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床前的餘淮安泣不成聲,鑽心的疼蔓延至全身。


    蘇玥什麽都給他了,可她自己呢?


    這一刻,餘淮安無比的恨,恨自己無能。


    好在不是不可以挽迴,不然餘淮安就算命大活了下去,那也隻能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無法釋懷。


    許久之後,聽見了李靜之進屋的腳步後,餘淮安擦幹眼淚,這走了才出去。


    堂屋中,李靜之手中提著兩副藥材,那是她家多餘的藥材。


    跟在楊掌櫃身邊那麽久,對於各類藥材的用途和服用方法,李靜之早已爛熟於心。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熬藥。”


    放下其中一副藥材後,李靜之提著另一副藥材來到院落,開始生火熬藥。


    與此同時,北巷趙家,院門砰然被一腳踢開,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趙守義,你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薑偶真大喝,很是憤怒。


    他還一直在家等著呢,等著餘淮安母子倆來拜年。


    可大中午過去,仍人不見蹤影。


    出門後便聽見許多外鄉人都在侃侃而談。


    北巷兩位少年在亂葬崗決鬥,表麵是要分出個生死,一並解決以往的恩怨。


    暗地裏是在爭奪機緣,明白人都明白。


    隻是聽說兩人生死未分,卻落得了一個兩兩重傷的下場,是七師現身阻攔了。


    還有就是蘇氏祖宅的蘇玥被人暗殺在了家裏,是早預謀好的。


    隻是令人沒想到,蘇氏祖宅那位劍仙獲得了仙劍認可,帶著重傷的餘淮安直往西巷,強勢斬殺了蘇浩和觀海境的金婆婆。


    嚇得九黎皇後娘娘帶著皇子幹淨利索的躲了起來。


    一早便發生了如此多的事。


    起初,薑偶真疑惑,北巷少年?


    北巷隻有餘淮安和趙守義有恩怨,其餘就是劉二了,可劉二為人老實,不會招惹是非,更不會決鬥什麽的。


    薑偶真氣急敗壞,氣餘淮安瞞著他,氣趙守義不講武德,恃強淩弱。


    所以薑偶真沒去看望餘淮安,徑直來到了趙守義家。


    那堂屋中,趙仁德夫婦攙扶著早已包紮好的趙守義走了出來。


    見來人,薑偶真吐沫子星飛,一個個指著罵。


    “趙守義,你踏馬還是人嗎?明知道餘淮安身體有恙,根本不是修士的對手,你非得和他分生死,好,老子來和你分,必讓你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還有你,謝柔,一直和蘇姨過不去,你吃飽了撐的,見不得別人比你好,我看蘇姨被殺害,你逃脫不了幹係。


    趙仁德,別以為你老實就沒你的事,你不會阻止嗎?”


    一家三口默不作聲,被罵得啞口無言。


    說到底,趙仁德夫婦隻知曉趙守義要殺餘淮安,也沒法阻攔啊,畢竟那是蔣士授意的。


    再者就是蘇玥被殺害一事,是皇後娘娘做的,又不關他們什麽事。


    “早知道就應該聽餘淮安的,一把火燒了你家宅子,讓你們一家子去街上撿狗屎去。”


    越罵越不解氣,薑偶真果斷上前,一腳踹出,結結實實踹在趙守義小腹上。


    趙守義悶哼倒退,還好是被扶住的,不然立馬仰倒下去。


    “別裝作這副可憐的樣子,你趙守義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也別說我薑偶真欺負你,我等你養傷,我陪你打,打得你爹媽都不認識。”


    趙守義始終默不作聲,悄悄捏緊了拳頭,目光幽怨的盯著薑偶真。


    他現在提不起力氣,和餘淮安對決,沒有討到絲毫便宜。


    要不是蔣士及時阻止,他已經被殺了。


    還想動手的薑偶真想了想,終是沒有在出手,隻是甩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記住,我等著你來打我。”


    薑偶真前腳剛走,蔣士便走了進來。


    蔣士一臉風輕雲淡,望著臉色陰沉的趙守義,問道:“不服氣?失算輸了對決,如今又要被薑偶真騎在頭上,滋味如何?”


    趙守義臉色更加陰鶩了,“不如何,隻是想殺人。”


    蔣士歎了一口氣,“你的心境已壞,拿得起放不下之人,談何修行?


    別以為隻有你的處境是如此,那楊老頭當麵挑釁,白瑾也威脅與我。


    而我要麵對最大的麻煩是那月老,如今你想拉上薑偶真,我就不得不對麵對一個姚若。


    你好好想想,受挫不算什麽,敵人再多也不算什麽,唯有敢拔刀之人才是我輩刀客所需的。


    打不打的贏另說,但敢拔刀與不敢是兩碼事,哪怕重傷垂死,仍要拔刀滅敵,這正是你缺少的。”


    說完,蔣士也離去了。


    他蔣士的徒弟,若這樣就喪失鬥誌,那是他瞎了眼,選錯了人。


    趙守義聽完蔣士的一番話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眼前一亮,有所頓悟。


    薑偶真來到餘淮安家門口,走了進去。


    院子裏,餘淮安在喝藥,李靜之在一旁搗碎另一副藥材,準備外敷傷口用的。


    而餘淮安喝的藥,是楊掌櫃經常抓給餘淮安壓製寒毒的。


    薑偶真沒有說話,隻是來到一旁坐著,悶悶不樂的樣子。


    等餘淮安喝完藥後,他才問道:“還好吧?”


    餘淮安搖頭一笑,笑得很不自然,“不好,很不好。”


    薑偶真欲言又止,他知道餘淮安現在的心情很糟糕,不想提起傷痛之事,也不想怪罪於他。


    “起開!”


    突然,李靜之踢了一腳,手裏捧著白布,布上塗滿了搗碎的藥材。


    薑偶真很識趣的退開。


    “把衣服脫了。”


    餘淮安望了望,“交給薑偶真來做就好。”


    “脫了。”李靜之態度強硬。


    猶豫了一下,餘淮安也沒想什麽,他和李靜之從小玩到大,小時候連一起在巷後小溪裏洗澡都幹過。


    餘淮安先是把煉妖葫摘下,脫掉外麵破損的新衣青衫,露出那顯眼的金紋道袍來。


    在兩人麵前,餘淮安也沒啥藏拙的,都是知心知底的好玩伴。


    當看見那道袍時,李靜之和薑偶真都不由得傻眼起來。


    後者更是驚奇道:“家家有祖物,餘淮安,你家祖上是道士嗎?但這道袍怎麽一點不舊?”


    餘淮安笑了笑,繼續脫下道袍,“我洗過的你信嗎?”


    最後餘淮安裸露出上半身,霜白如雪的肌膚上沾染了不少幹涸的血漬。


    胸口微微偏上的位置,一個刀口觸目驚心,穿透至背後,不敢想象有多麽的疼痛。


    而後後背上還有一個未消的淤青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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