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姍的感覺沒錯:


    盧非確實把初二(1),連同淩姍一起給告下了。


    此時,他正在校長金釗的辦公室裏。


    “看看吧,這是千古奇聞哪!”盧非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握著的一麵流動紅旗氣唿唿地朝校長金釗的辦公桌上一放。


    十分鍾前,盧非在教學樓走廊裏巡視,便看到了初二(1)班門上的這麵旗。驚詫之餘,他終於發現這旗是假的。於是他便把旗給摘了下來。


    迴到辦公室,盧飛越想越生氣。他一直再想著怎麽解決這件事,可想來想去,這一肚子氣卻被興奮感給替代了!


    好哇好哇!


    盧非興奮地叫出聲來:


    真乃是天助我也!


    盧非為什麽從怒發衝冠轉成了喜形於色呐?原來他認為這件事倒是幫了自己的一個大忙。他想,如果他把這幾件事一一串連起來問上反映,那分量自我不就更重了嗎?這樣的話,不論趙昕也好,淩姍也好,在破格晉職這件事情上的競爭力度不也就大打折扣了麽……


    想到這,盧非決定馬上就開始行動。於是,他就便拿著這假的流動紅旗來找校長金釗了。


    金釗不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被盧非的話和舉動給弄糊塗了,他望著旗子問盧非:


    “這流動紅旗怎麽了?是初二(1)這周不是評優奪了旗嗎?怎麽又給退了迴來了?”


    “我的好校長,你再仔細看看嗎!”盧非氣急敗壞地用手指點著旗子對金釗說。


    金釗拿起那麵旗,打開了,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這不好好的嗎!怎麽啦?”


    “哎呀我的老校長啊,假的,這是假的!都成天方夜譚啦!”


    盧非嘲笑地敲著金釗的辦公桌子角說。說完,他索性坐在沙發上,自己點燃了一支煙後問金釗:“老校長,你看怎麽辦吧!”


    金釗更糊塗了:


    “這,這倒底是怎麽迴事嗎?”


    盧非吸了一口煙。等濃濃的煙霧在眼前消失了,才說:


    “是這麽迴事。這不是嗎,初二(1)評上了上周的流動紅旗嘛。本來別的班的意見就很大。你說,他們剛出的那兩件大事還沒處理,就應該先取消評比資格。我征求您的意見,可您說可以評。行,評了就評了吧,這鼓勵多了也沒壞處,有利於轉化嗎。可今兒一大早,人家省廳那邊就又來電話過問那兩件事了。您說,在這當口,這旗我還能發給他們嗎?當時想征求下您的意見,可您又去省廳開會了。所以就暫時沒讓他們拿走。"


    "今兒中午,我在食堂門口值日,您猜怎麽著?這初二(1)全體同學竟然把我圍上,在大庭廣眾之下圍攻我,他們起哄,說髒話,還侮辱我人格!……當著那麽多班級師生的麵啊……"


    "有這事?"


    "您可以去問哪?好幾百學生都看見啦。”


    "怎麽搞的,太不像話了。”


    "校長,這事您可得主持公道哇。為注意影響,我盧非可打牙往肚裏咽,我可扁屁沒放一個啊!”


    “那,當時淩姍呢?她在場嗎?”


    “問題就在這,淩姍她在啊。她就在隊伍的後邊站著,愣是沒吭聲沒言語。等到後來,事態嚴重了,人越圍越多時候,她才不得不出來不疼不癢的說了幾句話。你說咱畢竟大小是個當領導吧?又不能做出格的事啊,所以我真是王八鑽灶坑一一憋氣又窩火,那真是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金釗擰著眉毛在地上反複地踱起步來,片刻又問盧非:


    “那…這事兒學生中,是誰帶的頭兒?"


    “還能有誰呀?還不是那個黑不溜球的土豆球子吳春雨嗎?”


    “吳春雨?……那,這旗……?”


    盧非又說:


    “咱這當領導的,就該是能吃能裝啊。所以這事我也沒想告訴您,心想把它壓下也就算了。可…,人家二(1)不知從哪兒弄來個這麽個假東西,還大大方方地掛門上了。"


    "這我就不能裝看不見了。我問他們這是誰幹的?他們誰都不承認。您說這叫什麽事兒呀!”


