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兒連忙搖頭,“我沒說謊,今天已經開始上工,我們兩個一貫不掙工分,所以才會有時間來縣城賭錢。”


    房間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穿著一身灰色西服的善默走進來,“那就月底三十號,帶不來人,你們兩個會有什麽下場不用我說了吧。”


    米粒兒瞪大眼,他們不認識善默,可王屠子抽開椅子扶著對方坐下的姿態意思很明確,這是比王屠子還要恐怖的存在,“好……好。”


    “滾吧。”王屠子心中不安,交代給自己的事情,默哥怎麽會親自過來。


    米粒兒和何兵傑連忙爬起來就要走。


    善默將地上的錢踢到兩人麵前,“把錢拿走。”


    兩人邊點頭邊撿起地上的錢,連滾帶爬地弓著背離開。


    王屠子望著善默,“默哥,你怎麽過來了,這件事我可以解決。”


    善默瞥向他叮囑道:“我明天要去市裏,朝陽縣幫我盯死,別出亂子。”


    王屠子堅定地迴答:“默哥放心,朝陽縣沒人敢和我們作對。”


    善默不發一言地離開了房間,今天事事不順。


    米粒兒和何兵傑一路跑迴弋河鎮,直到跑到從大鳳村通往弋河鎮的路上這才敢停下來休息。


    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髒了也不在乎。


    米粒兒為難地看著何兵傑抱怨道:“你剛剛為什麽答應王屠子的要求,把郭靜怡帶過去肯定會出事,要是被村裏人知道,那該怎麽辦?”


    何兵傑捂著胸口,跑太快太久,喘不上氣,嗓子幹的發痛,“我有什麽辦法,要是不答應,我們根本走不了。”


    米粒將口袋裏的錢掏出來,“這錢拿著燙手,剛剛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善默,王屠子背後的靠山?”


    何兵傑點頭,“估計就是,否則王屠子怎麽會對他那麽畢恭畢敬,還給他搬椅子。”


    過了一會兒,兩人已經休息的差不多,慢悠悠地往村子裏走。


    對於怎麽把郭靜怡騙到鎮上這件事,兩人十分默契地都沒有提。


    今天才十八號,距離三十號還有十幾天,把女知青推進火坑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能拖多久是多久。


    兩人迴到家晚上吃飯沒胃口,半夜做噩夢不是夢到郭靜怡被折磨死後做鬼來找他們報仇,就是夢到善默和王屠子帶著一群小弟砍斷他們的手腳。


    淩晨被嚇醒出一身冷汗睡不著覺,睜著眼總感覺房間裏陰森森的。


    何兵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爸已經出去上工,家裏就剩他一個。


    全身虛脫的何兵傑沒有辦法將十幾天後會遇到的麻煩忘卻腦後,他立刻跑到米粒兒家想找他商量,結果卻發現他家一個人都沒有。


    何兵傑皺眉,難道是去上工了?


    於是他連忙跑到田裏去找人。


    正在田裏拔草的鄉親看著他,心裏有氣。


    大家都在辛苦勞作掙工分,何兵傑一個有手有腳的人整天不幹正事在家裏啃老,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何先鋒見何兵傑跑過來一直喊米粒兒,雙手叉腰白眼快翻到天上去,“米粒沒來,你頭發亂成這樣,不會是剛從床上起來吧。”


    何兵傑一時啞口,“我中午睡了個午覺。”


    何先鋒撇嘴,鬼才信。


    米粒兒的母親抓著一把青草走過來,“米粒去他姐姐家玩,今天早上就拎著行李去d市排隊買火車票,現在估計已經在去複平市的路上了。”


    米粒兒半夜被驚醒,立刻跑到他爸媽房裏把人叫起來,說想他姐,想去姐夫家玩,一大清早就去找村長開介紹信。


    晴天霹靂落下,何兵傑嘴張的能塞進兩個雞蛋,去複平市,他這是跑了?


    “他有說什麽時候迴來嗎?”


    “他說至少得待兩三個月,時間不一定。”


    何兵傑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上,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眾人驚奇不定,這是怎麽了?


    何兵傑的父親何濤波聽到聲音,從另外一塊田裏跑過來,“怎麽迴事?誰欺負你了?”


    在場眾人眉頭抽抽,誰欺負你兒子,他欺負別人還差不多。


    何兵傑一把抱住自家老爸,哭喊道:“爸,我好倒黴,我完了,我完蛋了。”


    “怎麽迴事?兒啊,發生什麽事?”


    趙和平和郭靜怡站在田裏看著看熱鬧,整件事沒頭沒尾,什麽事也不說清楚。


    第一生產隊在遠處的田裏幹活,隱隱約約能聽到聲音,就是聽不清楚,所以眾人抬頭看一眼後便彎下腰繼續幹自己手上的活。


    何濤波把何兵傑帶迴家,心裏也是裝滿了困惑,這看著好好的,能走能跳,哭什麽?


    “兒子,你到底怎麽了?”


    何兵傑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爸說,米粒兒逃走隻剩下他一個人,真的要抓郭靜怡去鎮上交給王屠子嗎?


    不,他沒這個膽子!


    他害怕!


    “爸。”


    “爸……”


    悲從中來,何兵傑痛哭流涕,鼻涕眼淚不要錢全都掉在他父親粗糙的衣服上。


    “兒子,到底怎麽迴事,你倒是說啊?”何濤波撫摸兒子的背,試圖讓他的情緒緩下來。


    何兵傑跪在地上掀開床上的棉被,從枕頭下麵掏出一疊錢,“昨天我和米粒兒去縣城,結果被王屠子關起來威脅,他給我們錢讓我和米粒兒把村裏下鄉的女知青郭靜怡帶到鎮上國營飯店後麵的小巷子裏,我們不答應他就不讓我們走,還用棍子打我們。”


    何濤波震驚地瞪大眼,兩個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裏掉下來,整個人都懵了。


    何兵傑看著他老爸這個樣子,感覺天要塌了,他爸一點辦法都沒有,“爸,要不我也逃吧,米粒兒就逃到他姐夫家去了。”


    何濤波單手撐在地上,“我們家在外麵沒有親戚,你能逃到哪裏去?”


    要是沒親戚,又沒有單位開的證明,村裏就連介紹信都開不出來。


    “走,我帶你去找村長,找村裏想辦法。”何濤波拉著兒子站起來,倉促地往外跑。


    望著去而複返的父子兩個,眾人一頭霧水,剛剛隻有一個哭,現在怎麽變成兩個了?


    何兵傑正好郭靜怡的目光對上,連忙心虛地低下頭。


    村長看著這一老一少,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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