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祖說話的語氣很輕柔,但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這明顯是在壓著火氣。


    場麵有點尷尬,其他幾位師祖同時沉默,逸群之才?多麽平庸的字眼,用這個詞形容鑄器師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淩動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說真的,他倒不覺得自己有多牛逼,萬物有道,隻不過自己憑借對五行的一點體悟,對生命奧義的一些理解,給這些器物增加了一絲靈性的東西,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萬物皆有一線生機,隻在把握之間吧。


    說到底,刀依舊是刀,劍還是劍,就算它們再有靈性,也要為人所有,否則還是一堆廢銅爛鐵。


    陳師祖目光灼灼,不說話都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氣質,可每次看到淩動的時候,卻會散發出一種與氣質不符的親切感,也許這就是“愛”,越看越愛,剛開始的時候,這小子弄出一把劍,雖然包含劍意,但卻不像這根棍子有靈性……


    人才易得,淩動難求!這是陳師祖對淩動的最新評價。


    “恭喜聖隱堂,聖隱堂年輕一代中,有這樣的弟子,將來何愁不能傲視春秋。”段正飛拱手笑道,“淩動小友,別來無恙。”


    轟!


    話音剛落,一道黝黑的棍影從天而降,宋鐵眼睛裏冒著兇光,如一尊煞神,掄起天衍衝了過來。


    段正飛臉色一沉,周身元力光芒噴湧而出,一隻大手當空一揮,轟……


    棍影散去,宋鐵的身形嘎然而止,這一擊無功而返,


    “幾位長老,這就是你們聖隱堂的待客之道?”段正飛強行壓住心頭的怒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裏如果不是聖隱堂,這位雲麓宗的長老早就一巴掌轟了過去。


    “段長老見諒,這幫弟子在依雲溪穀受了點委屈,這時候爆發一下實在是情有可原……”陳師祖的聲音飄了出來,“不過,宋鐵逞氣血之勇,目無尊長,還有淩動,你這個做師兄的,對下麵弟子約束不力,也應當同過論處,就罰閉門思過……三天!”


    “弟子知錯。”淩動說道。


    這一刻,所有的弟子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原有的世界觀轟然崩塌,早就聽說陳師祖寵溺大師兄,但沒想到竟然寵溺到了這種地步,一名弟子對外宗長老貿然出手,竟然隻罰閉門思過三天,這特麽也能叫處罰!


    陳師祖低眉淺笑,愛屋及烏,宋鐵這種行為放在以前,絕對被定性為魯莽,衝動,沒有大腦,但現在……分明就是一種有膽識,有魄力的表現。


    段正飛的鼻子都要氣歪了,剛要發作,卻見身後人影一閃,一名弟子走了出來,麵向眾人恭敬地行了一禮:“弟子雲麓宗祝雲山,久聞聖隱堂年輕一代的威名,不知哪位師兄願意賜教?”


    祝雲山,泉水城四明山莊的少莊主,同時身為雲麓宗年輕一代的傑出代表,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宗門長老受辱放不下架子,做弟子的再不出頭,恐怕以後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段正飛隻是微微一笑,沒有阻止就是一種默認。


    淩動嗬嗬一笑,剛踏出半步,就見雷胖子擋在了身前:“嘿嘿,殺雞焉用牛刀,老大,讓我試試。”


    說完,轉過身子,咧著嘴道:“聖隱堂新人雷蒙,祝師弟是吧,嘴巴倒是挺甜的,看在你這一聲師兄的份上,我就露兩手。”


    到底也算是個人才,祝雲山也不動怒,提著劍,目光淡淡地落在雷胖子臉上,丫的,二貨,擺什麽譜。


    “都到這地步了,祝師弟還玩什麽深沉。”


    雷胖子幾乎不帶一點猶豫地衝了上去,仙隱堂的弟子一片嘩然,這雷師兄的性格一點沒變,行事還是這麽……奔放。


    寒光一閃,祝雲山出劍,氣勢突起中,整個人的氣質也在發生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的低調蛻變成了一種鋒銳,這才是真正的祝雲山,雲麓宗年輕一代中的翹楚。


    劍光在空中華麗麗地綻放,一道變成兩道,兩道變成四道……


    雷胖子眯著眼睛,手中微茫一閃,多出了四把飛刀,唰唰射了出去,飛刀對長劍,距離的控製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幾乎瞬間,地麵一聲爆響,半空中元力炸開,閃爍出璀璨的光芒,兩個人同時退了幾步,隻不過,祝雲山的身形要瀟灑許多。


    這不是一般弟子之間的切磋,兩個人代表著不同的宗門,是事關榮譽的一戰,所以,雙方根本不需要彼此間的試探,一出手就是狠招。


    祝雲山優雅一笑,長劍豎在身前,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把劍,帶著無間不摧的鋒利斬向雷胖子,距離越近,自己的優勢就越大。


