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這才將今日在娘家發生的事,告訴了丈夫。


    聽完後,盧明海歎了一口氣,道:「一家子人太多了,也容易生出矛盾。」


    梅氏翻了他一眼,嗆道:「你既然知道,怎麽不跟你爹提分家。」


    若不是因為沒有分家,她又何必為點銀子難成這樣。這會兒梅氏已經將娘家的事拋在了腦後,而是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女兒和兒子的婚事上麵。沒從娘家借來銀子,別處更是不用想了,義兒和月兒的婚事該怎麽辦?


    盧明海被嗆地一窒,無奈道:「怎麽又說起這個了?」


    「怎麽就不能說這個了?!你說我們這麽多年容易嗎,起早貪黑賺了些錢,都填給公中,輪到自家孩子要用錢,公中那邊卻連個屁都不放……」


    梅氏雖是鄉下人出身,但平日裏從不會像那有些鄉下婦人那樣張口就罵人,明眼可見她是遷怒上了。


    媳婦說得太難聽,盧明海不禁也有些惱了:「什麽放不放屁的,咱們不還有些錢嗎。」


    梅氏斜眼看他:「那你是準備讓義兒先成親,還是讓月兒先嫁?裴家那邊可是早就說好了,再過兩個月就去下聘。已經拖了一年,今年可是不能再拖。至於杜家,你覺得以杜家如今的情況能等?」


    梅氏其實不傻,她十分清楚昨天大嫂來與她說話的那意思。就是因為明白,她才知道月兒的婚事耽誤不得,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家看中杜廉,若是今年杜廉能考中秀才,梅氏真沒信心杜家能等自家月兒。


    盧明海一窒,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若不然我去跟大哥說說,讓大嫂從中間遞句話,讓杜家那邊先等等?不用等久了,隻等一年,我明天就去跟爹說,這一年咱們二房賺的錢暫時先不交公中了,先把月兒出嫁的錢攢出來。」


    裏屋的盧嬌月眼睛一亮,等到明年?別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這會兒的杜家估計連糧都斷了,他們是萬萬不會等到明年的。他們等不起,也拖不起,急需一個能去填窟窿的人。


    所以說,隻要能說服她娘將杜家的婚事拖到明年,根本不需要她費任何力氣,杜家人自己都不會和盧家結這門親了。


    這麽想著,盧嬌月不禁走了出去,道:「爹,娘,你們別吵了,先讓大哥成親吧,裴家那邊耽誤不得。至於杜家——」


    她頓了頓,佯裝有些羞澀地垂下頭:「杜家嬸子和咱家是親戚,她也是個明理之人,隻要咱們和她講清楚困難,杜家應該能夠理解,女兒再等一年沒關係的。」


    杜寡婦那人不是會在家人麵前裝嗎,看她這下可怎麽繼續裝下去。看她露出真麵目以後,她爹娘是否還認為杜家人都是好人。


    盧明海連連點頭,討好地望著媳婦,「這個主意好,墨蘭你看呢?」


    梅氏被這事弄得也有些煩了,且她也知道能讓男人開口說不把錢交到公中極為難,也不忍心再逼他,尤其她也沒什麽好主意,遂氣餒道:「隨你!」


    「那我明天就去跟大哥說!」


    盧嬌月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一大早,盧老漢就帶著三個兒子往田裏去了。


    給田裏除除草,澆澆肥,一通忙下來,天剛大亮,正好趕著迴家吃早飯。


    盧老漢是個勤勞本分的莊稼漢子。


    他最得意的事莫過於憑著自己的辛勞給家裏攢下一份家業,又生了三個能幹的兒子。一大家子人擰成一股勁兒,如今田有了,房子有了,牛也有了。子孫四代同堂,一家子和和樂樂,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好。


    雖比不上村裏的那些富戶,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盧老漢十分知足。


    「今年年成好,想必到時候收的糧食不少。」


    盧老漢笑著和大兒子二兒子說著,眼角餘光瞟到走在最後麵,有些無精打采的老三盧明山身上,不禁皺起了眉。


    「老三,你看你那副樣子,這一點活兒就累著你了?想當年你爹……」


    盧明山打著哈欠,不耐地打斷盧老漢的‘講古’:「爹,我白日裏挑著貨出去賣,有空了還要幫家裏下地幹活兒,一個人當兩個使,天天累得要死,這會兒困得不行,你能不能不念叨?」


    一聽到這話,盧老漢就怒了,斥道:「什麽幫家裏幹活兒,這家不是你的家,你那一家子人沒在家裏吃飯?再說這種不著五六的話,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三房想分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盧明山是個貨郎,平日裏挑著貨挑子走街串巷、十裏八鄉到處賣貨。鄉下人去趟鎮裏不容易,盧明山長得好,嘴巴甜,許多鄉下婦人都喜歡在他的貨挑子上買些頭花、脂粉、針線之類的小東西。


    賺的銀錢不多,但夠使。


    盧明山打小就不喜歡下地幹活兒,所以才給自己找了這麽個營生,可家裏沒有分家,盧老漢又是個固執的,總是逼著他下地幹活,所以盧明山早就想分家了。


    分家了好啊,分家了就沒人管自己幹活了,分家了自己賺的錢也就不用交到家裏了。他是老小,又不用給爹娘養老,以後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隻可惜盧老漢不同意,關於分家之事以前不是沒有人提過,盧老漢當時說得十分決絕:「除非哪天等我和你娘死了,要不然誰都不要動這個念頭。」


    這句話徹底打消了其他人暗地裏的一些小心思,連盧明山也不敢再提。


    可他不提,不代表他沒有這個心思,盧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還沒打消這個念頭。也因此盧明山不過是隨意一句話,就觸動了盧老漢敏感的神經。


    盧明山踢踢腳下鞋子上的泥,垂著頭不耐道:「行了爹,不過是一句話,你又想到哪兒去了?」


    「你當我不知道你小子的主意?你是你爹我生的,你的什麽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你說你賣貨辛苦,你二哥日裏做豆腐賣,天不亮就要起來磨豆子,也沒見他拉下田裏的活兒。還有你大哥,往常農閑了,哪次不是到鎮上打零工掙錢。你小子又想清閑,又想過好日子,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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