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麵對劉協的質問,扔掉手中鐵錘,不卑不亢道:“臣剛才就說了,臣學的是殺人技,從不表演。”


    “董承也說了,如果被我打死,那是技不如人。”


    “陛下也同意了的。”


    曹昂咄咄逼人道:“怎麽現在,陛下反過來質問我呢?難道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就能言而無信嗎?”


    “你,你……”


    劉協一時間有些結巴了。


    他氣勢弱了三分,咬牙道:“朕已經開口阻止,董承也認輸了。”


    曹昂說道:“收不住手,不是很正常的嗎?”


    曹操手持笏板站出來,冷聲道:“人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自知。昔年董卓廢掉天子,妄圖以一己之力鎮壓天下,最終身死族滅。”


    “昔年王允殺了董卓,卻剛愎自負,自以為能橫行霸道,卻轉眼被李傕、郭汜屠戮。”


    “董承嫉妒曹昂的戰功,橫加阻攔身死,是自取其辱。”


    “董承攪亂朝廷,死得好。”


    曹操殺氣騰騰道:“目前袁術在壽春稱帝,呂布在徐州蠢蠢欲動,天下不寧,漢室傾頹,請陛下親賢臣遠奸佞,不要葬送了祖宗基業。”


    劉協更是麵頰抽了抽。


    親賢臣遠奸佞!


    合著董承是奸佞,你曹操這個奸賊反而是賢臣。


    劉協不敢惹曹操,退讓道:“司空說得對,現在董承已經死了,事情到此為止。來人,將董承的屍體帶下去,送歸董家。”


    士兵進入,拖拽著董承的屍體離開了。


    劉協沒了心思再折騰,吩咐道:“曹昂勇冠三軍,遷征西將軍,賜開府!”


    “臣領旨。”


    曹昂躬身迴答。


    劉協心中不舒服,又惹不起曹操,下令道:“退朝!”


    說完,劉協直接離開了。


    曹操哼了聲,手持笏板大步的往外走,曹昂也跟了上去。


    父子兩人走出大殿,曹家一係的官員紛紛上前道賀。曹昂謙遜迴答著,簡單寒暄後才散了。


    迴到司空府,書房中。


    父子相對而坐。


    曹操眼神讚賞,笑道:“董承仗著是皇帝的嶽父,一直和老夫作對。你借機殺了他,倒也解決了一個大患。”


    曹昂說道:“一切都是董承太自負,如果不是他主動跳出來,也沒有機會殺他。”


    曹操點頭道:“你說得對。”


    曹昂話鋒一轉道:“父親說呂布有異動,打算怎麽應對呢?要出兵攻打呂布嗎?”


    曹操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袁術在壽春稱帝,無數人反對,人心向背。”


    “我們現在打呂布,袁術會借機幫助呂布,形成聯盟,反而迫使雙方聯合。”


    “現在的重點是袁術。”


    曹操沉聲道:“要剿滅袁術,再盡可能的削弱呂布,乃至於促成呂布和袁術狗咬狗,最後完成誅袁術滅呂布的策略。目前,我們隨機應變。”


    曹昂也點了點頭。


    局勢變化太快,隻能是隨機應變,以曹操的老辣,也不需要曹昂介入。


    曹昂想了想說道:“袁術和呂布是重點,袁紹這裏也不能忽略,我擔心袁紹可能介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操自信道:“袁紹忙著對付公孫瓚,不可能南下。”


    曹昂說道:“如果朝廷沒有下旨封袁紹為太尉,您擔任大將軍,恐怕沒什麽事兒。有了這事兒,袁紹不痛快,就可能借機挑事。”


    去年八月,曹操到洛陽救駕,以鎮東將軍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


    等曹操帶著劉協遷都許縣,曹操任大將軍,封老大哥袁紹為太尉。


    大將軍位列三公之上,太尉是三公之一,等於曹操爬到袁紹的頭上,這讓老大哥袁紹臉麵無存。以至於旨意下達,袁紹拒絕接旨,還大罵曹操忘恩負義。


    曹操也擔心袁紹找麻煩,改任三公之一的司空,表態把大將軍讓給袁紹。


    曹操歎息一聲道:“袁紹這裏的安排,的確是老夫有些意氣用事。不過我和荀彧已經商議了,打算安排孔融為使臣,出使鄴城,拜袁紹為大將軍,賜他弓箭、符節等,讓他督冀、青、幽、並四州。袁紹好麵子,給了他臉麵,應該問題不大。”


    曹昂主動道:“父親,我想擔任使臣,出使鄴城。”


    “不行!”


