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計較畢,楚平懶得搭理姓崔的,再次迴轉船艙裏來,迴到水伶玉的身旁,坐在那裏暗生悶氣。崔威自知理虧,挑了個幹淨點兒的地界兒坐下身去,耷拉著腦袋不再多言語。


    船家瞧了他二人一眼,忍不住搖頭笑了笑,來到船尾,拉起船錨來,繼續撐船,直朝河對岸駛去。


    水伶玉抬頭瞧了眼楚平,見他臉上愁雲密布,直伸過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微啟右小口,朝他問道:“楚平哥,你這是咋的了?好端端地,幹嘛生這麽大的氣呀?”


    “沒什麽!心裏憋屈!別來煩我!”


    見他陰陽怪氣的,水伶玉心裏不得勁,隻覺委屈的慌,小嘴一撅,輕聲嘟囔道:“楚平哥,我知道你還再生那個家夥的氣,可是,我總沒招惹你的罷,你怎麽連我也不理會了呢?”


    楚平心頭一驚,迴過神來,向水伶玉道歉:“哦?真是對不起,伶玉!我,我不是有意的,請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哼!你方才不理人家,還對人家那麽兇,人家生氣了,再也不理你了!”轉過身去,抱膝而坐,背對著楚平,小嘴一撅,偷偷地發笑。


    楚平隻認為她是真得生自己的氣了,連連道歉不止。可是,水伶玉存心要為難於他的,始終也不肯迴轉過身來,故作生氣道:“別煩我!我不會再理你的!”


    楚平無言以對,自責不已,怒視著坐在船艙外頭的崔威,輕聲嘟嘟道:“姓崔的小子,這下可倒好,連伶玉都不搭理我了,都是被你這個喪門星給害的!”


    轉過身來,輕輕地撫了撫水伶玉的後肩,向她致歉道:“對不起!伶玉!方才都是我不好,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朝你撒火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我這一迴,好不好?”


    “不行!”水伶玉佯怒道:“你方才對人家那麽兇,居然還想讓人家這麽快就原諒你的,想得美!”


    “那,那你想教我如何做,你才肯原諒我的?”楚平苦苦哀求道。


    水伶玉偷偷地笑了笑,說道:“除非,除非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你什麽都肯聽我的,我才會原諒你的。”


    “好!伶玉,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真的?”水伶玉笑道。


    “真的!”楚平起誓道:“如有違背,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去你的!”水伶玉轉過身來,埋怨楚平道:“我才不要發毒的。”


    “這麽說,你不生我的氣啦?”楚平欣喜地笑道。


    水伶玉“噗嗤”一笑,言道:“你認為,我水伶玉是那種小氣的人麽?”


    “好呀!”楚平情知中計,被氣得哭笑不得,笑道:“敢情你方才,是有意耍逗於我的,是不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咳!你這丫頭,鬼心眼兒太多,真是拿你沒轍!”


    水伶玉得意地笑道:“哼!誰教你會爰上我這個鬼靈精的,活該你受罪的!”


    楚平目不轉睛地瞧著水伶玉,愣了半天,一時情難自禁,一把將她攬入懷抱,長歎一聲道:“就算教我受一輩子,那我也心甘情願!”


    依偎在他的懷抱裏,水伶玉的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微微一笑道:“你,當真願意忍受我一輩子的麽?”


    “那當然了!”楚平果斷迴應道:“一輩子,我還嫌不夠的!最好是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才好呢!”


    水伶玉香腮泛紅,羞澀地笑了笑道:“好了!快別說得這麽肉麻了!一輩子,就足夠了!”


    二人相擁相依,久久不肯撒開手來。


    隻消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船終於抵達河岸,船家下了錨,將船繩拴縛妥當,楚平等三人下得船來,船家伸了伸懶腰,開口道:“這一帶,當屬龍化縣衙的管轄範圍,離此尚有三十裏之遙,如今離天黑還為時尚早,咱不如一起趕往龍化縣城罷!消在天黑之前,還能趕得上宵禁才好!”


