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一把揪住了法蘭西斯的領子,將他狠狠地按到牆上。瘦弱的法蘭西斯無力招架自幼習武的伊芙,他連嚐試的念頭都沒有,就放棄了抵抗。


    “我確信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女士。”他鎮定地說道,要論有多少人痛恨他,他打賭人數不少於十個;但若某個一看便出生高貴的女士對自己有怨氣,他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我有什麽地方冒犯到你了嗎?”


    “不,你沒有。”伊芙想要把自己這幾周積攢的怨氣都一並爆發出來,但理智讓她抑製了這股衝動。“但是你冒犯到了我的榮耀,記得嗎?”她手中加大了力量,險些就要把法蘭西斯提起來。“還記得你曾經做過什麽勾當嗎?你再斯瓦迪亞的境內販賣人口!一個遊商,一個受法律保護的領民!”伊芙幾乎嘶吼著,她生怕自己忍不住掐死這個罪魁禍首。


    “夠了,女士,想要興師問罪,也得問個明白。”藍胡子抓住伊芙的胳膊,讓她放開了法蘭西斯,後者差點斷了氣,扶著牆幹嘔著。“在搞清楚狀況前,謀殺任何人都是不名譽的。”藍胡子提醒道,伊芙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好吧,法蘭西斯,是嗎?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麽。”伊芙沒有再動手,她居高臨下的質問道。“若非現在身處困境,我就要立馬逮捕你!讓你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法蘭西斯緩過勁來,卻開始詭異的笑著。“沒想到,真沒想到,那位大人的子女,竟然是一個用榮耀武裝自己的蠢貨。”法蘭西斯經曆了數次大起大落,早已沒了那商會頭領的風範。“榮耀驅使你來逮捕我?可你看它又給你帶來了什麽?不過是跟我一樣,成了監下囚,生死由命!”法蘭西斯無不嘲諷的說道,他狼狽地扶著牆,卻毫不畏懼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即使她有能力威脅到自己的生命。


    “不要試圖惹怒我,這不會有用的。”伊芙一但冷靜下來,就難以被激怒第二次,她平靜地看著法蘭西斯,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現在,我要你如實的迴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就要你吃點苦頭。”


    “我同意她的建議,我也有不少問題要問你,比如,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藍胡子接著伊芙的話問道,他覺得他們能從法蘭西斯身上得到很有用的情報。


    “一個致命的錯誤,一場美妙的誤會。”法蘭西斯自嘲地說道,這話讓兩人都感到疑惑。“我本來隻是想把一個麻煩的家夥,交給這些專門處理麻煩的人而已,但是我低估了他們的實力。”法蘭西斯講述著自己的失敗,情緒低落,這也是他第一次吃這麽大的虧,對他的打擊也不小。“他們殺光了我的人,也準備殺了我,但他們好似將我當成了某種特殊人士,我借機請求加入他們,所以逃過一劫。”


    “那個人,就是什麽叫哈坎的,是嗎?”伊芙問道,她可將這個名字牢牢地記在心裏,因為這也是造就她目前處境的罪魁禍首之一。


    “是的,人們敬愛的主教,哈坎,哈哈哈哈,真是有趣,仁愛的主教大人,下起殺手來一點也不猶豫。”法蘭西斯接著說,他很多天都隻能自言自語,現在終於有了能對話的人,不禁多抱怨了幾句。


    “你有什麽特殊的?”藍胡子追問道,他隱約意識到了,這其中藏著什麽秘密。“我可從未聽說,瑪菲利亞教會需要什麽特殊人士的加入。”


    “我並不特殊,先生,如果我真的特殊,就不用呆在這裏了。”法蘭西斯搖搖頭,然後露出了自己的指頭。“看到我無名指上的戒指了嗎?曾經有一個恩布拉傳道士贈與我這枚戒指,他說它能幫我渡過一劫。”法蘭西斯想起,不禁有些感慨。“我從想過,這東西居然真的有用,當那個漆黑的戰士正準備結果了我的時候,這枚戒指保護了我,灼傷了那個戰士,讓我活了下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有了數道裂痕,跟他手上別的戒指相比顯得黯淡無光。


    “這是?”藍胡子忍不住驚歎道,法蘭西斯識趣地摘下了戒指,將它遞給藍胡子。“從那以後,這玩意就再也沒發揮過用處,所以一到哈特,我的謊言就被揭穿,我因為欺騙神明的罪名,等待著審判。”法蘭西斯幽怨地說道,他本以為這謊言能持續更久的·。


    “……聖靈之戒,目前世界上已知的諸多神跡中的一個,相傳裏麵寄宿著神聖的靈魂,會保護佩戴者免受邪惡的侵襲。”藍胡子的表情嚴峻,伊芙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免受邪惡的侵襲?我聽錯了嗎?”倘若她沒有聽錯,那麽這句話可意味著很多東西。


