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念沒什麽吃糕點胃口,卻是渴了,一杯茶喝完,仍覺得不夠。


    她給翠翠示意再倒一杯。


    翠翠為她添滿茶杯,她又很快喝完。略微幹澀的喉嚨才舒服了些,方才的羞澀與尷尬也漸漸消退下去。


    她唿出一口氣,將茶杯放下。她抬頭,目光平視而去,可見馬場遼闊。


    有風迎麵而來,將不舒服的感覺吹走,又帶來陣陣夾雜著綠草清香的涼意。


    半斤大步走來,俯身在白路迢耳邊低語了幾句,神情本平和的白路迢不由皺起了些眉。


    隨著半斤話語越多,他臉色愈加凝重,眼底甚有些許寒意湧現。他緊抿著唇,才起不久的好心情此時蕩然無存。


    白路迢將手中茶杯放下,深吸口氣,將翻湧起的情緒暫時壓下去。


    見他臉色有異,梁言念不免擔憂:「二公子,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是有點事。」白路迢看向梁言念,盡量保持語氣平和:「三小姐,實在抱歉,家中臨時出了點事,需要立刻迴去一趟,今日騎馬……」


    「無妨。」梁言念嗓音柔和:「既然是家中有事,那便快些迴去處理吧。反正你以後還會再帶我來騎馬,不礙事的。」


    白路迢眉心蹙了蹙,眼中有情緒微微閃爍。但很快,他站起身來:「既如此,那便先送你迴肅王府。」


    梁言念也跟著起身:「其實我可以自己迴去的。」


    「是我將你帶出來的,自要負責將你安全送迴府中。」白路迢道:「他人送,我不放心。」


    梁言念笑了下:「好吧,那就麻煩二公子了。」


    「不麻煩。」


    梁言念和翠翠走在前麵,往之前馬車停靠的方向過去。


    白路迢欲離開時,迴頭瞥了眼在另側座位上淡然飲茶的秦臻。他眼眸輕眯了下眼,而後邁步離去。


    待他們走遠後,秦臻臉色瞬變,眼底寒意洶湧,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用力,指節微微泛白,似是要將茶杯生生捏碎。


    「砰!」他將茶杯重重砸向桌麵,茶水濺出,打濕他袖口。


    自馬場另一麵吹來的風未停歇,吹打著周遭事物。


    白路迢將梁言念送迴到肅王府大門前。


    梁言念下車後與他道別。


    白路迢也下了馬,麵有些愧疚:「三小姐,今日事出突然,影響了原本的安排,著實抱歉,還請你見諒。」


    梁言念笑道:「二公子說的是哪裏話,我不是說過不要緊的麽。你家中有事,自該迴去,我可以理解的。」


    白路迢點了點頭:「多謝。」


    梁言念道:「路上注意安全,別太著急。」


    白路迢重新上馬:「知道了,三小姐進去吧,我走了。」


    「嗯,好。」


    白路迢騎馬離去,梁言念在肅王府門前目送他,直至他騎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慢悠悠收迴目光,轉身進了府門。


    另側。


    白路迢臉上和緩神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凝重。他嗓音冷冷:「大慶使團不是應該在午後才會到京都嗎?為何會跟南燕使團一同入京?」


    半斤迴答:「大慶主使團仍在路上,與南燕使團一併入京都的是一個前行車隊,車隊總共隻有七人,不知是何原因,竟趕上了南燕使團的隊伍,和他們前後進入京都城。」


    白路迢臉色陰沉下來,有些難看。


    半斤又道:「據府中探子所報,南燕使團入京後,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下已經入住南燕國驛站,但大慶那邊的先行車隊,卻是直接入宮請見陛下去了。」


    「你確定,大慶那個先行車隊裏,六皇子在其中?」


    半斤糾正:「公子,六皇子在半年前被大慶皇帝封了親王位,如今他是大慶的易王。」


    白路迢冷嗤一聲,眼底寒意更深。


    「駕——」


    白路迢策馬,往皇宮方向疾奔而去。


    半斤與八兩立即跟隨過去。


    三人來到皇宮宮門前。


    半斤大概猜到了白路迢想做什麽,小聲提醒:「公子,這裏是皇宮宮門,有些事,不合適在這裏做。」


    白路迢聲音冷冷:「我說過我要做什麽嗎?」


    「公子……」


    「閉嘴。」


    「……」半斤不敢再言道,遵從退至一旁。


    白路迢明目張膽騎著馬上攔在皇宮宮門前,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宮門守衛心中疑惑,卻不敢前去詢問,隻有當差的侍衛長趕忙前去宮內通報皇宮禁衛軍都尉。


    而從那邊路過的百姓雖會有低語幾句,可威嚴皇宮在前,他們也不敢放肆,匆匆瞧了兩眼,沒做停留,很快離去。


    約摸一盞茶功夫後,有人從皇宮走出。


    中間位出來者是大慶的易王殿下,顧安臨。他一襲白衣印竹紋,貌容俊俏,芝蘭玉樹,麵色溫潤似玉。


    他與送他出宮的太監客套道謝,轉身便瞧見皇宮前的白路迢。他稍有愣神,眼裏有絲訝異,臉上表情亦有片刻的緊張,卻在眨眼間恢復如常。


    他不願生事,欲往另一邊離去。


    白路迢騎馬上前,顯然攔路。


    顧安臨抬頭望向馬上少年,眉眼溫和:「白少帥這是何意?」


    「你還敢來京都?」白路迢騎在馬上,冷眼睥睨,俯視而下。


    他周身散發出的壓迫性氣息裏夾雜著森森寒意,不帶有一絲感情。若是眼神如刀,他此刻便已經將眼前這人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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