    楚平聞言,心頭一愣,問道:“怎麽?依大叔的意思,你也打算陪同我們一起前往縣衙的?”


    “那是當然了!”船家拍了拍胸脯,說道:“再怎麽說,咱老田好歹也是整件事情的見識者之一,無論怎樣,咱也要親眼見識到賊人伏法,方才甘心的。”


    “既是這樣,那好吧!大叔有這個心意,便隨咱一起去罷!”四人一齊朝著龍化縣城趕來。


    天黑之前,城門還未關閉,四人終於抵達龍化縣城。此時縣衙已經閉戶,若再趕過去已亳無意義,隻得暫投客棧歇腳,明早再去投告訴狀□料,崔威犯了難:“不瞞二位恩公,小可出門帶出的銀兩,俱都裝在那隻紅木匣子裏頭,此時此刻,身上再無分文,又如何能夠支付得起店錢的。”


    楚平聞言,隻覺甚是好笑,連連擺手道:“這個你別的,二位住店的錢,全由在下一人照應即可。”


    “那怎麽可以的?恩公搭救我的性命,卻又替我支付店錢,叫小可這心裏,怎生過意得去的?絕對不行的!”


    “哎呦!我說你一個大男人家的,咋這麽磨嘰呀!”水伶玉轉了轉眼珠,建議道:“實在不行,等拿獲賊人歸了案,討要迴你的木頭匣子來,你再將銀錢返還給我們不就成啦!”


    “不錯!”船家附和道:“我看姑娘的辦法,倒也行得通。就這麽辦好了!”


    崔威實在沒辦法可以想,也隻好同意了。進入到一家“壽友”字號的客棧,吩咐掌櫃的備了些飯菜,四人將就著圍坐在桌前,不分彼此,一齊動筷。


    用飯畢,各自迴房安歇,一夜平安無事,自不必多言。


    且說崔威,向掌櫃的討要了文房四寶,迴轉房中,伏於桌案前,借著微弱的燭光,奮筆疾書道:


    “寧州府洪波縣人氏崔威,投告於龍化縣台老爺案前:


    小可崔威,日前攜帶錫箔包褒紅木漆盒一隻返鄉,行至淩潈河岸前,受急流所阻,通行不便,遂登漁舟準備渡過河去〈不料,悠悠青天,朗朗乾坤,漁船夫婦竟心懷不軌,見財起意,妄生加害之心,以摻合藥物之魚湯將小可麻翻倒地,取過繩索縛住手腳,將吾投入淩潈河水中,意圖溺死∫賴蒼天有眼,承蒙天山俠客楚平義士,與船夫田洪庚大叔合力搭救,小可才僥幸得以生還。


    為防止賊夫婦再造後惡,貽害於人,小可崔威,連夜寫作投告訴狀一紙,投於縣台老爺案前,伏望縣台老爺奮起公正朱筆,批判賊人應獲之罪,還小可一個公道,還世人一片清平!


    臨書終處,不勝感念縣台老爺之恩德!願縣台老爺稿安康,富永享!”


    狀紙寫罷,封好紙張,揣入懷中,拭幹墨漬,熄滅燭台,脫衣上床安歇。


    翌日天明,四人早早地起身,淨麵洗手,用過早點,四人結伴,徑直朝著龍化縣衙趕來。


    來到縣衙門首前,崔威踏上石階,走至鳴冤鼓前,從架子前取過鼓錘在手,舒展了下臂膀,舒歎一聲,集中全身的氣力,“噔噔噔”就是一通鼓鳴。


    且說此時此刻,龍化縣太爺馮文浩馮老爺,正在書房拜讀聖賢書,忽然聞聽到衙外鳴冤鼓“噔噔”作響,便知有人前來縣衙訴冤告狀,傳喚過當值的衙差,附耳吩咐一通,轉迴內室更換官服。


    衙差接獲縣太老爺的吩咐,自然是怠慢不得,快步來到衙門外,見到崔威等四人立於衙前,其餘三人還好,但見崔威,早已累得氣喘籲籲,汗如雨落∶差朝崔威問話道:“敢問這位公子,方才可是你敲響鳴冤鼓的?”