    “淩姍知道這事嗎?她在場嗎?”


    金釗問。


    盧非打了個沉兒,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模棱兩可地說:


    “……我沒看清。我想她應該就在教室後麵坐著吧。學校不是有規定班主任必須跟著學生一起上晚自習的麽。”


    “這個淩姍哪淩姍,這幾年的洋咋白留了?……那,趙昕呢,趙昕怎麽樣?”金釗又問。


    盧非說,“啥也別說了。老爺子,我呀,現在整個是個豬八戒照鏡子……"


    "今兒個下午,我去找趙昕談工作,也想聊聊他打徐放的那個事。——人家省廳催著要材料呀。"


    "誰知趙昕沒找到,倒叫那個王美玉給我好頓扒扯兒。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兒呀?不看在趙昕的份兒上,我能受王美玉這個黃毛丫頭的麽?對了,老校長,你沒看到麽?這個女人現在搞對象可搞瘋了,她一天到晚粘著趙昕,和趙昕那可是摟脖抱腰,眉來眼去的,根本就不管跟前有沒有人看著,公開當著職工甚至是學生的麵就一口一個‘老公丶老公’的叫著……這影響可是極壞呀!"


    "你說這趙昕也是,怎麽就上了王美玉這迷魂陣了呢?也不想想自己比人家大多少哇?十三歲呀,都能當爹了。這老牛吃嫩草嗬嗬……嗨,扯遠了,扯遠了。”


    盧非擺著手:"不說了,不說了,跑題了。"


    盧非覺得說到這就足夠了。


    金釗真的被盧非一番話給說動了。


    那淩姍和趙昕可是他的得意門生啊,也是學校的頂梁柱子,怎麽30好幾的人竟能幹出這些的糊塗事兒呢。


    金釗相信盧非的話是真的。相信如果不是實在看不下去的話,盧非是不會來找他告狀的!


    不行,得把她倆找來,狠狠地批一頓,就從當年的是他們老師的角度也得管教一下他們!


    想到這,金釗伸手抓起桌上的電話。


    盧非卻一伸手把話機給按住了,他露出一副笑臉:


    “老校長,您先別著急。您現在把他倆找來談什麽呀?”


    金釗氣唿唿地說:“談什麽?讓他倆自己說!我從哪個角度批評他們不行?他們還敢頂我呀?”


    盧非“撲哧”一笑,略有挑逗地說:


    “哎呀老校長啊,如今時代不同了。父子倆下飯店還各付各的賬呢。您哪,那老一套不能用了,這趙昕萬一和您驢起來,這淩姍再強勁上來,還不把您氣壞了?再說,我又在這,您說這合適麽?”


    金釗仰起頭來深唿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心裏順暢些。他閉上眼睛在想著。


    半晌,金釗才睜開眼睛說:


    “可這事我也不能不管呐,特別是他倆的事啊!”


    盧非說:“當然要管,但您呐,一定要消了氣再管。另外我在場不合適呀。老校長,正好我有事,那我先走了?”


    金釗揮揮手。


    盧非這才站起身來走出了辦公室。


    金釗關上門,迴身拿起電話找淩姍。


    電話裏迴答是淩姍沒在教員室;


    金釧又找趙昕,可趙昕也不在。


    “等他們迴來,轉告訴他倆說我找他們有事。”


    金釗對著電話話筒吩咐道。


    說來也巧, 淩姍與盧非在樓梯口一上一下地相遇了。


    盧非沒有思想上的準備,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淩姍。


    淩姍倒沒覺得什麽。


    她麵帶微笑地對盧非說:“盧主任,正好,我要找您呢。”


    盧非不知下文如何,便迴了一個笑臉:


    “好哇,大姐。來來,快到我辦公室坐吧。…這不是嗎,金校長剛把我批完,估計他現在正打電話找你呐!”


