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喬迴了宮,李滄則親自去辦事了。


    而蕭暖,被廷尉府的人關在了一間才處死過人的監牢裏。


    起初她還大喊大叫,不斷拿出平西侯府幾個字恐嚇威脅衙吏,等她不小心摔倒,雙手摸到了一些黏濕的東西後,她瞬間就噤了聲一般,徹底變成了一個啞巴。


    血。


    怎麽這麽多血?


    不論是她屁股底下的稻草上,還是腳邊髒汙不堪的泥堆裏,到處都是血。


    她怔怔地盯著掌心那些粘稠的黑血看了半天,而後突然瘋了似一邊叫,一邊將手往稻草上蹭去。


    可是不管她怎麽蹭,掌心的血始終黏在上麵,怎麽也弄不幹淨。


    蕭暖怕極了。


    她茫然四顧,不斷尋找,最終跑到了堆滿了稻草的角落裏麵。


    可不等她坐下去,腳底便咯噔一下,好似踩到了什麽東西樹枝一樣的東西。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最終她蹲下來,在稻草裏摸索了一番,終於將那東西找了出來。


    “是什麽?”


    “不會是玉器吧?”


    蕭暖心裏這般想著,卻又在看清是什麽東西後瞬間大叫了起來。


    “啊!”


    她不知道那一節骨頭是手指還是什麽,但她十分確信,那就是人身上的東西。


    蕭暖的血液頓時又涼了下來。


    血,骨頭,還有什麽?


    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麽?


    平西侯對她的警告再次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最主要的,別惹到廷尉府那些瘋狗,那些人逮住機會,連皇室宗親都敢往死裏弄!”


    蕭暖不由瑟瑟發抖。


    她不會死在這裏吧?


    不行!


    她才剛剛跟鄭禹合作,她的商業帝國才剛剛起步,她絕不能死在這裏!


    “係統!”


    “係統?”


    “係統?!!!”


    蕭暖著急地大喊了幾聲,沒等來救命的係統,卻等來了催命的官吏。


    兩個年輕的官吏站在牢房外,臉色冰冷異常,手裏拿著一根鐵鏈,上麵還在往下滴血。


    “蕭暖,出來!”


    他們才開口,蕭暖就嚇得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不!


    她不能出去,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平西侯還等著她提供更多生財的法子呢,他絕不會看著自己這樣死去,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可這事卻由不得他。


    官吏打開了牢門,無視了地上那些腐臭的血液,大步走進去便一把抓住了蕭暖的脖子。


    什麽王孫公子,貴族千金,進了這裏麵,就什麽也不是了。


    蕭暖不從,一直掙紮,背上卻被鐵鏈狠狠抽了兩下。


    “若是想死在這裏,就隻管掙紮!”


    官吏一聲嗬斥,嚇得蕭暖不敢再動了,然後就被拖著出了牢房。


    原本蕭暖為了向蕭月炫耀而特意換上的新衣裳,此刻已經布滿了血跡和髒汙,完全看不出它本來的樣子了。


    就在蕭暖被帶到審訊室接受審問時,怒氣衝衝的平西侯也來到了廷尉府外。


    他想要闖入廷尉府,卻被門口的守衛攔住。


    不等平西侯動手,那些守衛便已經亮出了手中長劍,還有人潛藏在房頂的人已經亮出了弓箭。


    平西侯眼眸微暗,隻得平心靜氣與他們說話。


    “我女兒呢?”


    “你們把我女兒怎麽樣了?”


    他一臉關心,守衛卻有些不解,“侯爺的千金犯了何事,怎麽會在我們廷尉府中?”


    平西侯麵色一僵。


    來這裏的路上,他才從家仆口中得知蕭暖今日做了什麽。


    她居然跑去找李氏要什麽傳家玉。


    蕭家祖祖輩輩都是庶民,哪有什麽價值連城的傳家玉?


    想要對付人卻還找這種拙劣的讓人貽笑大方的理由,這樣蠢的東西,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平西侯快被氣死了,卻又不能坐視不管。


    蕭暖偶然間提出了幾種他聞所未聞但稍稍一想便知道大有前途的東西。


    蕭暖還不能死。


    平西侯咳了一聲,麵色尷尬地說:“自然沒有犯事,隻是她同主母起了一些齟齬,發生了一些爭執而已。”


    守衛一聽,意味深長地“哦”了一下,“原來今日所抓的女子,便是與以一己之力攪得侯爺府中不得安寧的那位千金?”


    平西侯的臉黑了下來。


    守衛視若無睹,繼續道:“聽說她今日假借罪名打砸嫡母李氏的院子,還威脅恐嚇說要讓嫡母和嫡姐不得好死,可是真的?”


    平西侯心中怒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他瞪了守衛一眼,怒道,“絕無此事!”


    守衛:“可是李氏的鄰裏都看到了李府發生的事情,他們都可以作證的,而且此事已經傳遍長安了!”


    平西侯心頭一跳,臉色十分難看。


    傳遍長安了?


    他得到消息後就一刻不停趕來這裏,就是為了趕緊救出蕭暖,讓她去給李氏賠罪,好減小這件事的影響。


    可這才多久,不到一個時辰,怎麽就傳遍長安了?


    平西侯皺著眉,威嚴的看著守衛,“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守衛道:“不敢騙侯爺,下吏剛辦事迴來,一路上人們都在談論此事。”


    另一名守衛道:“不止呢,還有侯爺與侯夫人和離,侯府嫡女與鄭家退婚的事呢!”


    平西侯一張臉徹底變成了黑炭。


    他沉默片刻後,才陰沉著臉道:“我要見我女兒。”


    守衛:“侯爺別為難下吏,此事我等做不了主,須得廷尉大人點頭才行。”


    平西侯咬牙切齒地說:“那帶我去見李徵!”


    守衛嘴一咧,頗為無辜地說:“那就要侯爺等一等了,廷尉大人進宮去了,不知何時才能迴來。”


    平西侯臉色鐵青,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再也壓製不住怒氣,對著守衛動了手。


    那守衛非但沒有絲毫懼怕,反而一臉的興奮,還一邊躲避一邊大喊,“平西侯打上門來了,不想死的,快把侯府千金交出來啊!”


    這一嗓子出去,可是把廷尉府中諸多不怕死的硬骨頭都給招來了,一看平西侯果然在打自己人,眾人沒有半點猶豫,紛紛朝著平西侯衝了過去。


    這一日,曾經的平西將軍,如今的平西侯,在廷尉府被人打得隻剩下一口氣。


    最後,被抬著送進了一間死牢內。


    就在這間牢房隔壁,受完刑後氣息奄奄的蕭暖滿目期待的看著牢門方向。


    父親怎麽還不來?


    他應該在來救她的路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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