    曹操毫不猶豫拒絕,正色道:“你去了鄴城,萬一被袁紹扣押了呢?”


    曹昂神色從容,迴答道:“第一,袁紹真這麽做,就是和父親撕破臉。一旦父親和袁紹開戰,兩敗俱傷誰都討不到好處,對袁紹不利。”


    “第二,公孫瓚還在幽州虎視眈眈,袁紹會有顧慮。”


    “第三,我代表天子出使,他扣押我,就是和袁術一樣叛逆。即便袁紹有扣押我的心思,暫時也不敢做。”


    “第四,袁術和呂布的戰事,一時半會兒打不起來,我希望為父親分憂。”


    曹昂鄭重道:“請父親準許。”


    實際上,曹昂去鄴城有其他的想法,想挖牆腳帶走趙雲。


    現階段趙雲還在常山國。


    等趙雲守孝結束,就該南下追隨劉備。一旦趙雲到了劉備的身邊,要從劉備手中虎口奪食,幾乎是不可能。


    除此外,冀州也有錢。


    如果能從袁紹的手中搞點錢,也有助於緩解缺錢的大問題。


    聽說冀州還有個洛神甄宓,當然曹昂一貫是潔身自好,絕對不會去拈花惹草,畢竟他沒有傳承曹操的風骨。


    曹操沉默片刻,問道:“子修,真的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


    曹昂不容置疑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曹操眼前一亮。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這話說得好,有魄力!


    曹操揮手道:“你要出使鄴城,老夫同意。等你返迴的時候,去一趟河內溫縣,征召司馬懿出仕。司馬懿就在你的將軍府做事,把司馬家進一步綁在曹家身上。”


    曹昂眼前一亮。


    司馬懿嗎?


    這是個很擅長隱忍的人,也的確有能力。


    曹昂樂意去會一會司馬懿,給司馬懿加億點點的難度,讓司馬懿能為他鞠躬盡瘁。


    曹昂點頭道:“父親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曹操也為曹昂感到自豪,笑道:“對付袁術和呂布的事情,宜緩不宜急,先靜觀其變。現在你我父子同朝為官,也算一樁佳話,陪老夫暢飲幾杯。”


    曹昂笑著答應。


    父子兩人喝著酒聊著天,父子溫情脈脈。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曹操問道:“你現在是征西將軍,要組建自己的班底,有什麽需要沒有?”


    曹昂眼前一亮。


    這是敲詐老曹的好機會。


    老曹視財如命,對錢看得很重要,要錢估計是很難,可是老曹的人,卻是可以挖一挖的。


    鋤頭揮得好,就不愁挖不到人才。


    曹昂直接道:“我的將軍府要組建,最重要的是錢。我的要求不高,您給我一億錢。”


    “沒有!”


    曹操幹脆利落的迴答,訴苦道:“子修,老夫都淪落到挖墳的地步了,哪裏有錢?要不我給你一張批條,批給你一億錢,你去找荀彧要?”


    曹昂撇嘴道:“您簡直是屬貔貅的,隻進不出。”


    曹操繼續賣慘道:“老夫肩上擔著大漢朝兩京十三州的百姓,所有人的吃喝拉撒都找我,哪裏都要錢。你的兩億錢還沒捂熱,就給荀彧用了,老夫難啊……”


    曹昂眨了眨眼睛。


    老曹絕對是演技派,說什麽荀彧用了,絕對不可能的。


    曹昂沒有拆穿,繼續陪著演戲道:“隻要不涉及錢,您都同意嗎?”


    曹操自信道:“當然!”


    曹昂開口道:“我要兩千虎豹騎。”


    嘶!


    曹操倒吸了口涼氣,嗬斥道:“臭小子,老夫的虎豹騎才三千人,給了你兩千,我還有什麽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昂歎息道:“您讓我提條件,卻是一毛不拔。”


    曹操臉上有些掛不住,哼聲道:“不是老夫一毛不拔,是你的條件太苛刻。你重新提一個,老夫保證答應你。”


    曹昂問道:“當真?”


    曹操拍著胸脯道:“老夫是當朝司空,是你爹,這點信譽都沒有嗎?”


    曹昂立刻道:“我一向以父親為榜樣,自然是相信您的。”


    “我的條件很簡單,您把許褚給我,再給我八百虎豹騎。父親,您該不會還拒絕吧?難不成隻有母親疼我,父親不疼我了嗎?”


    曹操忽然有些牙疼。


    兔崽子!


    真是會獅子大開口,還真會挖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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