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許久的路,天已烏漆抹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幸好有一家村店可以歇腳。


    二人攜手來到村店的門首前,輕輕地叩了叩門環,時間過去了大半晌,始終不見有人肯走過來打開院門,疑似無人。


    楚平透過門縫往裏麵一瞧,見到屋子裏亮有閃爍不定的燭光,還有人影來迴地晃動個不停,便知屋子裏有人,不肯死心,繼續敲門。


    過時不久,“吱”地一聲傳來,緊接著,又傳出人“噗嚓噗嚓”走路的腳步聲,終於有人肯走出屋子來了,二人心中暗喜。


    還不曾打開院門,就聽到一男子不耐煩的叫喊聲:“誰呀?大晚上的,不好好呆在家裏頭睡覺,跑來這裏敲什麽門呐?有毛病呀!”


    聞聽這人的說話聲實在不堪入耳,水伶玉不免有些生氣了,但見她柳眉直豎,杏眼怒瞪,小嘴一撅,輕聲嘟嘟道:“哼!有像他這樣子開店的麽?對待上門的客人這麽粗魯,不及早地關門才怪呢!”


    見水伶玉生氣了,楚平忍不住笑了笑,說道:“玉兒莫氣惱,興許這家店的主人,今天遇上了某些不順心的事情也說不定的,你就體諒一下罷!”


    “哼!我才不管的!”水伶玉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使起小性子來:“反正我聽他說這話不順耳,這家店,我指定是不住的。”


    “好……!咱不住這家,咱去找下一家店投宿,這樣總可以了罷?”


    “嗯!這還差不多!”說罷,水伶玉終於又肯笑了起來。


    楚平見狀,忍不住直搖頭,笑道:“你這丫頭,動不動就愛恕脾氣,真是拿你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哼!我樂意!”水伶玉雙手掐腰,衝著楚平傻笑個不停。


    轉身剛要離去,隻聞聽“硌嗒”,門閂拉下,“吱”地一聲,院門閃了開來,不多時,從門裏走出一個人來,細瞧他的樣子,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這人瞧了楚平、水伶玉二人一眼,語氣生硬地說道:“喂!我說你們兩個,這大晚上的,來敲咱的門,是不是要住店啊?”


    “不錯!”楚平迴轉身來,對這人頗為客氣地說道:“我二人因貪趕路程,一不留神,天已漆黑,卻根本不曾找到投宿的地方,隻能前來這裏攪擾店家,如有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好說,好說!”這人毫不謙恭地說道:“既來投宿,就別再多說這些沒用的了。還愣著幹嘛?趕緊地,快點兒進來罷!”


    “你……”見這家夥非但沒有半點兒誠意,而且很沒禮數,水伶玉心中頗為不滿,用手直指他的麵門,準備好好地奚落他一頓的,卻不料,被楚平給攔住了,但見他笑了笑,說道:“玉兒,既然店家肯讓咱入住,這可真是太好了,最起碼,咱今夜不用露宿荒野了不是?”


    “可是……”


    “好了,快別再可是了!”楚平搶過話荏來,說道:“走……,咱一起進去罷!”不由分說,拉過水伶玉的手,直朝院子裏走去,水伶玉雖不情願,但終究還是跟著楚平一起進到院子裏來了。


    進入院門,這人反手將院門帶好,插上門閂,迴轉過身來,道了個“請”字,將二人讓進屋子裏,朝裏間屋子唿喚道:“嬸娘,有一男一女倆外鄉人,到咱店裏投宿來啦!”


    男子喊過話,隻聽到從裏屋傳來一中年婦人的聲音:“來就來了吧,扯那麽大嗓門兒瞎叫喊個啥呀,還怕嬸娘我會聽不見咋的!”話音剛息,隻見到那說話的婦人,從裏間屋子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但見這婦人,約摸三旬往上,四旬不到的年紀,瞧她的樣貌,兩道柳葉眉,一雙秋波眼,筆直的一根鼻梁,團團的一副圓麵孔,皮膚白皙,雖不出眾,倒也算得上是偏中上等的姿色,頭罩一塊鵝黃絹帕,烏黑亮麗的柔絲,如瀑布般傾瀉下來,飄然落至肩頭,上身穿著一件青釉色花式單襖,下身套一條元色絲棉褲子,三尺不到的窄小金蓮,踏著一雙十字繡花的棉紗鞋,走起路來,“噗嚓噗嚓”直作響。


    趨步來到二人的跟前,婦人勉強笑了笑,說道:“二位客官休惱我侄子出言無狀!隻因小店近幾日來瑣事繁雜,本無意再經營生意的,怎奈二位執意前來叩門叩個不停,實在沒有法子,小婦人也隻好教他將二位請進門來,勉強留二人在這裏暫住一晚吧,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二位客官多擔待些,勿要怪罪才是啊!”


