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又一名小弟子——指她。


    她皺起眉毛。


    該怎麽說呢?她確實不想讓越春秋失望。也確實,她一看見他,頭腦就有點發昏,仿佛充滿了暈乎乎的、快樂的氣體。這就是情緣嗎?她不大明白。


    更何況,就算是那種讓人頭腦發昏的感覺,過了這十天半個月後,她就覺得……


    好像也就那樣吧?


    高興,也還是高興的。


    越春秋會帶她在街上東逛西逛,如果看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哪裏,他就會痛快地買下再送給她。她隨口說想吃什麽、玩什麽,他也會細心地記住,下次給她一個驚喜。


    他會帶她去吃好吃的,有昂貴的菜色,也有稀奇古怪的、連程鏡花都不知道的小店。


    他還給她講了不少他在外遊歷的事,講他認識的有趣的人。


    但也就這樣了。


    程鏡花暗暗反思,難道是她太貪心了?她在暗處見過不少眷侶,那些人相處也無非如此,重在細節。


    但她還是忍不住地想:也就這樣了。


    因為,諸如此類的事情……挽琴也和她一起做過啊。人生中,第一個燦爛地笑著、說要和她交朋友的人是挽琴,第一個和她分享零食的人也是挽琴。


    第一次坐在路邊,被燙得「唿哧唿哧」也要吃下一碗鴨血粉絲湯,這是和挽琴一起的經歷,還有專門起個大早,去排隊買一種甜酸的、軟糯的米糕,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幻想米糕有多好吃,結果吃完了麵麵相覷,小聲感嘆原來也沒那麽好吃……


    這些都是和挽琴一起的迴憶。


    第一個送她禮物的人是挽琴,第一個給她驚喜的人是挽琴。還有,第一次有小動物不害怕她,還願意給她撫摸毛茸茸的羽毛……這也是因為挽琴,才能擁有的經歷。而且,挽琴為了她,還敢跟門主生氣!程鏡花真的很佩服!她自己是完全不敢的,她莫名害怕門主,以前害怕,不知從何時起,就更加害怕;那近乎是一種本能的恐懼。


    越春秋當然也很好,可第二次吃到的糖,總是沒有第一次那麽甜。


    劃船——劃船倒是第一次。程鏡花試著說服自己,這是越春秋精心準備的,是為了她,是特別的……但怎麽也提不起勁來。她甚至走神地想:等挽琴迴來,能不能一起去劃船呢?


    「鏡花……鏡花,你在想什麽?」


    她驚醒過來,本能地瑟縮一下,不安地道歉:「對、對不住,我方才走神了。」


    越春秋搖頭表示不在意,但眉毛皺了起來,顯出一點不快。程鏡花看出了這點不快,心裏更不安了:天,她怎麽能讓對她這麽好的人失望?她焦灼起來,幾乎將剛剛的念頭完全拋棄。


    「對不住。」她又道了一次歉,小心翼翼地說,「我是想起了我的朋友……」


    「朋友?」越春秋神情動了動。他眉眼深邃,眉骨在眼窩裏投下深深的影子,而這時,他眼中的陰影仿佛加深了。他問:「我記得,你的朋友就是那位商挽琴商姑娘吧?」


    「嗯,嗯……」程鏡花乖乖點頭。


    越春秋略一眯眼,遮住一抹精光。他重露笑容,狀似不經意地說:「我來金陵這麽些日子,也聽過商姑娘一些事,她……鏡花,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麽話?」程鏡花有些茫然,但見他在笑,也就鬆了口氣,忙說,「越公子,你有什麽話就直說罷。」


    越春秋又躊躇一會兒,很為難的樣子,這才說:「唉,那位商姑娘……實在不是個好人啊!」


    「……嗯?」


    程鏡花睫毛顫了幾顫,從鼻腔裏發出一點聲音。她睜大眼,表情看上去惶恐而不安,而這給了越春秋信心。


    他繼續說:「我聽說,那商姑娘品性不大好,最是張揚跋扈、愛欺負人,偏又是玉壺春門主的表妹,被門主偏心著,旁人拿她沒法子。」


    程鏡花慢慢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越春秋覷著她神情,心裏又有點拿不準了,於是他故意嘆了口氣,選擇退一步,道:「鏡花,你柔弱善良,我真怕你被她欺負了。你還是離她遠些吧……我知道,疏不間親,我貿貿然這樣講,你心中肯定不好受,可我真為了你好,實在不吐不快。你要是聽了不高興,就當我沒說罷!」


    程鏡花還是略睜大了眼,看著他。遮陽的紙傘在上方撐開,傘麵落下陰影,她的眼瞳也罩在影子裏;這是一雙極大的眼睛,稱得上美麗,但當主人更用力地睜大眼時,這雙眼睛會顯出一種陰慘慘的滲人來。


    此刻,越春秋——或者說淩言冰,就感到了這種滲人。他甚至覺得體內有什麽東西瑟縮了一下,脊背也沁出了冷汗。


    他勉強維持著笑容,心中懊惱自己多話,有心想再說點什麽來彌補。但在他想到說什麽之前,程鏡花忽然抿出一朵小小的笑花。


    她抬起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像鼓起了巨大的勇氣一般,瘦弱的女人麵現紅暈,繼而挽住了他的手。


    「越公子……」


    淩言冰有些迷茫,但麵上立刻做出了反應。他立即柔和了神情,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程鏡花一如既往地羞澀,說話聲音細如蚊蠅。她笑得有點彎起眼睛,剛才那種滲人感全數褪去。


    「我,我有些話想跟越公子說。」她說。


    淩言冰自無不可,指著前頭說:「就快到湖邊了,我們去那裏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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