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撲麵而來,耳邊迴響著液體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用睜開雙眼,江恆也知道自己又迴了病房。


    隻是聽到了一個答案,自己就又死了?


    他原本是想依靠病人走出霓虹界,可現在看來,這種概率微乎其微,除非病人能按照他的想法來做事。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姐,我又出什麽事了?”睜開眼,看到一旁坐在椅子上發呆,萎靡不振的江久久,江恆主動問道。


    “沒,沒事。”江久久被驚醒,眼中沒有之前的驚喜,反倒是有些擔憂,她拿起一旁的暖壺倒了一杯熱水,“喝點水吧,我給媽打電話了,她很快就會過來。”


    聽到這話,江恆身子猛的一顫,他如果沒記錯,從汙染空間離開之前,他聽到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有關他母親的身份。


    而在上次從病房逃走之前,他找到的bug,就是自己的父母。


    這之間,是有什麽關聯嗎?


    還是說,父母本來就存在,隻是他的意識真的出了問題。


    前兩次,江恆可以找這個世界的bug,可這一次,他卻發現了那個世界的bug,進入病房的前提是死亡,他絕不相信自己隻是聽到一個秘密就死在了汙染空間。


    江恆握著水杯,看著裏麵倒映著的自己,一張臉蒼白至極,毫無血色,像是一個失血過多的病人一樣,他的身上滿是包紮過的傷口。


    整個人就如同來自埃及的木乃伊。


    他已經分不清究竟哪裏是現實,哪裏是虛幻了。


    江恆一直以為病房是虛幻,找到所謂的bug就能離開。


    可這一次,bug出現在了另一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的bug,也隨著他這次醒來被修複。


    江恆看著手中的熱水,也許,這個世界才是真的那個世界。


    “姐,媽什麽到啊?”江恆抬頭問道。


    “快了,她下飛機就來。”江久久解釋。


    猶豫了一下,江恆還是問了出來,“姐,媽她為什麽之前不來醫院看我啊?”


    “她來過。”江久久打開一旁的櫃子,“吃個蘋果吧。”


    “好。”


    江恆沒有拒絕,等著江久久繼續開口。


    “爸媽離婚之後,他們兩個都很少關心過我們,他們一個每天都要做研究,一個每天飛來飛去,都有各自忙不完的事情,對於他們,就算是我,記憶也已經模糊許多了。”


    江久久削皮的手法異常嫻熟,整個蘋果被完整的削出一條長長的皮,隻留下一個完整的果肉遞給江恆。


    “姐,手法不錯啊。”


    “給你削了這麽多年,早就練會了。”江久久自嘲的笑了笑,將水果刀收起來放進口袋。


    醫生囑咐過,以江恆目前的精神狀態,他的身邊不能出現任何危險物品,否則很容易導致二次自殘。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再度開口:“爸媽離婚那年我六歲,你三歲,雖然他們在那之後都沒有再婚,但也沒怎麽來關心過我們。從小到大,咱們兩個都是被奶奶拉扯大的。”


    “我十八歲那年,奶奶去世,父母都迴來奔喪,我原本以為他們至少會帶你走,但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江久久臉上出現一抹自嘲,“他們一人留下一筆錢,然後就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你生病之後,我一直都沒通知他們,如果不是你上次提起來找他們,我都快忘了,咱倆不是孤兒了。”


    江恆剛想說話安慰,一道腳步聲便伴著推門聲傳了進來。


    “喲喲喲,有這麽說自己媽媽的嗎?怎麽說我也來過一趟,總好過你那從沒出現過的爹吧。”


    看到女人,江久久瞬間就沒了好臉色,她沒搭理對方,甚至連起身搬個椅子都沒有去做。


    女人也沒在意,隻是笑嗬嗬的看向江恆,“我的寶貝兒子,看起來恢複的不錯嘛,想吃什麽?媽媽這就去給你買。”


    “你……是我媽?”


    看著女人的麵孔,江恆心中有著莫名的隔閡,這張臉他太熟悉了,在另一個世界裏,如果不是對方,他早就被病人給吞噬。


    對方來無影去無蹤的性格,倒是完全符合此時眼前母親的人設。


    “我當然是你媽媽啊。”女人笑了笑,緩緩看向一旁的江久久,“你弟弟這是怎麽了?失憶了?”


    江久久依然沒搭理她,冷哼一聲拿出暖壺起身走了出去,“我去打水。”


    隨著門被關上,女人順勢坐在剛才江久久的位置,“小恆,身體恢複的怎麽樣?要是覺得這裏不行,我現在就帶你去北京的大醫院。”


    “沒,沒事,這裏挺好的。”江恆嘴角微微抽搐。


    這媽媽,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有錢。


    “那就好,有什麽事直接和媽媽說。”女人說完,拿起手機坐在一旁刷了起來。


    如果不是在另一個世界,江恆得到的母親信息也是眼前的女人,他真以為這是江久久花錢雇來的托。


    沉默了片刻之後,江恆還是忍不住問道:“媽,你……知道什麽是禁錮之芯嗎?”


    這是另一個世界裏,母親給他的東西,如果這個世界的母親也知道,哪怕隻有一絲絲的異常,他都會懷疑這個世界。


    可惜,並沒有。


    “禁錮之芯?”女人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手機屏幕,毫不在意的問道:“那是什麽東西?玩具嗎?多少錢?我買給你。”


    “沒,不用。”


    江恆總算是體會到江久久說的父母那種對他們漠不關心的態度。


    僅僅是這相處的幾分鍾,他就感覺到了父母對他們的態度,在他們身上可以隨便花錢,兒子依然是兒子,女兒依然是女兒,但他們也有自己想要享受的生活。


    他們絕不會因為別人而限製住他們的生活。


    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打水完成的江久久走進屋子,看到坐在那裏悠閑玩著手機的女人,頓時勃然大怒。


    “宋喬雲!你有當母親的樣子嗎?小恆還在生病,你坐在那裏刷視頻。你要是不願意迴來,現在就可以走!反正在我們兩個心裏,我們早就是孤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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