她看到了這個人就想起了師父說過的話,不曾想,此人像是有所觸動而停了下來,但此人是什麽人?非敵非友,卻讓她不敢再暴露身份。


    “姑娘,你……”玉麵書生向前兩步想再繼續問,卻被李天啟打斷了。


    “你走吧,別煩她。”李天啟伸手攔住他的去路,淡然說道。


    玉麵書生對著李天啟冷笑道:“小子,按我以前的脾氣,你已死不知道多少迴了。”


    李天啟也冷笑著說道:“不知道多少人多少怪,要殺了我,但小爺還是照樣挺過來了。你走吧。”


    “哼!你們好好相待於這位姑娘,否則……”玉麵書生一拂袖,轉瞬已到了十數丈遠的烏黑船上。


    烏黑的大船悄然離開,就像它悄然而來一樣,他們快速超越了李天啟他們大船,徐徐而去,隻留下逐漸蕩漾開的道道波浪。


    “陸姑娘,你認得他?”李天啟和林逸仙異口同聲地問道。


    陸琳琅看著那逐漸遠去的大船,悠悠說道:“他像是……與我師父……認識……我師父……曾說過與他……有些淵源。”


    “他叫什麽?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又來到這裏要做什麽?”林逸仙問道。


    “若沒錯……是……玉麵書生……韓平。”陸琳琅迴憶著說道。


    “他就是玉麵書生?”林逸仙訝異道。


    “你也聽說過?”李天啟麵對著林逸仙問道。


    “聽家父說過,當初家父還重金聘請他來做貼身護衛,可他不願,一身本領也是獨擋一麵的角色。”


    “不是什麽都可以用錢來解決的。”李天啟搖搖頭。


    陸琳琅臉色有些黯淡,像是又勾起了她的痛楚,“看來他並不是壞人,如若那天他在,我師父也許……”


    玉麵書生搖著描金扇從桅杆下飄落下來,落在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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