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屋內傳來很輕微的腳步聲。而後,房門被人從裏拉開,梁言念那張頹廢到一點精神都瞧不見的垂喪麵容出現在梁皎月眼前。


    梁皎月詫異。


    梁言念打開門後,又轉身迴去。


    梁皎月皺了下眉,跟著進去。卻見梁言念上了床,屈膝坐在床鋪最角落的位置,然後拿起不知何時放在床上的鏡子照著自己的臉。


    梁言念就坐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梁皎月走過去。


    床鋪靠牆最角落的那個位置,隻有在梁言念感到極其害怕和不安失措的時候才會坐在那裏。兩麵靠著牆壁,她後背貼在那裏,以尋求庇護。


    梁皎月隻在梁言念十歲之前見過這種畫麵。梁皎月沒想到現在還能再見到。


    但眼下坐在那角落的梁言念和十歲之前躲在那裏的梁言念又有些不同。表情不一樣,眼神不一樣,原因……大概也不一樣。


    梁皎月在床邊坐下,抬頭直視而向她:「念念,你不準備告訴我發生了些什麽嗎?你這樣,大家會擔心你的。」


    梁言念盯著鏡子裏倒映出來的自己那張臉,眼皮耷拉著,有些疲憊意味。她眨了下眼,抬了抬眼皮看向梁皎月那邊,然後盯著她的臉看。


    但也隻是看著,沒有出聲。


    梁皎月不明所以:「怎麽了?」


    梁言念將目光收迴,再次看向鏡子。


    梁皎月蹙眉,話語中佯裝出些許怒意:「念念,你再這樣不理人,我要生氣了。」


    梁言念看著鏡子,嗓音沙啞,有倦意混合其中:「長姐,你眉眼長得像爹,整體麵容輪廓像大娘。」


    「啊?」


    「阿姐長得比較像大娘,性子像爹,甚至比爹更沉穩一些。」


    「你想說什麽?」


    梁言念轉頭去看梁皎月:「我長得不像爹。」


    「不像就不像嘛,這個有什麽問題?」梁皎月笑著:「爹不是說過你長得像你親生母親嗎?也不是每個孩子都會結合到父母的特點。」


    梁言念沒接話。


    梁皎月問:「你拿著鏡子就是在看你長得像不像爹?」


    「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娘。」


    「……」


    「就算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也很難想像出我娘是什麽樣子。不過意外的發現,我這張臉跟爹竟然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眉眼、鼻子、嘴巴、臉部輪廓,都不像。」


    梁皎月看著梁言念,眉心開始蹙起。剛開始她還隻覺得梁言念是因為情緒不穩定而有些胡言亂語,現在這話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奇怪。


    長得不像爹……她是在暗示什麽?


    不對。


    她就是爹的女兒,暗示什麽!


    梁皎月心中兩個念頭正來迴辯駁時,梁言念放下了手中鏡子,慢悠悠挪動身體到了梁皎月身側。


    梁皎月迴過神時,見她忽然近距離看著自己,被小小驚到,又很快恢復如初。


    梁言念抱著雙膝坐在梁皎月身側,輕聲道:「長姐,你信任我,將你是太子一黨的事告訴了我,所以,我的事也不瞞著你。」


    梁皎月看著她,安靜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梁言念眨了眨眼,直視著她的眼睛:「我去青林山上,把我娘的墳挖了。」


    「……」


    「??!!」


    梁皎月瞬間睜大眼,驟然收縮的瞳孔猛然顫動,滿臉都寫著震驚。


    「什麽!!」她忍不住驚唿出聲。


    梁言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梁皎月深唿吸幾下,才將那激動起的情緒暫時壓下。


    而後梁言念又道:「裏麵是空的。」


    梁皎月眉頭擰在一塊兒,震驚又錯愕,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念念是在跟她開玩笑。但轉念一想,這種事哪裏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梁言念說:「我把那座我每年都去祭拜的墳墓挖開了,也撬開了埋在裏麵的棺材。棺材裏是空的。」


    梁皎月再次震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說為何念念非要獨自前往青林山,為何迴來時是滿身泥汙,又為何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悶著不出聲……原來如此。


    梁皎月想開口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千言萬語,全都哽在喉間,感覺說什麽都似乎不太合適。


    梁言念看著她:「長姐,你知道那座墳裏是空的嗎?」


    梁皎月瞬間迴過神來,眼神詫異著搖頭。她若是知道,她就不會讓念念這丫頭跑去青林山了!誰能想得到,這丫頭忽然冒出來的所謂祭拜念頭,竟然是跑去挖墳!


    真的是大意了,這丫頭膽子未免太大了點,居然一個人跑去深山裏挖墳!!


    梁皎月隱隱覺得有點頭疼。


    梁言念又問:「那你知道我娘的事嗎?」


    梁皎月嘆氣:「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隻知道你娘是個採藥女,爹將她帶迴家的時候,我年紀也不大,當時也沒有很在意,爹說她懷著他的孩子,要將她留在府中,娘都不介意,我當然不介意咯。」


    「之後你娘就被爹養在府中深院,平時不許外人靠近,隻有爹和娘時常前去看望。不過我記得,你娘生你時,你還不足月,應是才九個月便有了胎動,之後又難產……穩婆和府中大夫都已盡力,卻也隻是救下了你。」


    當時打雷又下雨,整個王府都亂糟糟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見慌張著急得連路都走不穩的爹和手足無措哭著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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