    劍光唿嘯而至,雷胖子的反應已經算是相當迅速了,但後退的速度還是會慢上一拍,距離被迫近的同時,甩手又是四把飛刀。


    祝雲山的劍在半空中一聲清吟,劍尖輕點,綻放出四朵耀眼的劍花,曇花一現後,四把飛刀再次無功而返。


    又一道劍光轟出,漫漫元力展開,祝雲山依舊是古今無波,仗劍再進,一如既往的優雅,一如既往的沉穩,能在雲麓宗能有今天的地位,祝雲山靠的不是運氣,不是偶然。


    因為專注,所以優雅;因為用心,所以沉穩。


    這是控製與反控製的較量,很明顯,祝雲山對這種節奏的把握要更好,人與劍的結合相當完美,更難得的是,他的眼中沒有浮躁,相比之下,雷胖子就顯得狼狽了,東躲西藏中速度上沒有優勢,更關鍵的是招式比較單一,翻來覆去的就是四把飛刀,一把不多,一把又不少。


    祝雲山人劍合一,亦步亦趨,再看雷胖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腳步已經越來越沉,毫無形象可言,攻擊不力,防守上又捉襟見肘,雙方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的縮短,近身隻是遲早的事。


    五大師祖麵麵相覷,仙隱堂所有的弟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傻子都能看出來,雷胖子堅持不了幾招了,祝雲山的劍與他隻差毫厘。


    段正飛縷著胡須微微點頭,這個死胖子也算是個人才了,不過對上了祝雲山的性格,隻能怪他的命不好,誰讓這貨口無遮擋,滿嘴大炮,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雷兄,你不會是屬烏龜的吧,這速度,太慢了!”祝雲山的臉上第一次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就是現在,就是這個機會,是時候結束了。


    一劍出,銀光起,宛如憑空一道霹靂,快到看不清楚,卻不聞聲息,因為劍比音疾,似乎前麵所有的壓迫,隻是為給這一劍蓄勢而已。


    這一劍實在太快,雷胖子根本來不及後退,恍惚之間,令所有人驚唿的一幕出現了,雷胖子筆直地倒了下去,劍未至,人先倒,同時手中寒光乍起,四道銀光微茫甩手而出。


    飛刀,還是飛刀!


    祝雲山哭笑不得,還來這一套,這死胖子是在搞笑嗎,翻來覆去的就這一招,變化、軌跡早就被看透了,自己閉著眼睛都能躲得過去……真想不到,這種貨色也配做自己的對手,看來聖隱堂不過如此!


    手中長劍輕旋,沒有意外,祝雲山優雅地蕩開四把飛刀,劍勢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一瞬間,祝雲山生出一種欺負人的感覺,一般這種情況下,他都可以收手了,結果是注定的,不過,誰讓這裏是聖隱堂呢,不讓這個死胖子吃點苦頭,都對不起這身雲麓宗的行頭。


    所有弟子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可以預見,下一秒鍾雷胖子的身上就要多出一個窟窿眼。


    下一秒……


    哐當!


    所有人睜開雙眼,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祝雲山的長劍掉在地上,手臂上鮮血直流,整個人呆在原地,目光中一片茫然……


    什麽情況,師祖出手了!


    雷胖子毫無形象地爬了起來,拍了拍手:“祝師弟,承讓,承讓啊!”


    “不錯,不錯,段長老,我看貴宗弟子的劍法當得起千錘百煉,這一戰不過是輸在了得勢後的判斷上,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小胖子最後的四把飛刀中,還多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飛刀。”陳師祖微微一笑,“聖隱堂勝得僥幸啊!”


    陳師祖的話就是結論,不是師祖出手,是雷師兄……勝了!


    頓時,碧桂園響起一片吼聲,不是四把,是五把,五把細如芒刺的飛刀,其中最後一把漆黑如墨!


    雷師兄太無恥了,不過……我喜歡!


    “步步為營,一步一引,當論貴宗弟子能有這樣的心機,我雲麓宗輸得不冤。”段正飛陰沉著臉,心情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弟子……”祝雲山心中一團火在燃燒,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有絕對的把握打得這個不要臉的胖子滿地找牙,可是……大意,終究還是大意了。


    陳師祖淡淡一笑,目光望向淩動,不用說,小胖子的最後一把飛刀,肯定又是這小子的傑作。


    仙隱堂這一次算是長了臉,興奮全寫在弟子的臉上,就在這個時候,長老閣的一名執事慌慌張張地跑進了碧桂園。


    “稟幾位長老,道生堂一名弟子私自下山,被師兄們截住,現正押在園外,等候幾位師祖發落。”


    幾位師祖同時一怔,禁山令還沒有解除,這個時候,有弟子私自下山,什麽目的?


    “誰?是誰?”吳師祖怒目圓睜,道生堂,那可是自己的親兒子。


    “程……程寧海。”傳信的執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頓時,整個碧桂園鴉雀無聲,所有弟子心中咯噔了一下,程寧海?聖隱堂可隻有一個程寧海,以前在仙隱堂一唿百應,後來轉至道生堂的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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