    聞聽婦人這番話,水伶玉心中很是不高興,思道:“敢情你這話中的意思,是嫌棄我二人來到這裏,給你增添麻煩了是不?哼!誰稀罕住你這裏的。”想到此,忍不住撇了婦人一眼。


    楚平並不多想,他注意到,婦人的兩眼下有淚痕,眼神閃爍不定,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一絲絲的哀傷之情,眼晴裏明顯帶有淚珠兒,心中便已知曉,這位婦人才剛剛哭過一場的樣子,思道:“我猜的沒有錯,這家店的主人,指定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事關人家的**,實在不便多問,楚平擺了擺手,笑道:“店主客氣了,是我二人冒昧前來打攪,給您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店主勿要見怪才是的!”


    婦人聞言,打內心裏好生佩服楚平的豁達,勉強笑了笑,說道:“客官說得這是哪裏話?您不嫌棄咱這鄉村野店布置得簡陋,更不在意咱二人招待不周,怠慢了二位貴客,反而還反過來,一心向著咱說好話,教咱這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小婦人實在是羞愧萬分,無地自容啊!”歎息一番,繼續說道:“客官如有什麽需要,請盡管直說,小婦人定當竭盡全力做好,以彌補方才對二位貴客的不敬之處!”


    “誒?”楚平連連擺手說道:“店主休要這麽說,您既肯打開方便之門,留我二人在此暫歇一晚,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不盡了,又豈敢多作他想的。”


    婦人掩麵笑了笑,說道:“既然客官都這麽說了,咱若是再客套下去,豈不顯得忒矯情了。


    二位且在此稍待,小婦人這就去替二位貴客燒菜去!”朝自已的侄子招了招手,說道:“來!阿寶,隨我一齊到後廚來,給嬸娘我打個下手。”


    “噯!好嘞!嬸娘!”阿寶點了點頭說道。


    二人迴轉到後廚張羅個不停,隻留下楚平與水伶玉倆人在此等候,挨身並肩坐了下來,見到水伶玉仍還是氣鼓鼓的,楚平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玉手,說道:“好了,玉兒!快別再生氣了,你瞧瞧你,臉蛋都快成小豆包了,實在是有趣的很!”


    “討厭!”水伶玉忍不住輕輕地打了他一記粉拳,羞澀地笑道:“你也就隻會欺負我的!”


    聞聽這話,楚平隻覺甚是好笑,衝著水伶玉質問道:“誒!不是我說你,玉兒,你若說這話,可就太不對了,我到底做了啥事情,就欺負你啦?你倒是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聽聽!”


    “哼!非止一二三,我還能說出四五六來的呢!”水伶玉風趣地笑道。


    楚平不免一愣,轉了轉眼珠,抬手擺了個仙姑問禮的資勢,故意壓低嗓音,如戲子一般笑道:“那好呀!在下洗耳恭聽,還請玉兒姑娘快快講來!”說著,朝水伶玉躬下腰來。


    聞聽這話,水伶玉忍不住“撲哧”地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前仰後合的」住笑聲,說道:“楚平哥,你可真逗!難道,你還想登台唱戲不成麽?”


    楚平擺了擺手,笑聲語道:“哪裏,哪裏!小生可沒那雅趣的。”


    水伶玉拉過楚平的手,小嘴一撅,嘟嘟道:“好了啦!快別再耍逗於我了!聽你這樣子說話,聽得我心裏好別扭,好不得勁的。”


    執住水伶玉的玉手,笑了笑,說道:“好!既然這樣子,我就不逗你了!”臉色稍變,收住笑容,嚴肅地說道:“玉兒,你也別嗔怪店家無禮,方才我無意間注意到,那位婦人兩眼飽含痛淚,神情哀傷,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她定然是遇上了什麽傷心的事情,所以才會無心做咱倆的生意的。”


    “嗯……!”水伶玉連連點頭道:“楚平哥你放心,這個道理我還懂得,我水伶玉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這就好!”楚平欣慰地說道:“我的玉兒,最寬宏、最大度了!”