    “不錯!正是小可!”崔威如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道:“小可有冤要伸,有苦要訴,煩請官爺代為通傳!”


    “既是如此,請隨我進來罷!縣太爺恰好有閑瑕,卻要召見你的。”


    “哎呀!真是太好了!那就有勞官爺了!”跟定衙差後麵,走進龍化縣衙的大門。楚平等三人正要跟過去,不料衙差上前阻攔道:“三位請留步,縣太爺吩咐過,隻準帶擊鼓鳴冤者入見,其餘閑雜人等,未經通傳,是不得隨意進入的。”


    一聽這話,水伶玉好生氣惱,正欲發作,楚平朝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沉住氣,朝衙差施過一禮,客氣道:“既然是知縣大人的吩咐,那好,我等且留在此間,等候知縣大人的召令便是!”


    “好說!三位請自便!”衙差引領崔威直朝後衙走去‘伶玉心中不平,忿恨道:“可惡!這算哪門子的事情麽?哦?咱們陪著他一起來投告訴狀的,反倒被人家給晾在這兒了,真是沒處講理去了。”


    “伶玉,你且稍安勿躁,我相信用不了多少工夫,知縣大人,他定會派人來請咱進到門裏去的。”


    “哼!我才不稀罕呢!”水伶玉小嘴一撅,轉身坐於台階上,手托下巴,暗生悶氣。


    瞧她生氣的可愛涅,楚平心中好想笑,連連搖頭道:“咳!這丫頭,動不動就恕脾氣,真是拿她沒辦法!”船家田洪庚隻笑不語,雙手交叉於胸,站立於門前,靜靜等待。


    且說崔威來到後衙廳中,見龍化知縣馮文浩身著官服,端坐於一張太師椅上,麵目莊重嚴肅,雙膝點地,朝上拜了三拜,俯首於地道:“草民崔威,叩見知縣大人,願知縣大人稿安康,富永享!”


    馮知縣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崔威,見他斯文有禮,心中倒也有幾分欣賞,手捋胡須,開口道:“崔相公既有冤苦要訴告於本縣案前,可事先備有訴狀在身的?”


    “有!訴狀在此,請知縣大人過目!”從懷中取出訴狀,呈遞上前。


    馮知縣將訴狀接過手來,展開一閱,心中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情況,朝崔威問話道:“崔相公,你且將賊人的樣貌體征,以及姓名渾號,向本縣詳細道來。”


    “是!”崔威朝上迴話道:“小可還曾清楚記得,這對賊夫妻,俱是操有一口閩南口音,四旬向外,五旬不到的樣子⌒的生就一副紫黑麵皮,身高七尺有佘,身材略顯微胖‘的身高不過六尺,皮膚白皙,頗有幾分人樣子,至於身材嘛,倒是窈窕豐滿。


    小可飲下入藥的魚湯,雖泛起迷糊來,初時倒還有幾分意識的,隱隱約約曾聽到過,那女子,好像稱唿男家為什麽來著……”仔細想了想,脫口道:“哦!對了,是稱唿他為發哥來的。”


    “哦?如此說來,卻不知曉賊人的具體名姓和詳細住址嘍?”


    “迴知縣大老爺的話,小可與賊人初次碰麵,以往並不曾有過交情,又如何會知曉他二人的底細的。”


    “不錯!這倒是實話!隻不過,如此一來,捉拿賊人,恐怕要多費些時日啦!”馮知縣手捋胡須,繼續言道:“崔相公,本縣既已接下訴請,你且起身來罷!”


