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驚訝後瞬間迴過神,臉上卻依舊是風輕雲淡的姿態,感慨道:“諸位對子修的心意,對月英的照顧,老夫感激不盡。”


    黃承彥微笑道:“子修英武蓋世,當世俊傑,月英能嫁給子修,也是她的福分。老夫別無所求,隻希望小兩口和睦同心,白頭偕老。”


    曹操點頭道:“定不會讓承彥兄失望。都別站著,快坐下,今天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黃承彥、蔡瑁、蒯良和龐德公紛紛坐下。


    宴席的節奏,一直是曹操引導,既沒有冷落黃承彥,也沒有怠慢龐德公、蒯良和蔡瑁等人,讓所有人都感到賓至如歸。


    曹昂始終在一旁伺候著,看曹操的接人待物是一種享受,能學到很多東西。


    曹昂心中也在盤算。


    蒯良、龐德公和蔡瑁不僅是荊州世家代表,也是有能力和影響力。趁著所有人來許都的機會,得找時間把這些人拉攏過來。


    隻不過這事情,隻能私下一一拜訪,在台麵上說很容易泄露。


    劉表知道了,就可能魚死網破。


    目前劉表之所以忍著,第一是曹昂娶了黃月英,雙方算是親戚,打斷骨頭連著筋。


    其次,劉表不希望交惡曹操,希望保持現狀。


    最重要的原因,是荊州世家集體的決定,劉表無法幹涉,因為荊州世家才是荊州暗中的實際掌控者。


    種種原因下,劉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曹昂心中思考的時候,老曹依舊從容應的對著一眾賓客。


    曹操喝得稍微多了點,一時間詩興大發,端著酒樽站起身,環顧眾人道:“諸位,飲酒不做詩,豈不是空飲一場嗎?”


    “老夫有一首《度關山》,請諸位賞析。”


    “天地間,人為貴。立君牧民,為之軌則。車轍馬跡,經緯四極,……,許由推讓,豈有訟曲。”


    “兼愛尚同,疏者為戚。”


    曹操一首詩結束,笑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蔡瑁率先道:“司空的《度關山》,有憂國憂民的憂思,更有勘平亂世的氣魄,堪為名詩。”


    其他人紛紛開口讚賞。


    都是附和的。


    蒯良笑說道:“司空的詩卓爾不凡,氣魄宏大,令人讚歎。子修公子即將迎娶月英,值此佳事,不如請子修公子為月英寫一首詩,算作定情詩。”


    蔡瑁起哄道:“來一首!”


    龐德公捋須笑道:“征西將軍武藝蓋世,料想文采也不會差。”


    黃承彥說道:“老夫也是拭目以待。”


    曹操這個當親爹的湊熱鬧不嫌事大,笑說道:“子修,寫詩雖然講究一線靈光,卻更講究氣魄,隻要能寫出來就行。”


    曹昂的文采,曹操不抱希望。


    兒子孝順善良,武藝蓋世,文采卻中規中矩,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曹昂快速的轉動腦筋。


    按現階段流行的樂府詩體裁,還限定是定情詩,很難當文抄公。詩的雄渾壯闊、憂國憂民在盛唐,詞的細膩和愛卿在慫宋。


    要寫愛情,宋詞最合適。


    曹昂搖頭道:“我一貫才疏學淺,不會寫詩,恐怕會汙了諸位的耳朵。”


    蒯良笑道:“子修公子家學淵源,必然不差。司空也說了,能寫出來就行,不一定拘泥於體裁和格式。”


    黃承彥頷首道:“的確如此,也就一樂,不必在乎體裁。”


    龐德公和蔡瑁都紛紛催促。


    一個個興致高昂。


    曹操見兒子慫了,心中不抱希望,卻也鼓勁兒道:“大男人不要婆婆媽媽,作詩就像上戰場。不管好不好,先亮劍再說。”


    曹昂有了鋪墊,就微笑道:“我有一文名叫《鵲橋仙》,請諸位點評。”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曹昂一副謙虛的模樣,說道:“小子才疏學淺,不算作詩,寫下一文聊表心意。”


    嘶!


    蒯良倒吸口涼氣。


    他仔細琢磨,越琢磨越是驚訝,感慨道:“子修公子的《鵲橋仙》,的確不是流行的詩體,卻清新婉約,通俗易懂,又餘味無窮,簡直是開一代新風。”


    龐德公一臉讚許,說道:“《鵲橋仙》送給月英,倒也合適。”


    黃承彥不在意文體,笑說道:“好,很好。”


    曹操看曹昂的時候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兒子很不了解,這小子在宛城一戰後武藝突飛猛進,文采上也有開一代新風的跡象。


    我兒不是一般人啊!


    難道不僅有大帝之資,更有武中霸主、文壇領袖的趨勢?


    曹操心中感慨,更是無比的自豪,嘴上卻謙虛道:“諸位過譽了,臭小子也就是妙手偶得一篇文章,不值一提。”


    一眾人又紛紛誇獎曹操虎父無犬子。


    無一例外,都認為曹昂不是單純的武夫,也是文采斐然的人。


    一場酒宴在曹操的引導下,賓主盡歡,宴席到很晚才結束。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五月十六。


    今天陽光明媚,天氣大好。


    征西將軍府一派喜慶場景,曹操和丁夫人都在忙碌,反倒是曹昂很輕鬆,如提線木偶般任由操控。


    下午臨近申時,曹昂才帶著許褚、趙雲、徐庶和龐統,以及曹純、曹休、曹丕等人去迎親了。


    成親的時間在傍晚,也定下了具體的時辰。


    曹昂帶著一群人歡歡喜喜的迎親,消息迅速傳到黃承彥居住的住宅中。


    住宅後院,黃月英穿著喜慶的紅袍,正任由母親蔡氏梳頭。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蔡氏四十開外的年紀,保養得很好。她慈眉善目,聲音柔和,眼中有不舍。一梳到底後,又繼續道:“二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三梳梳到尾,兒孫繞膝戲。”


    蔡氏給黃月英梳頭後,又囑咐黃月英嫁人後的事情,無外乎要孝順公婆,要做為曹昂的賢內助。


    黃月英笑著點頭道:“母親放心,女兒會做好分內事情的。”


    母女說著私密的話,蔡氏更教導著黃月英一些小知識,尤其是新婚當晚要注意的事情。


    否則,容易出事故。


    “征西將軍來了,馬上到了。”


    丫鬟的聲音從屋子外麵傳來,跑進來後一臉的興奮勁兒,如喜鵲嘰嘰喳喳道:“征西將軍帶著人到了,老爺、蔡大人他們都在準備迎接。”


    蔡氏聽到後囑咐黃月英幾句,也去安排一下。


    丫鬟又去盯著情況。


    黃月英一個人坐在房間中,卻從梳妝台上拿起了一張紙,上麵有著曹昂寫下的《鵲橋仙》。


    她盯著《鵲橋仙》呢喃一遍,讀到最後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臉上忽然嫣然一笑。


    她的夫君,來了!


    她,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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