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大怒後很快冷靜下來,直接離開中軍大帳,來到河邊親自查看。


    黃河南岸,還有無數曹軍喊話。


    “冀州的兄弟們,袁紹是廢物,跟著袁紹沒前途,趕緊懸崖勒馬,棄暗投明吧。”


    “袁紹眼高手低、剛愎自負,曹丞相禮賢下士,唯才是舉,隻要你們有能力,都能得到重用。”


    “袁紹的兒子是廢物,曹丞相的兒子曹昂卻是天下名將。現在袁紹打不贏曹丞相,未來袁紹的兒子更打不贏驃騎將軍的。”


    ……


    無數的喊話此起彼伏,都是誇獎曹操貶低袁紹,還有人說袁紹天生短命相,說袁紹的腦子不正常,兒子也不行。


    總之,全方位對袁紹進行人身攻擊。


    袁紹聽得麵色漲紅,愈發的憤怒。他看向跟上來的田豐,下令道:“傳本王軍令,安排士兵在河邊擂鼓。隻要是南岸的曹軍喊話,就一個勁兒的擂鼓,借助鼓聲壓製曹軍喊話的聲音。”


    田豐也已經來了,補充道:“晉王,還要進一步穩定軍心,安排監督的士兵在營地中巡邏,嚴禁士兵議論,違令者斬。”


    “準了!”


    袁紹點了點頭。


    田豐立刻安排了下去。


    沒過多久,黃河北岸鼓聲隆隆,壓下曹軍喊話的聲音。


    雖說南岸還有喊話的人,卻被鼓聲壓製,北岸的袁軍士兵暫時聽不到了。


    袁紹等了一會兒,見曹軍也不喊話了,眼中掠過得意神色,輕笑道:“元皓,曹賊的手段也不過如此。他想借此蠱惑人心,完全是癡人做夢。”


    田豐吹捧道:“晉王英明!”


    袁紹吩咐道:“你安排人去盯著,隨時應對。”


    “諾!”


    田豐拱手應下。


    袁紹背著手,有些得意的離開了。


    田豐望著袁紹離去的背影,眼神卻無比的凝重。曹操安排了士兵喊話,消息在袁軍中傳開,即便是禁止人議論,可是私下的議論阻攔不了,袁軍的士氣在一點點的崩塌。


    該如何力挽狂瀾呢?


    僅是靠引誘曹軍渡河,臨河一戰明顯不夠。


    不容易啊!


    偏偏田豐也沒有其他的策略,因為曹軍的大勢碾壓來了,避無可避。


    田豐轉了一圈,安排了後續的事情就迴去。


    時間流逝,到了晚上。


    北岸擂鼓的士兵也休息了,畢竟大晚上的,曹操總不至於還繼續安排人無聊的喊話?


    袁紹吃飽喝足後,怎麽都睡不著,幹脆披著一件衣袍,拿起文書打算看最新的資料。他想要看一看後方送來的政務,卻怎麽都看不進去。


    “唉……”


    袁紹扔掉手中的竹簡,頹然坐下,腦中想著白天和曹操的對話。


    曹昂解決了劉表北上,當曹操父子聯合,他該怎麽擊敗曹操呢?


    估計很難。


    或者說麵對曹操父子的進攻,該怎麽自保呢?


    袁紹思來想去,都想不到策略,乃至於想著曹操一直是他的小老弟,曾幾何時,曹操忽然就變了呢?


    似乎是曹昂北上出使冀州,用晉王的身份交換了上百萬石糧食。


    當時不該貪圖名利。


    當時就該趁著曹操沒有穩定,不管公孫瓚這個奄奄一息的人,該直接去攻打曹操。


    如果當時和曹操決戰,曹操沒有糧草,沒有足夠的兵馬,連徐州呂布都沒解決,袁術都還牽製著袁紹,關中等地更不是曹操的地盤。


    哪裏會像現在這樣狼狽呢?


    悔不當初啊!


    袁紹越想越難受,更是自責。


    人就是如此,當日子過得好,就不會緬懷過去,不會去想曾經發生的事情。如果現在的生活一團糟,什麽都不順心的時候,就容易迴憶過去。


    袁紹迴憶的時候,營帳門口響起士兵的聲音:“晉王,田豐求見。”


    “傳!”


    袁紹吩咐一聲。


    不一會兒,營帳門簾撩起,田豐大步走了進來,行禮道:“臣田豐,拜見晉王。”


    袁紹擺手示意田豐坐下,問道:“元皓有什麽事?”


    田豐坐下後,緩緩說道:“晉王,白天商量事情的時候,臣有一件事沒有說,因為擔心說出來容易影響軍心,也引起一些非議。”


    袁紹問道:“什麽事?”


    田豐迅速說道:“迴稟晉王,是安排後路的事情。戰場上的交戰,勝負難料,尤其曹賊勢大,更是無法料定最後的勝負。”


    “如果我們贏了,自然沒什麽。偏偏這一戰危機重重,戰事很難,所以臣建議布置後路。”


    “一旦此戰落敗,晉王帶著人撤離時,為了防止被曹賊追殺,半路上必須有人接應,阻擊追擊的曹軍。”


    袁紹沉默好半晌後,問道:“元皓,你認為我們有幾成的概率取勝?”


    “三成!”


    田豐迴答道:“甚至三成都不到,因為我們是背水一戰。”


    “在下的想法很簡單,現在就全力鼓舞士氣,讓士兵全力廝殺。如果這一戰敗了,許多物資都是曹操的,還不如嘉獎士兵鼓舞士氣。”


    “恰是如此,給士兵足夠的好處,讓士兵吃好喝好,後續的嘉獎也給夠。”


    “士氣提上來,總是有機會的。”


    袁紹歎息一聲道:“隻能這樣了。”


    “父王,父王!”


    袁尚的聲音傳來了。


    營帳門簾撩起,袁尚急匆匆走了進來,略顯稚嫩的麵頰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迅速道:“父王,黃河南岸的曹軍,點起了一處處篝火,竟然在唱歌了。許多曹軍唱的,竟然是咱們冀州地方上的民謠歌曲。”


    袁紹有些意外,問道:“曹軍在唱冀州的歌曲?”


    “是啊!”


    袁尚很肯定的點頭,解釋道:“咱們的士兵聽到後,許多人都聚集到岸邊,正在聽歌。大晚上的,曹操安排士兵唱歌打發時間,我都聽了下,還怪好聽的嘞。”


    “主公,不好!”


    田豐神色大變,迅速道:“主公啊,這是曹賊的奸計,用我們冀州的歌曲,喚起士兵思鄉的情緒,讓士兵懷念太平安樂的生活,厭倦廝殺。”


    袁尚覺得沒什麽,皺眉道:“田先生,我沒覺得有什麽啊,這樣的歌曲挺好啊!”


    袁紹看著袁尚眼神中透露著清澈的愚蠢,再想到曹昂在南方殺孫策降劉表,拿下了南方半壁江山。


    雙方一比,差距大得沒邊了。


    袁紹從不認為自己輸給了曹操,即便身處逆境,袁紹也還在堅持。可是兒子那清澈愚蠢的眼神,讓他瞬間破防了,再也壓製不住情緒。


    噗!


    袁紹一口鮮血就噴湧而出,一翻白眼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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