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你沒事吧?”


    蘇棠快速走上前很是擔憂,就怕她女兒受了欺負。


    這個時候她女兒心裏肯定不好受,她也理解她女兒不是那麽無理取鬧的人,怕是剛剛那兩個人惹惱了她女兒。


    她拉過阮清秋的胳膊,將阮清秋上下左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發現阮清秋沒傷著,緊繃著的心才鬆了。


    剛剛走廊裏的動靜她也聽到了,看到阮清秋從廁所出來那會兒可是真彪悍,前麵兩個一身惡臭的女人跑的飛快,此刻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媽,我沒事!”


    阮清秋反手環住蘇棠的胳膊,剛剛她心裏確實是鬱結,也確實是難受的不行,又憋了一口氣,可剛好這兩個人偏偏就要撞她槍口上,也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送上門的沙包,不用白不用。


    “你身體還沒大好,快進去歇息!”


    “嗯!”


    “叩叩~”


    剛迴到床上躺下,就有人上門來看望阮清秋,是蘇錦繡沈淮山後麵還跟著沈識秋。


    沈識秋跟著進門,目光一眼就定在了阮清秋身上,看到阮清秋醒來,眸光動了動,眼裏滿是柔和,還好沒事。


    之前他看阮清秋跟秦九川關係不錯,他也不是那種要惡意插足人關係的人,他遠遠地看著阮清秋開心,他心裏也是開心。


    可現在......


    他壓下心裏的悸動,禮貌的立在一邊。


    反倒是蘇棠跟蘇錦繡兩人見到彼此愣了一會兒,瞬間兩人聲音都拔高了帶著些許欣喜。


    “老天爺啊,你是蘇棠?”


    “你......你是蘇錦繡?”


    “天啦!錦繡,我們兩個20多年沒見了吧!”


    “是啊,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們一起上女子學校呢,沒想到就過去了那麽久,真恍如隔世。”


    老友見麵,兩個人激動的拉上了手,她們以前也算是玩的很好的“閨蜜”了。


    想當年,蘇棠跟蘇錦繡都在一個學堂裏念過書,後麵因為一些事情兩人分開,過去了20多年,沒想到兩人一見麵就還認出了彼此,這心裏還是蠻有感觸的。


    蘇錦繡看到虛弱的阮清秋,也有些心疼,才幾天不見,那張本是有點兒豐腴的小臉蛋上都沒了肉,臉色蒼白更惹人疼惜。


    她本來就喜歡阮清秋,就想要一個這麽個漂亮的女兒。


    “清秋,你還好吧?”


    “錦繡姐,沒事,讓您擔心了!”


    蘇棠一聽兩人的談話,有些詫異,忙問:


    “錦繡,你跟我女兒認識?”


    “認識!你別說,我跟你女兒也算是有緣分!”


    這還真是巧了!


    阮清秋是真沒想到她在川城遇到的“貴人”,幫了她大忙的人,竟然還跟她媽兩人看起來應該是認識的,還關係匪淺。


    蘇錦繡挽著蘇棠的手關係親密。


    “蘇棠,我就說我這第一眼見到清秋,我就覺得可熟悉可親切了,沒想到她竟然是你的女兒啊!”


    蘇錦繡不忍再打擾阮清秋休息,道了句,“清秋,你好好休息!蘇棠,我們出去說!”


    “嗯!”


    圍在病房裏的人都散開,蘇錦繡拉著蘇棠的手走到外麵走廊,滿臉心痛。


    “哎......清秋的事我都聽我丈夫說了,她丈夫......


    真的是苦了清秋了,是個苦命的孩子,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


    “是啊!”


    說起阮清秋的事,蘇棠就眼眶發熱,想掉眼淚,拿起手帕按了按眼角。


    她今天看她女兒的狀態,就知道怕是喜歡秦九川喜歡的緊,可她女兒不能夠一直陷在過去,還要往前看。


    “那清秋現在的狀況是?她跟她丈夫......”


    蘇棠搖了搖頭,阮清秋現在狀況她也不敢確定。


    但是她知道,一方死亡,那麽與之相連的婚姻關係隨之解除。


    這是有法律依據的!


    也就是說阮清秋現在,在法律上來說已經是單身。


    “阿姨,您好!”


