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淵臉上的神情僵住。


    周衡也一樣。


    翁婿兩人相視一望,眼中都有著錯愕和不可思議。


    劉勳出身豪強大族,懂得大家族之間的相處模式,更知道地方怎麽治理。


    恰是如此,劉勳在廬江擔任太守期間,充分的放權給廬江郡地方上的大族。


    同樣的,廬江大家族也很配合,識趣的繳納糧食和錢財,雙方維持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平衡。


    這是大多地方的治理模式。


    西漢崩塌,東漢立國後,光武帝劉秀曾想整治地方上的豪強,卻因為劉秀是靠豪強重建大漢的,無法對豪強下手,沒有這個能力去做。


    不像漢武帝一紙令下,地方豪強就乖乖的去守皇陵。


    東漢沒有一棍子插到底的本事,導致許多的百姓都隱藏在地方豪強的手中。


    皇權不下縣是常態。


    皇帝安排的郡守和縣令,在地方上要立足要施政,就必須和大族搞好關係,有了大家族的首肯才行,否則你的政令根本無法貫徹。


    地方官看大族不爽,想要掀桌子,除非有軍隊,而且是足夠強的軍隊。


    比如孫策,直接在江東亂殺。


    鋒利的鐮刀下,江東大族屁都不敢放一個,隻能隱忍,隻能想著暗地裏報複,乃至於等孫策死了後再來報複。


    劉勳沒有這樣的能力,更沒有這樣的膽魄,以至於不論郡守府,亦或是地方各縣,都是豪強大族的人充當佐吏,方方麵麵都要仰仗豪強大族。


    恰是如此,劉勳很規矩。


    現如今,劉勳卻問喬淵要不要女婿,插手大家族內部的聯姻。


    這明顯是不妥當的。


    有些越界了!


    喬淵深吸口氣調整了心態,婉拒道:“府君,不論是大喬,亦或是小喬,暫時都沒有談婚論嫁的打算,畢竟她們的年紀都還小。這件事情,依我看還是再等一等。”


    劉勳臉色冷了下來。


    不把曹昂伺候好,他怎麽進步呢?他不進步,家族怎麽發展呢?


    劉勳不是什麽卓絕的謀士,沒有特別長遠的目光,可他清楚曹家殺了呂布滅了袁術,更解決了荊州南陽的問題,實力已經不一樣了,具備了和袁紹爭鋒的實力。


    現在押注曹家是機會。


    早早追隨曹昂,一旦曹家擊敗袁家,未來天下就在曹家。


    他也就得到無數的好處。


    劉勳哼了聲,直接取下腰間的劍,擱在麵前的案桌上,擲地有聲道:“喬公,你看我的劍,鋒不鋒利呢?能不能殺人呢?”


    喬淵皺眉道:“府君,小女才疏學淺,也不夠……”


    劉勳不能容忍進步的機會被打斷,強勢道:“喬淵,我勸你三思!”


    周衡見劉勳的臉色進一步垮了,而且已經放出狠話,知道要壞事,連忙瞪了喬淵一眼,主動開口問道:“劉府君要為大喬和小喬牽線搭橋,不知道對方是誰呢?”


    喬淵見老嶽父插手,才壓下怒氣。


    他也很不高興。


    認為劉勳過了。


    劉勳的臉色稍稍緩和,微笑道:“周公不愧是耆老,是識時務懂禮節知進退的人。”


    “你們放心,本官不害人。”


    “為喬家姐妹選的,不是什麽瞎子瘸子,更不是廢物,是真正的大英雄。”


    “此人名叫曹昂,是大漢丞相曹操的嫡長子,已經擔任了大漢朝的衛將軍,他殺匈奴滅呂布敗袁術,功勳赫赫,極為厲害。”


    劉勳笑吟吟道:“過兩天曹昂就要到舒縣,這是喬家的機會。”


    喬淵也知道曹昂的情況,皺眉道:“如果我記得沒錯,曹昂已經成親了,小女嫁過去豈不是做妾嗎?”


    劉勳輕笑道:“做妾也沒什麽,都說寧為英雄妾,不為常人妻。嫁給曹昂,是喬家的機會。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嫁給了曹昂是喬家高攀。”


    喬淵更是怒了。


    什麽高攀?


    他喬淵從不阿諛奉承,不會攀附權貴,也沒有主動求這一門婚事。


    喬淵憤怒下剛打算開口,周衡忽然說道:“劉府君,老夫有一個想法,您看行不行?”


    劉勳對周衡的印象不錯,問道:“什麽想法?”


    周衡伸手製止了要說話的喬淵,緩緩道:“曹昂到了舒縣,您接待後,再由我周家出麵,請曹昂到府上一敘,讓曹昂和大小喬見一見,看他們自己的想法,您看如何?”


    劉勳想了想道:“可以,不過我希望周公信守諾言,不要想著悄悄的送走喬家人。”


    周衡自信道:“老夫如果這麽做了,府君盡管出手。”


    “我相信你!”


    劉勳幹脆利落的起身,拱手道:“告辭!”


    說完,他直接就離開了。


    在劉勳離開後,喬淵迫切道:“嶽父,為什麽製止我說話呢?另外您怎麽也答應這件事?”


    周衡捋著頜下花白的胡須,緩緩道:“賢婿,現如今的揚州,或者說現在的廬江非常不穩定,稍有不慎,廬江就要亂了,因為孫策可能會殺來。”


    “孫策來了,以他殺殺殺的態度,周家和你喬家怎麽應對呢?”


    “大喬和小喬名聲在外,一旦孫策闖上門來,兩女能幸免於難嗎?一旦刀架在了脖子上,沒有任何周旋的餘地。”


    “目前曹昂這裏,還可以周旋一二。”


    周衡分析道:“第二,憑曹家目前的威勢,說不定有機會抗衡袁紹一統北方。第三,兩個小丫頭到了年紀,為什麽不試一試呢?第四,為了家族的利益該做出選擇了。”


    喬淵聽完後也沉默下來。


    家族利益!


    這是誰都不能忽略的,喬淵也無法忽略。


    喬淵想了想,開口道:“我和兩個丫頭談一談。”


    周衡沉聲道:“她們的年紀不小了,該懂事了。她們穿的一針一線,吃的一米一飯,都是家族付出。身為喬家人,不能隻享受,不承擔責任。”


    喬淵點頭就起身離開。


    他一路往後院去,臨近大小喬的院子,遠遠聽到婉轉琴音,如潺潺流水傳出,令人心曠神怡。


    院子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明眸皓齒,肌膚勝雪,正在撫琴。


    一個穿著粉色長裙,身材火爆,身段柔軟的女子如一個精靈起舞,讓人眼前一亮。


    赫然是大喬和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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