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徐氏十分中肯地說道:「不過要是再擺得久一點,香氣應可以更濃,澀味也會淡化許多……」


    「老夫人真是行家,幸虧今日帶您來了!」白露沒想到徐氏還懂酒,簡直是意外之喜。


    「這酒釀的時間不長,隻是先開來試試味道。葡萄釀的酒很適合搭配各種含乳酪的甜點一起享用,甚至我們張平的牧場未來也會有肉品出產,牛羊肉與葡萄酒一起享用亦是風味絕佳°


    能幫得上忙,徐氏比白露更高興。


    而那些農戶見徐氏懂行,對她更是欽佩,一群人不分尊卑地討論起葡萄酒讓如何改善、如何搭配,兩、三壇的葡萄酒,居然就這樣默默的被喝光了。


    這時也到了晚膳時分,農戶們索性就做了幾樣牛羊肉為主的菜肴,熱情地邀請徐氏與白露一同用膳。


    徐氏興致正濃,白露也不好拂了她的興致,便從善如流留下,結果徐氏又喝了好幾杯葡萄酒方才罷休,等她扶著徐氏走出農莊時,徐氏都快站不穩了。


    「大將軍要知道我讓老夫人喝成這樣,還不惱了我?」白露不由得有些後悔。


    徐氏卻是豪氣大發,拍了拍白露的背,「陽兒他敢說你一句,我打得他連他娘都認不出來。」


    白露噗嘯一笑,「那白露就靠老夫人保護了!」


    「你要靠我的地方可多了。」徐氏突然直勾勾地望著她,不知怎麽地,白露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你放心吧,老婆子我看你順眼,你那件事我替你搞定。」


    「什麽事?」白露總覺得不對勁。


    徐氏卻不說話了,神秘兮兮地閉上了眼,靠在馬車上像是閉目養神,白露也不好吵她,馬車便乘著月光,搖搖晃晃地迴了總兵府。


    白露與徐氏迴到了總兵府,意外發現應該在軍營裏的左安陽居然迴府了,因此徐氏雖然帶著醉意,卻也不想迴房,兩女便相攜來到了內署之中。


    左安陽見到徐氏走得歪歪扭扭,連忙上去攙扶,與白露一人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徐氏扶上了太師椅。


    左安陽納悶道:「娘這是醉了?怎麽會喝成這樣?」


    白露心生慚愧,這還真與她脫不了關係,正想解釋,卻聽到徐氏悶著聲喝道——


    「怎麽?你老娘我喝幾口酒怎麽了?需要你這兔崽子來問?」


    你老娘……左安陽有些傻眼,這話怎麽聽都不像嚴肅的徐氏說得出來的。


    白露臉色同樣很是古怪,便硬生生岔開了話題,「大將軍今天怎麽迴來了?」


    既然徐氏堅持坐在這兒,左安陽也隻能妥協,不過這氣氛著實尷尬,他便順著白露的話答道:「今日韃子的使者來喊話,要求五十萬石的糧食來將皇上交換迴去。雖然我已經去信京裏詢問太子殿下的意思,讓他們稍安勿躁,但想也知道這條件我們無法接受,更不會接受,因為我們根本付不出那麽多糧食。」


    為了救一個無能的皇帝,要黎民百姓全餓死?相信若有人真敢支持用五十萬石糧食換迴皇帝,就算在金鑾殿上沒被言官的口水給吐死,走上街頭也會被百姓用石頭砸死。


    「至少聽起來張平鎮外能有好一陣子的寧靜?」白露想的卻是她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把葡萄酒也弄到外頭去賣?


    「是啊,應該可以拖上一個多月吧……」左安陽也有著自己的打算,時間拖得越久,進入了春日,韃子的威脅性就沒那大了,屆時談判的底氣也足些。


    孰料說到這裏,原本閉目養神的徐氏突然張開眼,石破天驚地道:「既然有這空檔,那就盡快把你們兩個的事給辦了吧!」


    小倆口同時傻眼。


    左安陽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問道:「娘,你說我們兩個什麽事要辦?」徐氏順手就給了他一記栗爆,「婚事啊!還能有什麽事?你們兩個也拖得夠久了!」


    「娘你同意了?」左安陽興奮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白露卻是不敢相信,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都讓她分不清自己急促的心跳是因為太過喜悅還是太過驚嚇。


    她的確想過與左安陽廝守,但絕沒想到會這麽快,甚至還是徐氏親口提出的,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自己的人生真的要和這個男人完全綁在一起了?她居然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不要這麽快答應他……


    想不到徐氏下一句話,直接堵了她的路,「你不是很想嫁嗎?我答應你了。」


    白露心裏還在掙紮,情緒都還沒調整過來,聽到這句話差點跪了,明明是左安陽迫不及待想娶她,哪裏是她急著嫁了?


    左安陽卻是聽得得意洋洋,就說這小妞的矜持全是裝的,果然早就想撲上來了。


    他興致勃勃對著白露問道:「你是不是趁著我娘酒醉向她逼婚了?快點把這事應下,否則我娘酒醒之後後悔怎麽辦?」


    他一席話說得白露有種動手揍人的衝動,不過徐氏已經先出手了,在他頭上又敲一記。「這是你當兒子的說的話?老娘一言九鼎,說了就算數。白露父母不在,又沒錢傍身,嫁妝老娘替她出了……就五百兩吧!」


    左安陽一點也不在意被揍,痛並快樂著地說道:「白露,娘要替你還錢啊……」


    啪!徐氏又賞了他腦門上一記,「還不是你這小子太過卑鄙,用銀子綁住人家,名聲都被你搞壞了,花一般的姑娘也隻能讓你糟蹋了,不然怎麽辦?」


    聽聽這是什麽話,白露簡直哭笑不得,剛剛浮起的感激之心馬上又變成浮雲了,伯母醉起來說話真是驚人,想什麽就說什麽,情緒變化之快,簡直讓人難以招架。


    「我還沒有準備要成親……」


    白露想為自己說句話,爭取一點思考的時間,總要讓她想清楚,不過顯然徐氏不想給她這個時間,直接打斷了她。


    「還準備個頭,你是成過親了?怎麽知道要用到什麽?這張平鎮窮鄉僻壤的我看也沒什麽好東西,你隻要出個人就好,其他我會幫你處理。」說完,她像是氣不順,又伸手在左安陽頭上敲了一下。


    左安陽搗著頭,無辜地嚷道:「娘啊,怎麽又打我,現在是白露說不嫁,又不是我不娶她。」


    「連讓個女人嫁你你都搞不定,不揍你揍誰?總之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個月初你們找一天成親。」


    說完,徐氏像是真的乏了,塢著嘴打了個嗬欠,便喚來婢女攙著她離開了內署,留下仍處在震驚與狂喜之中的小倆口。


    左安陽直視著白露,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輝,那種無言的期待皎如星月,讓白露原想拖延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最後她隻能說道:「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在說醉話,說不定她明早起來就後悔了,抑或根本不記得自己今晚說過什麽。」


    「我娘一定會記得。」左安陽斷然道。


    「為什麽?」白露反問。


    「因為我不會讓她忘記。」說完,左安陽一把將她攬了過來,低頭就是一記深吻。


    這個吻他十分認真,十分投入,彷佛這一輩子對她的愛都用在這個吻上頭了。


    良久,他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的唇,但雙手仍環著她,用帶著些微胡碴的臉摩挲著她細嫩的頰,一邊喃喃道:「白露,白露,我好歡喜,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就算方才心頭有什麽疑慮,聽到他這句話,白露也已經願意將自己交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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