    “是的,你沒有聽錯,邪惡。”藍胡子將這枚戒指看了又看。“我曾有信見過這枚戒指,在他失竊以前,如果我的腦袋沒壞,那麽這便是真貨。”他將戒指還給了法蘭西斯。“這便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個我早就該意識到的問題——那該死的哈坎,竟然在使用邪惡的力量!”藍胡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是一個忠實的信徒,沒能想到,這個看似被神眷顧的人,卻是一個背棄神明之人。“我早該想到,那些看似是神跡的現象,卻是惡魔們的黑魔法!”藍胡子不安地來迴走動著。惡魔這詞卻讓伊芙心裏一震,她不自覺的攥緊了雙拳。


    “我們必須馬上告訴教宗!我們中間有叛徒!”藍胡子衝到門前,奮力的拍打著,法蘭西斯有些好笑的說道:“別傻了,再審判開始前,沒人會來這裏的。”


    “惡魔?那些東西真的存在嗎?”伊芙疑惑地問道,她覺得自己在聽什麽教會故事,而那不該由一個成熟、理智的領主口中說出。“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隻是傳說,但是從數年前開始,教會陸續發現了很多邪惡力量,有人將這些東西帶了迴來!”藍胡子憤聲講道。“我自己就親手處決過一個試圖散播瘟疫的邪教徒,他全身長滿了膿包,卻扭曲著無法死去。”藍胡子迴憶著那段不好的迴憶。“你根本想象不到,那光景是多麽令人恐懼。”


    “也許可以……”伊芙小聲說道,卻沒讓任何人聽到。“即使這樣,我們有辦法讓這愚蠢的審判終止嗎?”伊芙問道,雖然他們好像掌握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但是對他們目前的處境沒有什麽幫助。


    “沒有辦法,神前審判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決定了就絕無妥協的餘地。”藍胡子沉聲說道。“原本我堅信,既然我們無罪,便不會有任何事。但現在情況有變,我們得想辦法在審判中活下來。”


    “怎麽做?來一場決鬥嗎?”作為斯瓦迪亞廢棄許久的法律,伊芙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奇怪。“贏的人無罪,輸的人有罪?”


    “那樣做也無不可,但是違抗神意的人無權申請神前決鬥。”藍胡子否決了伊芙的想法,即使那本該是最可行的辦法。“隻有一個辦法,作為資深的教徒,我有權力在任何時候請求會見教宗,再審判之前,我去找到教宗,跟他說明情況,他會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的。”


    “所以,我們該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伊芙覺得這樣做很不妥。“萬一教宗也是叛徒怎麽辦?我們都得給你陪葬。”


    “不可能,若是那樣,整個諾德,乃至整個卡拉迪亞,都已經亂了套。”藍胡子搖搖頭,表示伊芙的懷疑是多餘的。“而且,說到陌生人,難道我們不都是嗎?”


    “……好吧,也許你有理,我隻能提前祝你成功了。”伊芙擺擺手,反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索性就相信這個最有可能拯救他們所有人的人。


    “對了,我還有問題要問你。那個……那個遊商呢?他被帶到了哪?”伊芙記起了那個遊商,不過卻忘記了他的名字。


    “我不在乎,反正不會好過。”法蘭西斯迴答的很幹脆,至始至終,他都沒把托馬斯放在心上。被哈坎帶來做什麽事,他一點都不關心。“也許已經死了。”


    “若是那樣,我發誓,你也活不久、”伊芙掛著虛假地微笑,捏著法蘭西斯的臉說道。


    時間迴到一天前,伊芙和奧蘭多等人分開的時候,亞瑟被帶去治療,有教會先進的醫學技術,奧蘭多並不擔心他的康複問題,他現在麵臨著另一個難關——站在自己麵前的騎士,和自己身後的傭兵們。


    “夥計們,你們不會真的想要在這個地方,襲擊一位教會的騎士,對吧?”他嬉笑著同艾利亞斯說道,但後者很明顯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為什麽不?給‘老鴉’報仇的機會可不多,現在他隻有一個人,而我們足有五十條漢子。”艾利亞斯憤憤地說道,他可不是在開玩笑。


    “……本來,按照規矩,我應該將你們這些不敬神明之人處決。”那騎士一開口,奧蘭多就拍拍腦袋,覺得頭大。“之所以寬恕你們,是憐憫你們,憐憫你們的軟弱無能。”他傲慢地說道。“也許你們可以靠人數殺了我,而你們卻永遠隻能頂著‘懦夫’的稱號,直到死去也不能抹去。”


    “我才不在乎,我隻想讓你血濺三尺!”艾利亞斯按耐不住了,他差點就用戰矛刺穿了那騎士的眼睛。“嘿!金毛!聽著!你們仍被伊芙露娜·法爾斯特女士雇傭著,記得嗎?”奧蘭多攔住了他,搬出了他的殺手鐧。“看在信譽的份上,見鬼的,等伊芙平安無事了,在解決個人糾紛,好嗎?”


    艾利亞斯和他僵持了很久,最終,他很不爽地收迴了戰矛。“好吧,算你走運,毛頭小子。”他嘟囔著退了迴去,那騎士不屑地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不過他那略微有些淩亂的步伐,展現了他並非無所畏懼。


    “我們該怎麽做?伊芙女士不知道被帶到了哪去。”艾利亞斯問道,奧蘭多和麥吉德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簡單,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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