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老樹昏鴉。霧氣漫騰漸漸席卷了整個山頭。


    黑夜已來臨,前途漫漫,路在何方?


    寒風瑟瑟,氣喘籲籲的李天啟擦拭著額頭上淌下的汗水卻依然不免打了個寒顫。畢竟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也從未出過遠門。


    “嗷嗚……喔喔……嗷……”各種野獸的叫聲相互唿應。遠處仍不斷傳來野獸的聲音還是讓人心中膽寒,何況眼前的人隻是個少年。


    離開那山頭已有一段時間,鬥笠男子也並沒有追來,如今在孤山中一人,免不了感到孤獨和傷感。他又想起了方才那驚心動魄卻又疑惑重重的一幕,鬥笠男子為何從虎口中救自己?為何又將自己捏在空中?李天啟無論如何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心裏依然亂成麻團。


    他不由摸了一下懷裏的那疊金葉子,那是他在不久前休息時才發現的。想必是那鬥笠男子偷偷塞到他包裹裏的,因為他路遇此人之前,身上並沒有挾帶著如此貴重的金葉子,而隻是他娘留下的六枚銅板。從他記事起,他的娘親就教會他許多日常的東西,依稀記得金色的東西是好值錢的東西。


    不遠處一個燭火在跳動,遠遠似乎傳來有規律的鈴聲。


    “天靈靈,地靈靈,今有天師如神靈,妖魔鬼怪莫前行。”


    終於又見到個人了,膽氣頓漲,李天啟心裏暗喜,加快步伐,跟上去。


    隱約可見那是一個茅山道士裝束的男子,左手挑著一盞燈籠,右手拿著搖鈴,嘴裏吟唱著除妖符咒。


    一陣勁風掠過登時吹熄了燈籠。


    然而那茅山道士並不慌張,伸手迎空一甩,就那麽瞬間手裏就多了張天師符。


    “急急如律令!燃!”


    天師符瞬間就燃燒起來,重新點亮了燈籠。


    高人!拜師學藝!李天啟腦門閃現這個念頭。


    “天師!”李天啟從這茅山道士後麵興奮地大叫了一聲。茅山道士全身一震。


    “啊!何方妖孽!”茅山道士突聞驚叫,左手燈籠失手跌落在地,右手裏的搖鈴也晃得叮當亂響。


    “天師!”李天啟趕緊上前叩拜,顧不上地上碎石的堅硬,“請收我為徒吧。”


    茅山道士定睛一看早已發現原來是個少年,暗地裏已恢複鎮定,但他的右手卻仍然迅速將搖鈴別迴腰間,熟練地伸手從身後抽出桃木劍,左手兩指對著李天啟,擺出捉妖的姿勢,嘴裏念念有詞,大喝一聲:“呔!你是哪路妖魔!納命來!”


    跌落地麵的燈籠忽然燃燒起來,點燃了路邊的野草,瞬間燃起數尺高的火勢。閃爍的火光照亮了兩人的臉龐。茅山道士嘴上留著兩撇細長的胡須,目光機靈有神,戴著天師帽,卻頗有一番仙風道骨,捉妖天師的模樣。


    “天師,我不是妖怪,請收我為徒吧。”老實的李天啟繼續叩拜,忽然從懷中掉出了三片金葉子,“懇請天師收我為徒。”


    咦!茅山道士眼尖,早看到了那三片金葉子,心中暗喜。


    “哦,原來非妖。”茅山道士故作姿態,眼裏盯著的卻是那閃亮的金葉子,馬上收起桃木劍,“起來,你是何人?”


    李天啟匆匆撿起了金葉子,塞迴懷裏,並卻沒有起身,聞言抬頭挺起胸膛施禮道,“稟天師,我是清水村人,但村子遭遇山神禍害,隻剩我一人得以逃生。萬望天師收我為徒,教我本事,我好報仇!”


    “小孩子。”茅山道士:“這一帶,哪有什麽山神,你別糊弄我!”


    “天師,可……”李天啟腦海裏閃現出那山神的模樣:“可我明明看到那山神的模樣。”


    茅山道士露出一股自豪的神色,說道:“我大天師,什麽妖魔鬼怪沒看到過,就是沒見過神仙,你一個乳臭未幹,嘴上無毛的小孩居然說看到過神仙,我可不信。”


    李天啟一臉天真,緩緩說道:“真的,我說與您聽。”


    他原原本本地將山神廟的遭遇描述了一番。


    茅山道士聽完哈哈大笑:“這應該是毛蟲成精了,你們還當它是山神。”


    李天啟茫然問道:“它不是山神?”