    “多謝大人!”崔威在地上跪了許久,腿腳已有些發麻,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朝著馮知縣麵前瞧了一眼,見他雖是莊嚴卻顯慈祥,倒是位忠厚官長的樣子,心中喜道:“太好了!大老爺既已納下訴狀,相信不日之後,我的冤苦便可得以平撫了。”


    馮知縣又朝崔威問話道:“崔相公,不知這楚、田二位義士,現在何處?他二人,可也是偵破本案,令兇徒俯首認罪的一大關鍵呐!”


    “迴大人問話,這二人,現如今正在縣衙門外等候大人的傳喚!”


    “哦?是麽?如此甚好!”朝當值衙差吩咐道:“衙役,速去請他二人來到廳中問話!”


    “遵命!屬下即刻前往!”衙差奉命而去。


    不多時,楚平等三人均已到此,行過叩拜禮,起身站立一旁,靜等迴話。馮知縣先是朝船家田洪庚問話道:“田老漢,本縣知道,你在淩潈河上行船多年,想必對來往河兩岸的船隻,一定不是很陌生的罷?”


    田洪庚心頭一愣,思道:“縣太老爺這話何意?莫非想打我這裏,了解到有關於賊人的底細不成麽?”不敢多耽擱,朝上迴話道:“大人容稟,老漢行船多年,對淩潈河上來來往往的大小船隻,或多或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那好!”麵向崔威吩咐道:“崔相公,本縣令你,將賊人樣貌特征,再對田老漢仔仔細細地詳敘一遍!”


    “是!小可謹遵知縣大老爺鈞令!”崔威將有關賊人夫妻的情況,又對田洪庚一一作了詳述,田洪庚聞聽後,吃驚不小,喃喃道:“莫非是那一家的兩口子。”


    馮知縣一直密切關注田老漢的一舉一動,見他神色有異,心中早已明白幾分,開口問道:“田老漢,本縣問你,你可是認識這對賊夫妻的?”


    “這……”田洪庚先是一愣,不敢稍有延誤,隻得迴道:“迴知縣大老爺的話,就依崔相公方才形容的情形來看,小老兒的確是見過這夫妻二人的,卻並不知曉他們的具體名姓,更不知道住處的。”


    “哦?”馮知縣心中微喜,手捋胡須,笑了笑道:“若是如此,還不快快講來!”


    “是!”田洪庚迴道:“這對夫妻,酬在淩潈河上撐船打漁,可是,又與其他漁夫有所不同。別人家都是早出晚歸,按點收船的,可他們兩口子,平日裏吃住俱都在船上,也不常迴家。


    而且這夫妻二人,為人處事低調的很,從不與任何人有所往來,讓人感覺好生奇怪。可依小老兒看來,這兩口子,俱都是本本分分、地地道道的漁戶人家,不像是那種為非作惡的歹人的!”


    “哼!”馮知縣郊直豎,虎目怒瞪,拍案道:“是奸是忠,是善是惡,又有誰能真正辨認得清楚。見財生貪,一時起意,亦猶未可知也!”遂朝當值衙差吩咐道:“衙役,速去請韓捕頭來廳中聽調!”


    “遵命!”衙差受命而去。


    過時不久,韓捕頭領命來到廳中,雙膝點地,行過叩拜禮,朝上迴道:“屬下韓義特來聽調,請大人吩咐!”


    馮知縣虎目圓睜,重吩咐道:“韓義聽令,本縣令你帶領縣衙衙役,攜同田老漢一起,火速趕往淩潈河,訪查賊人夫婦行蹤,拿獲之後,即刻帶迴縣衙問罪,不得有誤!”


    “得令!”韓義朝上拜了三拜,受命而去。


    奉了縣宰之命,韓義自然稍不敢怠慢,火速挑選了十佘名精明幹練的衙役,攜帶船家田洪庚一起,俱都認鐙上馬,直奔淩潈河而來。


    若問拿獲賊人,問案定罪的具體情節,且看下文分解。


    遊俠楚平傳最新章節第79章縣衙投告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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