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天水部落在六年間飛速發展壯大,接納了周邊其他小部落的族眾。如今已經成了有數百人的族群,原始村落初具雛形。


    又是一季農忙時節,田埂間溝壟縱橫,春天的麥苗發了芽,綿延不絕。人們在田間地頭耕作,麵朝黃土背朝天。牲畜牽引著播種的耬車,後麵有人扶著,一寸寸開溝下種。


    肖點抹了一把汗,鹹澀的汗水滑進眼眶裏火辣辣得疼,她這些年一直致力於改進耕作方法和農具,因地製宜地利用起來。


    在其他部落還是刀耕火種的時候,天水族早已開始精耕細作,除草鬆土、挖渠灌溉、防治蟲害、培土育苗,以及把人和動物的糞便都收集起來施肥。


    糧食獲得連年豐收,種的主要是粟和麥。多出來的糧食堆滿了穀倉,草花也會將它們用來釀酒。


    肖點站直身子,手撐在眼前向遠處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踩在田埂邊上走了過來。


    少女梳著一對粗辮,上身遮裹苧麻上衣,下半身圍著一條獸皮裙,腳踩一雙鹿皮靴。


    胸前的豆綠色圓玉隨著動作起伏輕晃。


    肖點看見她,笑容也不自覺掛在了臉上。


    “我來喊你們迴去吃飯。”


    肖點下意識看天色,還未到黃昏時分。“是不是太早了?”


    “母有事情要跟部落裏的人宣布。”


    二人別過,草花一一通知到了族人。


    恰是正午過後,餘熱未消,數百人擠擠挨挨站在部落一塊空地中,七嘴八舌說個沒完。


    草花趁機塞給肖點一塊黃澄澄的圓餅,“石磨磨出的麥粉不多,我第一次烙餅,你嚐嚐?”


    肖點一口咬下去,又冷又硬,牙齒差點沒硌掉,她點點頭,“很紮實。就是麵是不是沒熟?”


    “什麽叫麵熟了?”


    ………


    珍姍姍來遲,身後跟隨著巫和雲。她隻是一聲輕咳,便打斷了所有人的談話。無數雙眼睛匯聚在她一人身上。


    珍鎮定自若地在一張完整的白底獸皮上盤腿坐下,眼神掃過族人,透出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我今天要宣布一件大事——”


    “巫,請你把犀帶過來。”


    犀正是族中頗有智慧的一個男子,他前些獲得許可,跟隨巫學習醫藥。身為巫的弟子,他卻做出了一件青出於藍的創舉。


    犀的身形有些瘦弱,可當他在眾人麵前侃侃而談起他所創造的“字”,沒人能小瞧他。


    巫嘴唇翻動,開口道:“從前我們部落依靠結繩記事,有小事便打一個小結,有大事發生便打一個大結。如今記事的繩子非常長,也快要朽斷。”


    並且巫的年紀增長,也難以完全記住每種結法、距離大小和繩子粗細對應的事件。


    犀本是作為繩結記事的傳承者,但他不滿足於此,日夜苦思冥想,終於有一日,一隻青色的鳥兒銜著一枚果子飛來,嘴裏的果實掉在了他麵前。


    犀撿起來一看,發現是走獸的蹄印。一見這印子便知是獸的,他由此萌發了以各種符號來表示事物的想法。


    犀繼續說著:“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特征……這個日字,就代表我們頭頂高懸的太陽,這個木是一棵樹,而木多了,就是林……”


    他一邊說,一邊在沙地上用樹枝畫下一個個象形文字。


    人們俯下身去看,興高采烈地討論著,“人,一個頭兩隻胳膊兩條腿,還真像!”


    當犀寫下了幾十個“字”後,忽然之間,天地刮起一陣罡風,雲氣匯聚在犀的頭頂,厚厚的雲層遮蔽了天空,一眨眼的功夫就開始滴雨。


    可所有人此時都沒有躲避的意思,正因天上掉下來的是一粒粒圓潤飽滿的淡黃色粟米!


    這場粟雨來得人猝不及防,又令人歡欣鼓舞。


    “上天也知道了字!”


    “感謝天神!”


    更多的是直接用匍匐跪地,雙手前伸的肢體語言來傳達敬意……


    犀左胸口裏的紅心跳個不停,他恍惚間覺得,有一瞬間他得到了至高天神的一瞥!


    那是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講述的震撼,更難以用新生的文字來描摹,他像是最脆弱無知的嬰兒,不著寸縷地被祂剖開審視。


    有了文字,許多事情接踵而至。


    珍被尊稱為族長,擁有在天水部落最高的話語權,她正式任命老兔子為天水之巫,掌管祭祀天神、歌舞音樂等事。


    分官司職,肖點為掌管農業的官員後稷,草花既是掌管製做器物的官員工師,也被選定為下一任族長。


    掌管水利、建築的官員叫做司空,掌管教育、文字的官員叫做司禮。分別是雲和犀擔任。


    ……


    宣菱收迴神識,從天而降的粟雨是她的手筆,銜書的青鳥自然也是她所指派。


    【滴!恭喜宿主,偽裝神明進度:40%】


    【推波助瀾的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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