    茅山道士笑道:“它當然不是山神,就是修煉成精的妖怪。”


    李天啟恨恨地咬咬牙,一拳打在了地上道:“原來是毛蟲作怪。我們還當它是神來拜。”


    茅山道士淡然說道:“你起來吧。”


    李天啟急忙叩首道:“懇請天師收我為徒。”


    茅山道士雙手扶起李天啟:“要收你為徒,不是……不可能。”他撚須故作深沉,眼角瞥向李天啟。“但……天師可不容易當。”


    李天啟急忙又跪下說道:“我不怕吃苦。”


    “怎麽又跪下了?”茅山道士搖搖頭。


    “天師請收下我,不然我不起了。”李天啟急忙說。


    茅山道士搖搖頭:“:“不是,這個。吃苦這個……”


    李天啟又說道:“我不怕山神,不,不怕那蟲妖,不怕妖魔。”


    茅山道士還是搖搖頭:“這個,這個,還是有點……”


    李天啟有些急了:“天師,您說說看,要怎樣才肯收我為徒。”


    “好好。”茅山道士:“捉妖很重要,但首先作為捉妖天師,我們是人,人總要吃飯的嘛,要吃飯嘛,總不能空手……”他騰出右手,在比劃著數錢的手勢。


    李天啟急道:“我人小,吃不多。”


    茅山道士搖搖頭,此時心裏暗自也有些急了,“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你資質看來很普通有限啊。”擺了擺手。


    李天啟繼續叩拜:“天師,您一定得教我。我雖然資質不行,但……”一時之間,李天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罷了,罷了,少年,你天資愚鈍。難啊。”茅山道士再次搖搖頭,揮手作勢要轉身離開。


    “天師!”李天啟情急之下,連忙從懷裏摸出一片金葉子,雙手奉上,“這個……”


    竊喜中的茅山道士從眼角裏就瞥見了李天啟這個亮眼的動作,剛要轉過的身體立刻就扭轉過來。


    “孺子可教,資質還不錯。”茅山道士喜滋滋地接過李天啟的金葉子,扶他起來,“起來吧。”


    “天師終於願意收我為徒了?”李天啟稚嫩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切地問道。


    “對,我現在是你師父了。”茅山道士說道,他迅速將金葉子收到了懷裏,心想,可千萬別丟了,並用力按了幾下以是穩妥。


    李天啟從地上連忙站了起來道謝,“師父。”


    “嗯嗯。”茅山道士隨口應聲,“徒兒。”


    路邊的那堆草已將燒盡,火光漸漸暗淡下去了。


    “不知師父是哪路哪山神仙,能否告知?”李天啟問道。


    “哦……這個,嗯”茅山道士想了一會,眼睛一轉搖頭晃腦說道:“見妖滅妖,遇魔除魔,踢腿斬妖除魔,舉拳救苦救難,舉世無雙之夢幽天師。就是我,你師父。你呢?小子。”


    “哇,夢幽天師!這個名號響亮!一聽就是厲害角色。”李天啟滿心歡喜,“稟告師父,我叫李天啟。我娘就叫我啟兒。”


    “乞兒?”夢幽天師搖搖頭,“不行,不行,名字太俗,就是要飯的感覺,還是我給你起一個。不然出去行走江湖,有損我夢幽天師的名號!”


    “但名諱是父母所取,怎……”李天啟有些疑問。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夢幽天師說道,“聽說過吧?我現在就給你取個好聽點的。哦,不是名諱是道號。出外行走,沒有道號怎麽行?為師可是武當山輩分最高的天師,武當山知道吧?”


    “知道,好的,師父。”李天啟點點頭,遂單腿跪地,雙手拱手道:“請賜我道號。”


    “這暗夜,寒風,夜風?嗯……寒風?”夢幽天師捏著一撇胡須,想了一會,就說:“你道號就叫寒風吧。寒字輩,以後有人問起你的道號,你就說寒風。”


    “寒風?”李天啟想了一會,“寒風?嗯,挺好,感覺有點仙氣。”


    “那當然。”夢幽天師:“這麽冷的天,遇到你,緣分啊,定了,就叫寒風吧。”


    “謝師父。”李天啟沒再多想,再次叩拜地上。


    “徒兒起來,起來。”夢幽天師抬手示意李天啟起來,然後揮了揮手,“出發,不過前麵客棧花銷會比較大,一張金葉子很快就用完了。”


    李天啟摸了一下懷裏,“師父,我這裏還有,我先支應著就是了。”


    夢幽天師笑了起來,“好,有潛質,為師沒有看錯你啊。”


    李天啟:“師父,那我們現在可否趕路?”


    夢幽天師:“前麵不遠就有客棧了。我們去好好吃一頓,慶賀一下。你先支應支應。”


    李天啟:“謹遵師命。”


    “徒兒,看你談吐,並不像山野鄉村的孩子啊,為師感覺你就是皇城帝都裏來的。”夢幽天師道。


    “這都是我娘教我的。待人以禮,不卑不亢。”李天啟說道。


    “一個山野鄉村之人,居然還有如此識書認字之人?某佩服。”夢幽天師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不禁在腦海裏想象山野小村裏的李母究竟是什麽人物?


    夢幽天師從背包拿出蠟油,用一些枯枝做成了火把,“走吧,一盞茶功夫就到了。”


    “好的。”


    兩人收拾一番,繼續趕路。


    一點火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夜晚的荒山之中。


    一隻老狼沿路跑了過來,嗅著已燃盡的野草,“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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