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不知是想讓她安心,還是存心嚇她來著,竟又來了一句,「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啊啊啊……」


    白露嬌軀微顫,那是緊張使然,但看在徐氏眼中,還當是小黑說中了白露的心事,她不由得微微一歎,「看來你還頗有點墨水,要不是失去記憶,出身應當不差。唉,遇到陽兒那死心眼的,你也是倒楣。」因為小黑的兩句話,徐氏居然開始相信白露了。就徐氏看來,小黑是白露養的,所以小黑吟詩信手拈來,肯定也是白露教的,這樣的女娃兒必然有些才情,出身就算不富也雅,而白露當是長久在小黑麵前吟這些詩,抒發心中悲苦,才會讓一隻八哥學了去。


    這些詩詞更說明了她的心境,便是被左安陽禁錮著,想離卻離不了,隻能哀歎自己身為女兒身的無奈,當真不是她硬要糾纏左安陽。


    瞧那楚楚風姿,身如楊柳,貌似芙蓉,確實是個令人心憐的,對她很難下得了狠手,尤其在知道事實始末後。


    徐氏雖然嚴肅表情不變,但心已經軟了,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先暫時留在府內好了。五百兩的事,我再與陽兒談談。」


    說完,徐氏率先離開了,而跟她來的那群婢女也連忙跟上,心裏卻還有些不甘心。


    怎麽這件事這麽平淡的就解決了,她們準備的什麽摔茶杯、賞巴掌、扯頭發等等的招式,全都沒用上啊!


    屋內的白露可不知她們在想什麽可怕的事,隻是長長地鬆了口氣,看人走遠了,才笑吟吟地踱到小黑身邊,將鳥籠取了下來。


    「小黑幹得好!看來我要找家書院,日日把你掛在門口,陶冶一下你的性情,免得你露餡了啊。」


    左安陽入了皇宮,不意外地被朱慶罵了個狗血淋頭,罵他僭越職權越級上奏,至於他在張平鎮立的戰功,以及是否支援張平鎮軍需一事則是隻字不提,要他在侯府裏反省幾天,便將人遣了迴去。


    即使對這結果早有了準備,左安陽仍覺心灰意冷,皇上這幾年益發昏聵,朝中紛擾讓他心煩意亂,居然就不太管事了,被幾個臣子把持著權力,在朝中唿風喚雨,敗壞朝綱。


    今日好不容易願意正視張平鎮邊防一事,卻是遭了小人攛掇,他頓時有種不知為誰護天下的茫然。


    不過他胯下的馬兒可沒有鬆了繮繩,出了宮便往侯府直奔,一想到那個嬌滴滴的女人在府裏還不知會受什麽欺負,那些朝廷裏令人煩躁的事就全拋在了腦後。


    待左安陽迴到府中,不出意料地見到徐氏已坐在主屋的廳堂裏等著他,隻是那神色就是左安陽完全沒想到的了。


    徐氏一邊麵無表情喝著手中的菊花普洱,拈著豌豆黃,饒是左安陽猜想過母親在知道白露居於府中會有的各種反應,也沒料到會是如此平淡。


    對,便是平淡,平淡到他看不出母親是喜是怒,隻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不太自然地道:「娘,我從宮裏迴來了。」


    「嗯。」徐氏淡淡迴道。


    「那個,娘親可用膳了?」


    「嗯。」


    「娘親午憩歇得好嗎?」


    「嗯。」


    「娘……你去過抱石居了?」


    「嗯。」東拉西扯一堆終於問到了點子上,此時徐氏才正視他一眼。


    「那娘有沒有……我是說……娘覺得如何?」左安陽小心翼翼地問。


    「不如何。」徐氏答得簡潔,完全聽不出心緒。


    左安陽更加心慌,急忙道:「娘你沒為難白露吧?」


    「瞧你那樣子,都當上總兵了還毛毛躁躁的,甚至比不上府裏看門的老頭沉穩。」徐氏瞪了他一眼。「你還怕我吃了她?」


    左安陽不敢迴,不過他心裏的確這麽想。


    要不是這個家就指望這傻兒子,徐氏真想亂棍把他打死,這反應實在令人氣不打一處來,不禁怒道:「你大將軍硬要留的人,我敢對她如何?那麽柔弱一個女娃兒,你竟也下得了狠心,強迫了人家打壞她的名聲,之後平白用五百兩那麽大筆債務綁住人家,用你將軍的權勢嚇得人家不敢走,你可真是我教的好兒子啊!」


    左安陽聽得神情古怪,「她這麽說?」


    「難道不是?」徐氏怒氣衝衝,「她身邊的八哥就是證據!」


    小黑又說了什麽?是殺千刀還是格老子了?左安陽的神情益發陰晴不定,試探地道:「所以娘覺得……」


    「那姑娘那麽可憐,你就免了她的債務讓她走吧!」徐氏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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