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呂芯夕被赦免,但這輩子都甩不開罪臣之女的身份,再加上她未婚先孕的名聲早已在民間盛傳,不少打著娶呂芯夕主意的人,都銷聲匿跡了。


    而容瑾初想要達到的就是這效果。


    歐陽銘浩是東離國前朝遺留下的遺孤,縱然身邊有前朝忠臣護著,他也斷然不可能再光複前朝了。


    他心中怎麽可能不愛呂芯夕,兩人自小相識,長大了又私定終身。


    如今呂芯夕珠胎暗結,歐陽銘浩定是著急想將呂芯夕八抬大轎迎娶迴府的。


    可他十分清楚,呂府的人祖輩是為商起家的,如今三代為官,家大業大,怎麽可能讓他這樣身份見不得光的人娶自家的嫡女。


    說難聽點的,旁係的庶女都不會許配給他這樣的人。


    呂府觸怒聖上,得罪攝政王,一時間樹倒猢猻散,分出去的旁係都巴不得撇清關係,可還是免不了被波及,旁係的命都留下來了卻隻能世代為奴,無法脫開奴籍。


    其他的該流放的流放,該淩遲處死的都進了大牢。


    這就是容瑾初當初同呂芯夕說的‘機會’。


    歐陽銘浩此人雖說脾性怪了些,但思及這二十多年來都是生活在見不得光的角落裏,隻要對呂芯夕是真心的,其他的阻礙,容瑾初都會幫忙除掉。


    容瑾初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乏了,停下正在思考的事兒,拍了拍正皺著小臉的倪鷺。


    “我有些乏了,先小憩一會兒,午膳前喚我起身。”


    “啊……可是…”倪鷺正想說什麽,想了想還是咽了迴去,改了口“那我伺候你更衣歇息。”


    倪鷺蹲下身子,將容瑾初的繡鞋脫下放在腳踏上,又起了身給她鋪好了被褥,拿起容瑾初已經脫下的外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方便一會兒拿。


    扶著容瑾初躺下後給她攏了攏被褥,倪鷺知道容瑾初是最怕冷的了,今日氣溫比以往剛入冬時還要低上一些。


    不過還好臥房裏一早就燒好了碳,現下暖唿唿的。


    瞧見容瑾初一挨著軟枕就睡著的模樣,倪鷺撓了撓頭,輕聲輕腳的退了出去。


    渝心院內還有一處變化,那就是挖了池塘,裏麵種了許多睡蓮,還養了不少鯉魚和西玥特有的吱吱魚,池子旁還修了亭子,用來觀賞池子裏的魚。


    不過現下太冷了,池子的魚都不大愛動,經常見不著蹤影,隻有投食時能瞧見幾隻貪吃的吱吱魚。


    吱吱魚之所以叫吱吱魚,是因為它在進食時會發出‘吱吱’的聲音,有點像老鼠,但它魚身都是漂亮的金黃色,魚鰭雪白雪白的,魚尾也與其他的魚不同,是成了三瓣兒的。


    西霂帝覺著老鼠魚屬實是難聽的很,幹脆就隨了民風喚作吱吱魚。


    倪鷺從房裏出來後就呆坐在亭子裏不知在思考什麽,一隻手撐著臉,歪著腦袋。


    突然一隻大手抓住了她腦袋上圓咕隆咚的丸子髻,嚇得她整個人一抖往身後倒去,她閉上眼,小臉兒又蒼白了兩分。


    “誒?”倪鷺睜開眼,有些奇怪自己的屁股怎麽沒痛。


    沢看著她的傻樣有些忍俊不禁,一雙手穿過她的腋下一個提溜,將她放迴了石凳上。


    這次大病過後,倪鷺臉上的嬰兒肥都消退了,一眼掃過去隻能瞧見她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在上下亂看,像極了宮中貴人養的小狗。


    他手握拳捂著嘴角咳了咳,將這些小心思都藏在了心裏。


    這要是讓倪鷺知道了,小丫頭不得拿著斧子到處追著他砍?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自己偷偷的打趣兩下就好了,可不敢說漏了嘴。


    “你這個王八犢子!成天就知道在老娘後頭嚇人!你有種正麵來啊!”倪鷺頭一往後仰,就瞧見了沢偷偷取笑的她的模樣,整個人都氣炸了。


    一早上特意梳的可可愛愛的發髻都給沢一手抓毀了,頂在頭上像是被鳥拉了屎似得。


    想到這兒,倪鷺直接站起身想要給沢一拳。


    卻沒想到起的太急了,沢剛好又要低頭與她說話,直接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她的腦袋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倪鷺此刻覺得自己的眼前轉著許多星星,她伸手抓了抓,傻乎乎的問著“誒,天還沒黑怎麽就這麽多星星了?”


    聽著小丫頭的胡話,沢直接翻了個白眼。


    沢張著口被這麽一磕,牙齒重重的磕在了嘴唇上,磕破了皮,正不停的淌著血。


    “你能不能像個姑娘家樣兒啊,天天這麽咋咋唿唿的,也就我不跟你計較,你看看其他人會不會縱容你!”沢沒好氣的用著自己的衣袖擦著自己的嘴唇,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重。


    “我咋咋唿唿?”倪鷺已經緩過神了,聽著沢指責她,她覺得自己都氣笑了。


    直接一拳捶在他的臉上。


    “你有本事別嚇唬我啊!你下次再敢嚇唬我,我讓王妃給你趕出去!”


    沢一手揉著臉,一手擦著血,顯得好不狼狽,心裏不斷吐槽著倪鷺是個男人婆,可還得賠笑的哄著倪鷺。


    這丫頭可是容瑾初在王府裏除開陪嫁、呂二小姐、王爺外最信任的人了,而且許多事都會依著她,別說是給他趕出去,就算她跟容瑾初說要他去掃茅廁,容瑾初怕是直接揮揮手讓他去。


    更何況國師扶闕早早的就讓他一直守在容瑾初的身邊,尤其是知道了容瑾初的真實身份後,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藏在暗處,生怕出現之前那次容瑾初被丟下暇岐穀險些喪了性命的事兒。


    說起暇岐穀那件事兒,那月秋璽這麽久了還沒給個音信,有沒有查到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倪鷺,你這躺了一月有餘,可能還有許多消息不知,我還是得告訴你一二,讓你防著些。”


    看著突然一本正經的沢,倪鷺收了收臉色,她望著沢的眸子閃了閃。


    關乎她家王妃的事兒,她可是一直都很在乎的。


    尤其是他們王爺犯了舊疾已經失了與王妃相處時日的記憶,現下更是沒了蹤影,王妃身邊沒幾個人跟著,生怕會有王爺的仇家尋上門,找王妃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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