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央,不大的島嶼上矗立著一座約20平米的小房子,不停地冒出炊煙和香氣。


    楚奚乘著傍晚的夜色上了岸,林淵已經等在岸邊伸出手等她了——不是要拉她,是跟楚奚要原材料。


    楚奚無語的把打包好的材料丟給他……這段時間楚奚在海底忙碌,林淵就在岸上的小房子裏看楚奚下載的各種紀錄片、綜藝、書等,學習華夏國的風俗文化和飲食文化。海島上的小房子是一路尋找過來的路上,楚奚沒事就在空間裏用意念搭建小房子,終於搭建好後直接從空間裏整個挪到海島上——房子並不算大,所以對楚奚來說並不算費力。


    除此之外,林淵就是學著練習做美食吃,從一開始難吃的亂七八糟,到現在的規規矩矩的美食……讓兩個人的胃受了不少罪。


    終於熬到他出師後,兩人就達成了默契,第一次嚐試做某種食物的時候隻做兩個人的量,確實不錯並且兩個人都喜歡吃的話——林淵就可以多準備許多同類美食……為以後不方便做飯做準備。


    他雖然天賦不行,但智力著實突出,成功做出過一次以後,第二次準能複刻出一模一樣的食物……他就開始在海上開起了隻有一位客人的美食店——楚奚稱讚昨天吃的黑椒牛柳實在不錯,他今天就在岸上醃製了將近200多斤的牛柳。


    這小子比他弟弟還不客氣,楚奚下海之前熱身,他就在小廚房裏嘬著綠豆棒冰目不轉睛的看美食紀錄片,下水後還聽他大聲喊著想做糯米糍粑……


    楚奚上了岸就聞到撲鼻而來的紅燒肉和牛肉的味道,香氣濃鬱,彌漫在整片海域……他們選擇在海上儲存食物也實在是最安全不過的地方,海島上四麵不見陸地,再香再濃鬱的美食都傳不到外麵去,之前他們一直在路上根本沒有時間好好吃東西,而且天氣實在是很熱,沒有條件也沒有機會製作美食。


    現在到了海島上,林淵每天都在刷各種美食紀錄片,他骨子裏的中國胃蠢蠢欲動,大半個月的時間裏居然給楚奚空間儲存了足夠他們每天三頓吃好幾年的量了……這也就是仗著楚奚有空間,他從拿到材料就一刻不停地開始做,每天做前一天覺得好吃的,從早做到晚,做好的就放到楚奚留下來的保溫箱裏以防天氣太熱導致食物變質……房間裏雖然有楚奚放置的空調和製冷設備,但18個小時的高強度開火導致小廚房其實跟外麵的氣溫也沒什麽兩樣。


    在此期間,他除了眼睛盯著視頻,手上卻一直沒停下來過。


    別看楚奚下海很累,其實林淵在岸上也沒怎麽休息過。


    倆人一個比一個累得夠嗆,坐在小桌子上就開始解決饑腸轆轆的問題。


    林淵烹製的紅燒肉是根據楚奚下載的美食教程一步一步來的,紅燒肉又用的是空間裏養大的豬,這種豬的肉質相對比於一般豬來說更為鮮嫩香醇,嚼起來口齒生香,沒有一點腥氣——


    做成五花肉又是另外一種好吃,林淵烹製的五花肉看起來晶瑩剔透、紅亮誘人,楚奚伸手夾了一塊,焦紅色的糖色微微發亮,肥肉部分甚至在她動作間顫顫巍巍——聞起來就忍不住流口水,一口紅燒肉一口米飯,肥瘦相間,香甜鬆軟、入口即化……實在是好吃極了。


    兩個人埋頭苦吃,餓極了根本也來不及跟彼此對話,等楚奚和林逸連下了好幾碗飯以後速度才逐漸慢了下來。


    林淵打了個飽嗝:“姐姐,你一會把牛柳和紅燒肉都收一下,我去看看糍粑怎麽做……”他說著就要起身繼續去烹飪。


    楚奚喝了一口涼茶,叫住了他,“別急,坐一會兒。”


    林淵愣了愣,坐迴了桌子旁,被楚奚也塞了一杯涼茶,愣愣的往嘴裏倒。


    這孩子做飯別是有點做傻了。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處理食材開火做飯,睡覺前還魔怔的念著什麽“火候要適中,翻炒要均勻,燉煮有耐心,油炸要控溫等……”


    飯桌上沉默了一會兒,楚奚盯著已經被一掃而空的碗筷,開口說道:“我們可能要迴去了。”


    林淵:“……”華夏國嗎?他母親的故鄉。


    他沉默良久沒有說話,小廚房裏還在收汁的鍋裏傳來咕嘟咕嘟的小火燉煮聲,濃烈的肉香蔓延在身邊,似乎是他已經沒有記憶的‘家’的味道,在今天又生出一種格外不舍的惆悵。


    林淵:“哦……”明明一開始是他們纏著楚奚要跟著她一起迴去,現在到了迴去的時候,卻又好像並不是那麽渴望。


    他不等楚奚再說什麽,就直愣愣的端著涼茶,再次迴到小廚房。


    楚奚也沒有再說話——國外的事情雖然處處暗藏危機,又到處透露著詭異,但掣肘之下卻並沒有太多約束,她幾乎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空間,也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處理一些棘手的問題……她其實覺得還挺爽的。


    月亮爬上西山之前,楚奚把林淵烹製好的食物都收迴了空間,製止住了他要再開一鍋的動作,帶著他在海灘上吹夜風。


    晚風很溫柔,雖然溫度依舊維持在50c,但沒有紫外線的照射,刮過來的風似乎也涼爽了許多。


    他們難得有這樣的時間,什麽也不做,就隻是安靜的坐著看海。


    林淵懶洋洋地抱著腦袋,出神的盯著被風吹皺的海平麵。


    楚奚拄著下巴看著天空發呆,一時間隻聽到風聲和海浪聲,靜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淵打破了沉默。


    “姐姐,你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吧。”他雖然用得是疑問的語氣,但口氣卻極其肯定。


    楚奚沉默,並不做迴答。


    “好吧,我大概能猜到……”他說完,又不再說話了,直接大字型躺倒在沙灘上。


    良久。


    “那我們還能活著嗎?”他的聲音裏似乎帶著鼻音,又對自己的話覺得好笑,喃喃道:“說這個有什麽用……我已經死了……”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就像能拍到林逸一樣。


    楚奚終於看向了他,她看著林淵半晌,語氣平淡,卻重達萬斤:“如果世界重要滅亡,那我會是最後那一個。”


    你呢?你有這樣的決心嗎?


    林淵抬起的手慢慢滑到眼睛上,似乎是被月光照的刺眼,又似乎是別的什麽。


    他哽咽著含糊的笑了起來。


    似乎有些如釋重負的東西隨著楚奚的話被一道撕碎進風中。


    少年的聲音似乎不再沙啞,這不算漫長的變聲期終於要過去了。


    “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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