    一聲溫潤讓人舒心的聲音,讓蘇棠注意到一邊出現的人。


    “這是?”


    “在下沈識秋!”


    “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兒子!”


    蘇錦繡忙介紹道,有些很鐵不成鋼!


    在她眼裏兒子總歸是沒有女兒貼心的,女兒乖乖巧巧又軟又能打扮的漂漂亮亮。


    蘇錦繡看到她兒子沈識秋,又聯想到病房裏的阮清秋。


    說實話,她最開始認識阮清秋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阮清秋,她當時就想將阮清秋跟她兒子湊一對兒的,現在看來這情況......


    哎!


    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她現在也不強求,就看有沒有緣分了!


    不過要是阮清秋真的能跟沈識秋看上眼,她也是樂意見的。


    這阮清秋不僅僅是她看上的人,現在又加了一層是她好閨蜜的女兒,這一下,瞬間關係就更親近了一層,現在看阮清秋就越來越滿意了。


    蘇棠擦幹淨了臉上淚水,也打量著眼前的沈識秋,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這小夥子長得真不錯,看起來就是個脾氣好,是個和氣的。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將阮清秋從悲傷中拉出來......


    阮清秋的身體沒什麽大礙,之前暈倒也是因為過度悲傷,又在醫院裏多觀察了一天,確定沒問題之後,醫生開了藥,阮清秋就出了院,迴了店鋪裏。


    阮文紹跟蘇棠兩人還有李明玉跟秦建國也跟著一起迴去了。


    迴到店鋪,阮文紹跟蘇棠兩人仔細打量著這間店鋪,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阮清秋還真的將店鋪打理的不錯。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迴到店鋪,阮清秋還自告奮勇的要去炒菜給幾人接風洗塵。


    可一貫做菜就很好吃的阮清秋,這天將糖跟鹽都搞混了,可她自己吃菜的時候,竟然一丁點都沒有發現。


    他們就知道阮清秋,心裏還依舊難過著呢。


    吃過飯後蘇棠幫忙洗碗,看到依舊在廚房忙活的阮清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女兒,你要跟我們一起迴恩市嗎?”


    阮清秋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媽,之前你跟爸管我管的可緊了,好不容易我能夠自己將生意做起來,我還想要好好的證明一下我自己呢,我才不要你們管。


    再說,你看我家這個店鋪的生意做的這麽好,我可是舍不得放棄的!


    我還要從你們那兒拿衣服繼續賣呢!”


    蘇棠將洗好的碗倒過來立了一下水,吸了吸鼻子。


    “好,聽你的!”


    蘇棠是明白她女兒的心思的,她不願意迴,怕還是一時間不願意相信秦九川已經犧牲了,這是需要時間來彌補的!


    她相信,她女兒並不是那種懦弱的人。


    阮清秋想,她是要該留下來的。


    要是她離開了,秦九川迴來之後可不就見不著她了。


    她怎麽能離開了!


    ......


    第二天早上,天氣陰沉,似乎正在醞釀一場大雨,整個川城都像是被一大塊黑色的幕布包裹著,讓人透不過氣。


    楚雲飛抬頭看了看天,心情複雜。


    此刻他正站在阮清秋的店門口,頓了好一會兒,都沒抬腿。


    上次來阮清秋的店鋪是為她女兒道歉來的,這次卻是來通知秦九川的家人參加部隊的追悼會的,他矗立在門口,神色沉重,難以啟齒。


    他是真的惋惜!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走上前敲響了門,很快門被打開,開門的是秦九川的母親李明玉。


    李明玉一雙眼通紅,來到川城的幾天她沒睡過一個好覺,看到門外一身軍裝的楚雲飛,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要看到軍裝她心裏就突突的疼!


    前幾天就有兩個軍官到他們家,麵容嚴肅,什麽話都沒說,就讓他們收拾好東西,來部隊一趟。


    當時他們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讓部隊的人主動來請,要不然就是犧牲了或者是重傷了,要不然就是犯了重大錯誤。


    她兒子性格正直,是絕對不會做出損壞國家利益的事。


    一路提心吊膽的來到部隊,果然如他們所料的那樣,得知了噩耗,她當時就覺得天都塌了,癱在了地上。


    她兒子沒了......


