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為師幫你算了一卦,顯示你的仇人那鬆毛蟲和那個……什麽……來著?”


    “無滅老祖。”


    “對,就是它們,卦象顯示那老妖的巢穴就在穀陽縣一帶,為師與你同去,先會會那公子,取迴你那六枚銅板。再思量如何除妖報仇。如何?”


    李天啟聞言,忽走前兩步,對著夢幽天師跪拜下來。


    “徒兒,你這是做什麽?”夢幽天師趕緊拉他起來,卻拽不動。


    李天啟紅眼流淚,抬起頭對著天師說道:“師父……”


    夢幽天師心中一酸,手上用力:“起來。”


    李天啟拉著夢幽天師的手,從地上站起,擦拭眼淚。


    “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懂嗎?已經是為師徒兒了,還這麽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妮子。要像個男子漢,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懂?”


    夢幽天師身體挺拔,右手指天,左手直地,“像這樣!”


    李天啟破涕為笑,“懂!徒兒謹記!”


    “走,悄悄迴鎮吃個午飯,我們出發。”夢幽天師說道。


    “要用這個銀子嗎?”李天啟指了一下身上背著的銀色包袱,那包袱是那三個劫匪留下的物件裏麵不僅有不少銀兩,還有些女人所佩戴的頭飾珠鏈、珍寶金釵,甚是華麗。


    “當然,他們這些打家劫舍所得之不義之財,總要流通迴民間去的,不然物價可要飛漲了。”夢幽天師說道頭頭是道。


    李天啟似懂非懂般點點頭。


    “大難之後理應有後福,對吧,這許多金銀就是補償給為師的。”夢幽天師微微一笑,捏了一下胡須,掐指一算,“嗯,接下來還會有好事發生。”


    正當兩人就要返身走迴清河鎮的時候,忽見密林裏衝出六騎快馬,快馬之上是清一色軍戎甲胄服飾手握長槍的兵勇,領頭男子滿臉絡腮胡子,圓目闊臉。


    “籲……圍起來!”領頭男子怒喝一聲!


    馬蹄揚起滾滾煙塵,嗆得夢幽天師和李天啟兩人捂住了口鼻。此時已發現被六人圍在了中間。


    六支長槍烏亮的槍頭直指被圍的兩人。


    領頭男子將手裏的長槍扔給旁邊的兵丁,翻身下馬,大踏步走上前來。


    “你們想做什麽?”李天啟嚷道。


    “這朗朗乾坤,沒有王法了不成?”夢幽天師對著那領頭男子嚷道。


    然而,領頭男子並不搭話,虎視眈眈,來到了李天啟身前。那領頭男子滿臉是汗,身上一股夾雜著汗水的味道直衝兩人鼻頭。


    隻見領頭男子左手一伸就拿過了銀色包袱,右手迅速翻動。


    “鎖了!”領頭男子大吼一聲,瞬而重新包好包袱,扔給了隨身過來的兵勇。


    “哎……”夢幽天師和李天啟都不明白怎麽迴事。


    兩個兵勇從馬背上分別拋下兩條鐵鏈子,套在了夢幽天師和李天啟的身上,還未等兩人有所反應,已被早已下地的一位兵勇把那兩條鐵鏈子分別鎖牢。


    “軍爺,怎麽迴事啊?”夢幽天師嚷道,掙紮晃得鐵鏈嘩嘩作響。


    領頭男子翻身上馬,根本沒有理睬掙紮的兩人。


    六人騎馬,拉著夢幽天師和李天啟往密林深處走去……


    將近黃昏,一行人才來到了一座軍營前。


    軍營四周遍插旌旗,旌旗迎風烈烈作響。巡邏的士兵穿插往返,整齊有序。


    又累又餓的兩人被關進了一個帳篷裏,腳上戴著鐐銬拴在柱子上,帳篷裏都是些喂馬的草料,捆得一紮一紮的。帳篷裏雖簡陋,但防衛卻不低,門口有兩位甲胄衛士守著。


    “師父……我兩人也有衛兵守著大門了,像財主吧。”李天啟嘴皮已裂開,“這就是大難之後的……後福吧。”


    夢幽天師一陣苦笑。


    兩人步行許久才到這,此時是疲憊且饑渴難耐,直到這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沒人理睬也沒人招唿。


    兩人挨著草垛休息,漸漸睡了過去。


    半晌過後,忽聞帳篷內一陣肉香,夢幽天師和李天啟同時睜開了略顯沉重的眼皮,經過這一陣休息,兩人感覺精神好了許多,就是又饑又渴。


    “徒兒,聞到沒?”夢幽天師喉結蠕動,咽下口水。


    “好香啊,師父。”


    守門的衛兵早已不見蹤影。


    “這幫王八羔子,吃個飯也不招唿,抓人也不問問。”夢幽天師對著帳外嗔道。


    入夜時分,帳外隻能看到火光下的旌旗影影綽綽。


    忽然聽到腳步聲,沒一會,帳外就進來一個人。


    一個年紀約莫十四五歲的紅衣少女,少女明眸鋯齒,肌膚如雪,美麗動人,“你們醒了?”