    盧非來了個先入為主,把事情一股腦地推到金釗那裏。他覺得自己犯不上和淩姍鬧掰臉,不然叫別人看了也好說不好聽。


    “哦,那我就先到金校長那裏吧,咱們另找時間談吧!”淩姍說。


    "您最好先別去,老爺子正為你們班假紅旗的事兒發火兒呐。”


    "哦?那我更得去了。這發昏大不了死呀。"


    盧非伸手攔住淩姍:


    "姐…"他歎了口氣,像是內疚地又像在洗白:


    “姐,你這弟弟的主任可不好當啊。這職責所在,有些事兒又沒法不管。您可別往心裏去。你們班的那幾件事兒,我真的沒辦法……”


    盧非攤著手繼續說:


    “姐,你可千萬別誤會。要說吧,你班這事可也真夠氣人的。要是咱們一起和校長聊聊,這旗我也就發給你們班了,至於自各兒做一麵假的掛上麽?這頑笑是不是開得太大了?您看看,這影響多不好!聽說省廳都……”


    淩姍看著盧非的拙劣表演,心想,我看你盧非這場戲倒是怎麽演下去:


    "說下去。”


    盧非晃著頭,這才苦臉賁賁地往下說:


    “其實,扣下你們班流動紅旗不是我的本意。您要不問,我還真不想說呐。”


    盧非貼近淩姍的耳畔,小聲又神秘地說:


    “姐,有人把你班的事捅到省廳去了。人家省廳十分重視,立馬就把電話就打到金老爺子那了。”


    "你說,在這節骨眼兒,旗我還敢發嗎?"


    "哦?!”


    "我尋思著,拖一拖,過個三五天沒人提也就算了。可……可你那幫學生也太不懂事,太野了,特別那個叫吳……吳春雨的,這小子可是惹事的根苗,你得多注意他點。中午的事您是都看到了,他可是把我好頓窩囊啊,為顧全大局,我可連屁都沒放……”


    “盧主任,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嚴厲地批評他們並讓他們親自向你道歉。”


    淩姍又說:


    “希望你也能給他們一個改正錯誤的時間和機會,不激化矛盾激,這也是我們共同的責任嗎!多謝你的合作。”


    淩姍麵上雖帶著笑。但話裏卻是柔中有剛,分量一句比一句重。


    盧非被淩姍說得臉“騰”的一下紅了。他那麽精明的人還聽不出話中的意思嗎?所以,接下來盧非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便借故走開了。


    真和盧非說得那樣,校長金釗滿臉的不高興,正在劈頭蓋臉地批評趙昕呐。


    幾乎都不容趙昕分辯──金釗耍起家長作風和老爺子的脾氣來了。


    淩姍隻好悄悄地站在門外等著,往事不由得湧上心頭:


    二十五年前,金釗還是礦山鎮的民政助理員。


    趙昕和淩姍被送到孤兒院,還是金釗趕著牛車給接去的,那時他倆還小,趙昕六歲,淩姍五歲。


    時隔半年,金釗就被調到孤兒院工作了。當時金釗就是他倆的班主任,後來金釗被提升為副院長才由畢淑琴接管。


    在“文革”的磨難中,金釗多次想方設法地保護著他們──因為不少孤兒的父母生前做過領導或有過曆史等問題,所以,做為“狗崽子”或“走資派”、“壞分子”的後代,在那個年代是不可以享受國家的這種特殊教育的。


    總之一句話,那段曆史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當年那些小夥伴的腦海裏。於是,在個人情感上,金釗就等同於他們的父親,而金釗也視他們為自己的孩子。所以,連發起脾氣來都和家長一樣毫不隱諱,理直氣壯。


    不過,這種時候太少了,老爺子這麽多年,還真的沒發這麽大的火兒。


    “你呀你,你知道不知道,這麽多年,你沒提拔起來,吃的是什麽虧嗎?”


    金釗手敲著桌子數落趙昕。


    “……就你那狗脾氣,勁兒一上來就像個跳蚤一樣一蹦多高。這能行嗎?!咱們是人民教師,不是山寨的響馬,不是土匪!"


    "……你說徐放不是你打的?就算不是,那客觀上呢?你一口一個盧非,盧非怎麽著?他的毛病我不比你清楚麽?"