    而還有一個更嚴重的事,她兒媳婦也昏迷不醒。


    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哪裏有不傷心,不難過的。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熬的竟然沒有困意,現在也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看見門口站立的軍人,她眼裏又是一熱,心頭一酸,喉頭哽咽。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淚水,粗糙的手指擦的眼生疼,可她也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用力又擦了幾下。


    這人她來部隊的時候見過一麵的,不知道是什麽軍官,隻知道看起來很有氣勢,他們都叫他楚團長,她側開一個身,讓楚雲飛進院子,“解放軍同誌,進來坐,我給你倒水。”


    “您是秦營長的母親吧!”


    “噯!”


    “嬸子不用倒水了,不麻煩您了。”


    “不麻煩的。”


    李明玉應了一聲,像是沒知覺似的,麻木的抬起腿進去倒水去了。


    聽到外麵院子有動靜,這時秦建國也出來了,秦建國雖然說沒像婦人一般哭,但臉色也不好,一片灰白,眼裏也沒了光,可作為一家之主,他要堅強,看到楚雲飛在院子裏立馬上前。


    楚雲飛親自來找他們,肯定是有什麽事。


    “您是有什麽事嗎,我是秦九川的父親。”


    “您好!”


    打完招唿,屋內的其它人也一起出來了,楚雲飛聲音肅穆。


    “秦九川為國捐軀,我們都很沉痛,明日在軍區舉行追悼會,送他最後一程吧!


    還有,按照流程,秦九川的骨灰盒您二位要帶迴老家安葬嗎?


    或者是有什麽其他的安排嗎?”


    其實骨灰盒裏沒有東西,隻不過放置的是秦九川生前的遺物。


    秦建國眼神動容,“我們可以自己帶迴家嗎?”


    “是,您可以選擇自己帶迴家安葬,也可以葬入烈士陵園。”


    李明玉剛端出來水就聽到這句話,腿一軟,手裏的搪瓷缸掉在地上,“哐當~”一聲。


    有些事沒挑明,還能自我欺騙一下,如今被赤裸裸挑破那抹期盼,最後一絲盼望也沒了,李明玉身子一軟。


    “媽!”


    阮清秋扶起李明玉,她心裏也難過,不過她不信的。


    不見到秦九川她總是不信的!


    跟在楚雲飛旁邊的一個兵上前,敬了個軍禮又九十度鞠了一躬,眼裏含淚,這一說,一行清淚止不住流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秦營長都是為了救我,本來踩中埋伏的是我,是他推開了我,他救了我們所有人。”


    那個地雷太危險了,當時踩中的並不是一個地雷,而是連著好幾個。


    那一響接連著好多個,當時人就被炸暈了,等他們醒來的時候,地都坍塌塌陷了,隻留下一地的血,而秦九川屍骨無存,在現場留下一枚戒指還有殘破的衣服。


    他們找了許久都無果,在那種森林裏存活下來基本是不可能的,本來任務都已經完成了,那是他們的迴程,等著他們的家就在前方。


    “對不起!”


    蘇明玉的慟哭,讓秦建國背都佝僂了幾分,他忍著悲痛,說道:“謝謝您楚團長,我們會去的,我兒子這麽勇敢,自然們我做父母親的也不會怯弱,我們為他驕傲,他為國而死,死而無憾,是他的榮幸。”


    “好!”


    楚雲飛眼裏也動容,他抬腿告別,腳下有千萬般重。


    失子之痛,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院門一關,響徹的是李明玉的哭聲,“兒子,對不起,是媽對不起你啊,早知道我就不會同意你去當兵,當這個兵有什麽好的啊,你讓媽以後怎麽活啊......你丟下媽......媽也不想活了啊......”


    李明玉哭的難受,剛到部隊就聽到噩耗,又聽說她兒媳婦也有危險,她都在死撐,不敢流淚,如今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壓抑了幾天的心,一下像是找到了出口,泣不成聲。


    “媽......”


    “明玉!”


    阮清秋跟蘇棠上前接住搖搖欲墜的李明玉。


    一屋子的人都好不好受,李明玉知道她不應該這樣,可作為母親,她是有私心的啊。


    她不要那些殊榮,那些錢財,隻想要她兒子好好活著,她什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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