    聞聽楚平這話,水伶玉頓時羞了個滿麵通紅,紅暈過耳,羞澀地笑了笑,微啟右,嬌聲說道:“好啦!休要取笑人家的!”話剛出口,將頭輕輕地依偎到楚平的肩上,不再多言語,楚平心中暗喜,順勢將手搭上水伶玉的香肩,攬抱住她……


    他二人依偎在一處盡情閑談,好不愜意,後廚的嬸侄倆人,倒忙了個熱火朝天、不亦樂乎n於有心事,做菜的時候頻頻走神,以致於將飯菜做走了樣。


    工夫不大,四碟小菜均已做好,分別是蛋炒蕃茄、醬爆雞丁、紅燒茄子,以及醋溜花生仁,並帶一盤六隻裝的大白麵饃,外搭一壺溫好的杏花老酒,陸續端上桌來,杯碟碗筷,依次羅列整齊,婦人勉強笑了笑,說道:“二位客官,飯菜均已做好,二位請慢用!小婦人還有事情,失陪了!”言罷,轉身迴房。阿寶見嬸娘離去,朝著楚平、水伶玉二人揖了一個禮,說道:“二位將就著用罷,咱還有事情,就少陪了!二位吃飽喝足了,朝裏間招唿一聲即可!”話剛出口,亦轉身離開了這裏。


    見他二人均已離去,楚平、水伶玉麵麵相覷地互相瞧了彼此一眼,相視而笑,一齊動筷進餐。


    水伶玉先是夾起一塊蛋炒蕃茄放入口中,還未細嚼,“噗”地吐出口來,眉頭直皺,連聲叫道:“哎呦媽呀!死我了,簡直是要打死賣鹽的了。?


    楚平心中一愣,也夾過一塊蛋炒蕃茄放入口中,隻覺鹹味太重,實在教人難以下咽,一皺眉頭,不待細嚼,直接咽下肚去,勉強笑了笑道:“或許是店主炒這盤菜的時候,一不小心放鹽放多了也說不定的。不如,再來嚐嚐其它的菜味道如何?”說著,夾起一塊紅燒茄子放入口中,細細一嚼,隻覺平淡無味,風趣地笑道:“玉兒,你嚐嚐這道菜試試,不是很鹹的。”


    水伶玉半信半疑,夾過一塊來放入口中,細細一品,好生難吃,不禁埋怨楚平道:“什麽嘛?壓根就沒放鹽好不好的?”


    “對呀!”楚平笑道:“所以我才說不是很鹹的呀!”


    “你……!”水伶玉簡直是哭笑不得,放入竹筷,喝道:“算啦!這麽難吃的菜,通通拿去喂豬好了,我才不吃的。”雙手托著下巴,胳膊肘撐在桌子上,暗生悶氣。


    楚平挪了挪凳子,湊到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玉兒!快別氣了!將就著吃點兒罷,總比餓肚子要強罷?”


    “哼!就算是餓死我也不吃的!”水伶玉小嘴一撅,倔強地說道。


    “咳!”楚平歎了口氣,有意嘲諷道:“依我看呐,這是有人享疙慣了,忘記了以前做叫化子的時候,是啥滋味的嘍!”


    “好呀!你……你居然還敢嘲笑我!”水伶玉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楚平的鼻子,佯怒道:“哼!吃就吃,誰怕誰呀?”抓起桌上的筷子,一麵吃饅頭,一麵夾菜吃,雖然直皺眉頭,瞧上去,吃得倒還蠻有滋味的。楚平見狀,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陪著她一起吃了起來……


    關於他二人吃飯的具體情節,暫且先交待到這裏∫說阿寶離了外間大堂,徑直進到嬸娘的房中,見她獨自一人坐在炕頭,仍還是先前的老樣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得甚是傷心,阿寶心中亦是酸楚無限,跟著一起流淚不止。搬過一張椅子來,坐到嬸娘的跟前,撩起衣袖擦了擦眼淚,寬慰她道:“嬸娘,聽侄兒一句勸,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傷心難過了,必身體要緊的!”


    豈料阿寶這話才一出囗,婦人哭得愈加地傷心了。


    不知這嬸侄二人,究竟因為什麽事情哭個沒完沒了?欲知詳情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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