    "你得先管好你自己……”


    金釗氣的一轉身,這才看見淩姍站在門口,便停住了話,對淩姍說:


    “好,好,正好你也來了,那就一塊聽聽吧,坐那吧!”


    淩姍順從地坐下了。


    這麽多年,她還真第一次見老爺子這麽激動。心想,那你就罵吧,等罵完了我再說事兒。


    金釗伸手拿起桌上紅旗拍打著對他倆說:


    “事兒呢,是你們班幹的,你們說說怎麽處理吧!”


    說完隨手把那麵流動紅旗丟給了淩姍。


    淩姍接住旗,拿在手中擺弄著。


    屋裏的空氣都凝固了。


    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連牆上的石英鍾的走動聲都聽得十分清楚。


    過了一會兒,淩姍才抬起頭看著金釗,微笑地說:


    “老校長,你消消氣,這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一定認真的對待。”


    金釗長歎了一聲,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們倆呀,都這歲數了怎麽還不成熟哇?都是明白人怎麽這就糊塗了?正確對待?怎麽對待?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們,甚至學校的一舉一動,隨時都可能叫上頭抓小辮子。"


    "這種不正的風氣你們不是不知道哇。有人靠一個什麽關係就當成了走上層路線的天梯了,沒事就想著法地琢磨怎麽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你們怎麽就不加小心,竟給人家留口實呢!”


    金釗的話說得已經很到位了。


    淩姍和趙昕隻能聽著,不敢吭聲。


    金釗倒背著手,在地板上來迴地踱著步子,借以平和自己的情緒。


    半晌,他才深歎了一口氣:


    “要說在我手裏走出去的那麽多孩子中,你們倆是我最看好也是最信得過的,也是最有頭腦的。所以,當年高中畢業,也是我作主為你們填報了師範專業,你們畢業後我又想盡辦法把你們要迴來,安排在母校裏教書。"


    "是,你們從來也沒給我丟過臉,這我臉上也有光,也挺知足的。可你們最近這是怎麽了?……機場事件,操場事件,你個趙昕還敢動手……就算不是打,是推,那也不行吧?這客觀上不還是暴力行為麽!"


    "按下了葫蘆浮起了瓢。這兩件事還沒解決完,這又出了圍攻校領導,掛假紅旗…這……你們這都幹了些什麽?!”


    金釗氣得用右手背拍打著左手掌。


    “錯肯定是錯。可我仍想不通啊:我核實過了,同學們確實是向盧非請了假才去機場接淩姍的,可盧非他為什麽拒不承認?他這安的什麽心?這不就是誠心整人嗎!”


    趙昕不服氣地嘟囔著,他不敢大聲說話,怕老爺子吼他。


    “少給我強調理由。就算是他們真有請假這碼事兒,那過程哪?盧非怎麽說的?明確的批準了沒有啊?"


    趙昕不做聲了。


    "這不得了麽……如果部隊的軍長請示總司令去戰鬥,那總司令沒說同意與否就拉隊伍走了?這行嗎?……趙昕,我可提醒你,你如果再不正確對待這件事,你隻能停職反省了!”


    金釗氣得點著趙昕腦門警告道。


    “你不講理!”


    趙昕實在憋不住了,終於反抗地嘟囔出聲了。


    金釗瞪了他一眼:


    “講理?我告訴你,這是在辦公室,要是在家裏,我非抽你兩巴掌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一旁的淩姍隻好上來打圓場了:


    “是啊,該打,該打。”


    她說著站起身給金釗倒了一杯水遞過來說:


    “老爺子,我能說兩句話嗎?”


    金釗冷著臉白了淩姍一眼:


    “你別繞我啊!你要說什麽,我心裏明白著呢……"


    "淩姍哪,你以為我就願意當這個校長麽?在中國,你說想幹點正經事兒難不難?難呐。現在就是:誰要幹點正事,誰就會弄一身不是,整上一堆的錯,反而不幹事靠嘴支著的人得寵,升遷!"