    夢幽天師和李天啟哪裏聽得見他在問什麽,兩人的眼睛盯著的卻是少女手上端著的一盤烤肉和一壺水。


    “可是餓了?”紅衣少女嫣然一笑,走到兩人身前,將那盤烤肉和水放在地上。


    夢幽天師和李天啟雙手並用,抓起來就往嘴裏塞,連吃帶喝之際才發覺來人居然是位表情略帶歉意的紅衣少女。


    “這位姐姐……”李天啟咀嚼著嘴裏的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是夢幽天師閱曆豐富,他使勁咽下了嘴裏的肉,拱手道:“這位姑娘,多謝。敢問你是……”


    “郡主,怎麽到這裏來了?”忽然一位全副武裝的軍士走了進來,畢恭畢敬施禮,接著說道:“如若有個閃失,讓我等如何向主子交待?快隨我返迴營房吧。”


    “你們怎麽迴事?說綁了兩個人,追迴了母親所失之物品,但怎麽飯也不給人家吃一口。”郡主正色道。


    “稟郡主,那是張軍曹所交代事宜,屬下隻能從命。”


    “母親的服侍奴婢隻是不小心落下了包袱,也沒落下個懲罰,況且找迴來就是了,怎能綁人迴來呢?放了吧。”郡主語氣有些嚴肅。


    “這……”軍士略一思索,“郡主,這治軍總有治軍的規矩,況且,上尊對待這等事宜都是很嚴明的……屬下並不敢。”


    “我的話也不聽了?”郡主有些不高興了了。


    “屬下不敢。”軍士頭更低了。


    郡主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兩人,歎了口氣,“去把張軍曹叫來,這……”


    軍士抬起頭,瞧見了郡主嚴厲的目光,趕緊又一低頭,“是,郡主,請您稍候。”轉身立刻跑了出去。


    沒一會,那滿臉絡腮胡子的領頭男子在軍士帶領下,急急跑到了郡主身後,他調整了一下唿吸,拱手道:“請問郡主,有何吩咐?”


    郡主迴頭看他一眼,“張軍曹,把這兩人放了。”


    “放了?”張軍曹搖搖頭,“郡主,按理說屬下理應照辦,但這兩人是偷了您母親大人物品的賊,屬下難以從命啊。”


    “誰偷了?我們沒有偷。”李天啟舔著手指嚷道。


    “住嘴,不是你們偷了,拾獲不交也是犯法的。”張軍曹對著李天啟喝道。


    郡主把手一擺,“好了,把人放了吧。有什麽事,我擔著。”


    張軍曹低頭瞥了一眼李天啟和夢幽天師,暗自歎了口氣,“郡主,屬下放人就是,可在……”


    郡主點點頭,“本郡主知道了,如若父親責怪,自會幫你開脫的。”


    “謝郡主。”張軍曹拱手施禮,然後直起身,對著身後的軍士說道:“趕緊把人放了。”說完站一邊,手握緊佩刀,神情謹慎地盯著坐在地上滿臉油光的兩人。


    軍士走到兩人身邊,手腳麻利地解開了兩人的腳鐐。


    早已吃完烤肉的兩人,兩手一抹,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這位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從哪來?”郡主笑吟吟地對著李天啟問道。


    “稟郡主姐姐,在下李天啟,清水村人士。”李天啟也模仿張軍曹對郡主恭恭敬敬的,畢竟人家救下了自己。


    夢幽天師在旁也施禮多謝。


    郡主嗬嗬一笑,沒想到這山野小子也懂得這許多禮儀。


    “郡主,這些山村野人,莫要靠近。”張軍曹提醒道。


    “無妨。”郡主走上前去,拿出絹帕,擦了擦李天啟臉上的油光和塵土汗跡。


    “謝郡主姐姐。”


    “委屈你們了。都怪我平常**不好。”郡主甜甜一笑,吹氣如蘭,讓李天啟感到了陣陣溫馨。


    “張軍曹。”


    “屬下在。”張軍曹恭敬答道。


    “去,你讓手下去準備些熱水香薰,讓兩人好好洗洗,然後給他們兩套舒適華麗的衣裳,待會我要帶他們去麵見母親。慢著……”郡主看了一眼李天啟,“傳本郡主話,讓幾位侍婢趕緊按這弟弟的身高大小改製一套衣裳來。”


    “這……郡主,您來這裏已是屈尊,還親自端飯,他們已是莫大榮耀,即使屬下錯怪他們,委屈了他們半天,也不至於要……”


    “照做吧。”郡主抬手,製止了他繼續往下說,“我自有道理。”


    張軍曹稍微遲疑,無奈還是抱拳道:“遵命。”轉身對著軍士道:“都聽明白沒有?照做!快!”


    “得令!”軍士胸口一挺大聲迴答,然後快速轉身去準備了。


    夢幽天師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郡主,心裏是暗自讚歎,此女真是表裏如一,心地美如花。


    “張軍曹,你在外候著吧。”郡主美目從夢幽天師臉上掠過,側臉對張軍曹說道。


    “這兩人來路不明,還是由屬下在旁警衛吧,您有事就問他們。”


    “嗯?張軍曹,本郡主問話你還想旁聽不成?”郡主的語氣轉為嚴厲。


    “屬下不敢。”


    “還不快退下!”


    “遵命!”


    郡主眼波流轉,望著夢幽天師:“如我沒有看錯,您應是位道長吧?”


    夢幽天師拱手道:“郡主眼光犀利,卻是貧道。”


    李天啟瞧了一眼夢幽天師的發髻,上麵插著一隻陰陽釵。


    “待會隨我來。”


    “我們遵命。”


    “四下並無軍士,你們不必拘禮。”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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