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江恆不服氣的眼神,廖醫生忍不住皺眉,“你不服氣?你覺得你自己沒病?”


    “不知道,但我覺得我自己沒病。”江恆開口。


    廖醫生笑了,“有意思,那你說說為什麽覺得自己沒病?”


    “難道非得醫生說有病才是有病嗎?有些人得癌症沒檢查的時候該吃吃該喝喝,照樣活到九十多,一檢查,幾個月就像換一個人一樣,一兩年就沒了。”江恆質問。


    “難道你們說他得癌症就真的得癌症了嗎?你怎麽確定現在的醫療手段不同樣是坐井觀天呢?”


    廖建濤笑了笑,“照你這麽說,你口中的那個世界,科技要比現在發達的多?”


    “我不知道現在科技怎麽樣,但那個世界,至少空氣中飛的不僅僅是飛機,還有普通的民用飛行器,就類似現在的地鐵,輕軌一樣。不過更安全,更方便。”江恆是實實在在體驗過飛行器的。


    那些飛行器完全就是公共汽車這種每站都停。


    甚至還有不少飛行器可以直接在虛擬世界操縱,來接著自己去指定地點降落。


    “你說的飛行器確實現在做不到,不過電影中到處都是這種東西,你說那個世界是真的,那是不是說,電影本身就是在另一個世界拍攝的?”廖建濤笑著反問。


    “這不一樣。”江恆急忙反駁。


    “隻是你以為的不一樣而已。”廖建濤笑著站起身。


    “所有精神病都說自己沒病,他們總喜歡把自己囚禁在為自己搭建的世界之中,他們以為那才是真實的世界。”


    “可清醒的人看他們,就像是看一群怪物一樣。”


    “所以,理解不了他們,就覺得他們是瘋子對嗎?一萬個人瘋了,那清醒的人究竟是算清醒,還是瘋了呢?”江恆語氣毫不退讓。


    “黑暗的世界照進來一束光,那這束光就有罪,屬於瘋子的世界,出現一個正常人,你覺得錯的難道是那群瘋子嗎?”廖建濤說道。


    他不是精神科醫生,可江恆發現對方的每一句話都直擊心靈。


    在這些人眼裏,不管自己是瘋子還是正常人,隻要是照進黑暗的那束光,那他就已經被灌上了邪惡的名字。


    “準備一下,待會帶他去做檢查吧。”


    廖建濤起身開了一張單子遞給江久久,然後低下頭衝著江恆說道:“別再想著跳樓了,運氣好這次沒出什麽事,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說完,他雙手插兜,轉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護士藍冰則是留了下來,江恆的點滴要拔了,而且去做檢查,她要負責跟著一起。


    “你叫藍冰對嗎?”江恆忽然開口。


    “對。”藍冰點點頭,似乎並沒有什麽驚訝。


    “我在這裏住很久了嗎?”江恆繼續問。


    “很久了。”


    “我經常清醒嗎?”


    “不,你天天都在昏迷,講實話,你應該好好感謝你姐姐,是他一直在照顧你。”藍冰毫不客氣的拔掉點滴,衝著江恆開口。


    “是我姐姐一直在照顧我……”聽到這句話,江恆猛的陷入沉思。


    幾秒過後,他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破綻!我找到你們這個世界的破綻了!假的,都是假的!怎麽可能會是我姐姐一直在照顧我,那我父母呢?他們呢?”


    “別跟我說我父母都沒了,我才不信。他們這麽久都沒來看過我,不是沒來,是根本就沒有,對吧?”


    “哈哈哈,破綻!這就是你們的破綻!”


    江恆越說越激動,整個人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將捆著的繩索一下子全部掙脫。


    他這次沒選擇跳樓,而是朝著樓道跑了出去。


    他要看看,這充滿破綻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


    “攔住他!”


    藍冰大喊一聲,急忙撲了過來。


    江久久也是急忙幫忙,可她們兩個哪裏是江恆的對手。


    輕輕一撞,江恆突破二人的圍堵直接衝了出去。


    走廊的白光猶如手術室的燈光一樣刺眼,短暫發眩暈過後,他看到外麵站著的一個個驚訝的眾人。


    都是陌生的麵孔,都是震驚的麵容。


    他們一個個盯著江恆,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攔住他!”


    藍冰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他的癔症犯了。”


    這間屋子距離護士站並不遠,如此安靜的時刻,這句話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護士站的幾個護士當即衝了出來。


    同時還有幾個值班的醫生。


    “假的!都是假的!你們這群騙子!到現在了還在演戲!我都已經發現破綻了,送我迴去,快點送我迴去!”


    江恆看著周圍,不停的大喊。


    那些護士和醫生緩緩靠近,江恆這種狀態,在他們麵前都是危險人物。


    “滾開!”


    江恆猛的拿起不遠處正在打點滴的病人鹽水砸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瞬間將他赤裸的腳紮的鮮血直流。


    他顧不得疼痛,撿起一塊碎玻璃搭在手腕上。


    “你們太過分了!我都已經發現破綻了,為什麽,為什麽不肯送我迴去!”


    鮮血順著手腕流淌,他整個人的狀態都陷入萎靡之中。


    “江恆!”


    “江恆!”


    意識模糊之間,他聽到周圍的人不停大喊。


    他笑了。


    看,我就說這個世界有破綻吧。


    我就是一個病人,怎麽可能這麽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這些穿白大褂的人,我明明一個都不認識。


    破綻,這世界的破綻也太大了。


    江恆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抱起,然後放在了床上,緊接著頭上的燈光一閃一閃,像是他被推著在一條走廊裏奔跑一樣。


    很快,這無盡的奔跑隨著一聲聲焦急的命令而停止。


    一束強光打在他的臉上,一個模糊的戴著口罩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好像是廖建濤。


    又是你!


    怎麽可能這麽巧,你剛剛還在檢查病房,現在就來給我做手術了嗎?


    這世界的運行規律太不靠譜了。


    別救了,我該迴去了。


    這世界不是真的,我要迴到屬於我的那個世界。


    我不能把身體給病人太久,否則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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