    "行行業業都有這怪現象:我那大兒子你們熟吧?他是報社的編輯,報社規定,編輯編發的報紙上一個錯字扣十元錢。所以工作量越大,編的版麵越多的編輯,錯字自然就多,有的一個月就扣去一兩百塊!工資都快扣沒了。可是報社的行政部門的那些什片處長科長啦丶主任啦,他們卻拿著編輯獎的平均數,旱澇保收,每月都比編輯們多拿好幾百塊,因為啥?沒差錯呀,他們不編稿子哪有錯啊?這還不說,他們還享受著五百元的年終無差錯獎!…這叫什麽事兒啊?……"


    "…不是我今天發火兒,我何嚐不知道這問題責任不全在你們?可是你們知道這是什麽時候麽?”


    金釗伸出大手來搭在趙昕的肩頭,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們既然當不上官,那你們就得在業務上往前奔呐!是吧?”說著他轉迴頭望著淩姍。


    淩姍理解地點點頭。


    “我不能說向上頭反映情況的人就心術不正,可是……”金釗停住口,他在想著下邊的話怎麽說。


    過了一會兒,金釗才語氣平和地往下說:


    “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倆能把初二(1)帶成全校最優秀班級的能力。即便這過程中出點問題那也很正常。誰能不犯點錯誤,況且是一群孩子?一個吳春雨,一個徐放,不就是兩個調皮蛋蛋嗎?充其量也就是那個當年的金大雄吧?”


    "那現在的金大雄不也成了響鐺鐺的人嗎。問題是,在現在這種人際關係極其複雜的社會背景下,做事情一定要多想一點為什麽,腦子裏要多根弦才是。"


    "…我呢,這馬上就要退休了。自然規律嘛。但我這把椅子可在幾年前就有人盯上了。”


    金釗苦笑了一下:


    “這把椅子誰來坐,我說了不算。可是,我的建議上邊總不能不考慮吧?所以我一直在想,你趙昕哪,在抓教學方麵那是誰也比不了的,如果把你放到能最大發揮你所長的位子上,那對咱們學校可是大有用陴益呀。”


    趙昕張口要說什麽,被金釗用手勢製止了:


    “聽我說完。這人哪,往往就這樣。越是你不想的,可往往就偏偏讓你做,就象我不想當這個校長一樣。你倆都記住,你們今後無論當官也好,做教師也好,咱都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


    “對了,有件事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最近,省職稱辦將特批給我們校兩個破格晉高的職稱指標。廳裏和我的意思,為平衡關係,鼓勵教師工作熱情,最好能再爭取一個。但這事比較難。我叫人事攏了一下情況,咱們校教工中符合申評條件的一共有七個人:包括你們倆。但最具競爭實力的,可能隻有三個人。”


    淩姍和趙昕對望了一下,他們倆似乎明白了什麽。


    金釗對他倆反問道:


    “你們不想知道這三個人都是誰嗎?”


    淩姍笑著說:“不用問了。我們明白了,老校長,謝謝你。”


    金釗這才迴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喝了一口茶,之後又說繼續道:


    “這做人哪,是要把握尺度的。太計較了不行,可太超脫了也不行。在中國,職稱是什麽?是資格,是光環,是地位。所以國人把它看得很重,自然競爭也就分外激烈,甚至不擇手段了。"


    “說句不該說的吧:我是想在我退休之前,幫你們把這事都解決了。都三十多的人了,各方麵條件都綽綽有餘,為啥不努力爭取呢?可是,嗨……”他晃了晃頭。


    趙昕和淩姍很感激老校長。


    多麽好的長輩啊。


    “老校長,我的榮譽夠多的了,這事兒就別考慮我了。您如果能幫上忙就推薦老趙上吧。”


    “再說,我都兩年多沒參加教學實踐了。”


    趙昕忙連連擺手說:


    “不……我不行,……還是……”


    金釗一擺手:


    “這不需要發揚風格……走著看吧。隻要正確對待就行了!可咱先說好了,你們在這段時間裏再出了漏子我可不答應。"


    "嗯。放心吧。"淩姍和趙昕幾乎同時應承。


    "工作上呐,你們多和盧非配合,支持一下他的工作,有問題及時交流,都大度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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