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二年,四月十九。


    大理寺接到了一起驚天大案。


    榮親王姬蕭沐霖孤身去大理寺自首,爆出鄭家及其黨羽有謀反之嫌。


    不僅勾結黑市販賣人口,上至朝中下至州城貪汙受賄,買官賣官,聯合地方官員,私吞鐵礦與賑災款銀,還收留了前王姬的舊黨亂軍。


    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拎出來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驚的大理寺卿一刻也坐不住,馬不停蹄的上報皇上。


    蕭沐霖還獻上了一份名單,上麵所寫之名,皆是與鄭家來往密切的黨羽,牽扯之廣,光名冊上的人名就有四千多人!


    她謀劃兩年之久,不僅要扳倒整個鄭家,還要讓所有為鄭家賣命之人,皆付出慘痛的代價!


    為了集齊這份名單,她以身為餌,做鄭家的走狗,替鄭家賣命博取信任,也做下不少傷天害理之事。


    所以即便她自首,也無法免其罪責,更何況她還親手殺了自己的王夫,現已經被收押天牢,聽候發落。


    皇帝聽聞此事,大為震怒,因所有證據確鑿無疑,立即下旨此案所牽扯到的人全部抄家收監,尤其是鄭家,株連九族!


    大理寺,刑部與京兆府齊齊上陣,連皇城司和宗人府的人都被派去輔助抄家抓人。


    上京的天……變了。


    不僅是上京,連一些州城內的地方官員,與鄭家有所牽扯的,也都統統抓起來抄家收監。


    一道道指令從禦書房傳出,皇帝甚至親自提審了榮親王姬。


    柳晏宸被授命此案的負責人,從聖旨下達的那一刻起,便忙的腳不離地。


    上京單家,刑部尚書的名字也出現在了那份名單之上,尚書官職被革,聖上下旨抄家,宋時硯身穿大理寺的官服,帶著一群人來單家抄家。


    單家裏外都被圍的水泄不通,院子裏哭嚎一片,因此案爆發的突然,一點風聲也沒有,所以單家無一人來得及逃跑。


    所有主子下人包括單家女人們娶的夫侍,均被皇城司的人押到正院這邊來,幾百號人跪了一地。


    單明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向宋時硯乞求,“時硯…不,宋大人!你救救我,我沒有參與過母親她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沒有犯罪,求你幫我說說情……”


    “我還不想死…”


    也有夫侍們一同哭喊,尤其是那些被威逼利誘來的男子,他們連侍君都不是,隻是個男寵,如今卻因為單家而連累,哭的十分絕望。


    “大人!我們都是無辜的,求大人明查…”


    “聖上旨意,將單家一眾全部收押入獄,無辜與否,自有大人審查,誰也幫不了你們,救不了你們!”宋時硯麵色冷峻,聲音沒有一絲情感。


    尤其是看向單明珠時,眸底是深深的厭惡。


    這個女人當初仗著自己老娘是刑部主事,囂張跋扈,帶頭刁難他,欺辱他,哪怕他都調去了大理寺,還被她陰魂不散的纏著。


    如今落得這個下場,說不解氣是假的,不過也是她們活該。


    而且他估摸著,單家這一次,嫡係庶出誰也跑不了,重則斬首,輕則發配或者刺身為奴,至於這些無辜的下人和夫侍,就看宮裏那位心裏的仁慈有多少了。


    “大人!單家上至主子,下至奴才,一共五百四十三人,已全部押至在此!”皇城司的下屬上前匯報。


    隻聽一位皇城司的主事沉聲道,“全部收監大理寺大牢!”


    “是!”下屬應著。


    隨後主事轉頭對宋時硯道,“宋大人,我的職責是來抓人,這抄家的事,就交給你了!”


    “好,有勞大人了。”宋時硯客氣的應道。


    “告辭!”那人衝他點了點頭,隨後手一揮,帶著一眾人趕往大理寺牢獄。


    宋時硯留下監視抄家一事。


    這種情形不光在單家上演,鄭家,譽安郡王府,所有名單上出現過的名字,連同當事人的家族,全都無一幸免。


    這一天,上京的所有牢獄都人滿為患,各個大牢加班加點的審理這些人,哀嚎聲不斷。


    官府之人滿大街的抓人,麵色嚴謹,行色匆匆,弄得百姓們都有點人心惶惶,有膽小的甚至都不敢出門。


    唯一安靜之處,可能就隻有榮親王府了,府裏除了蕭祈年和暗衛,其餘人都被帶走了,但府內的東西沒有動。


    甚至地牢的暗室裏,還關著被堵住嘴的鄭麒鄭麟,以及譽安郡王府裏的後輩們。


    蕭祈年原本被蕭沐霖關在閣樓上,後來街上亂了起來後,天尋交給了蕭祈年一封蕭沐霖的親筆信。


    蕭祈年看過之後,眼神恍惚,難以置信。


    他的阿娘要活不成了…


    他從小沒爹,現在連娘也要沒了…


    澄澈的眼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成串而落,蕭祈年慌亂無措的搖著頭,喃喃道,“不會的,阿娘不會被處死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救阿娘的…”


    “姐姐…對!我去找姐姐,姐姐一定有辦法帶我去見阿娘的…”


    蕭祈年瘋了一樣向外跑去,他急急的打開暗門跑去隔壁,沈家一片安寧,今兒個誰也沒出去。


    當蕭祈年找到沈弦樂,雙膝跪在她麵前,聲聲哀求她救救娘親,沈弦樂目露苦澀,扶著蕭祈年道,“祈年,不是我不救,是姐姐無能為力。”


    “這是王姬自己選的路,她在為自己的心上人報仇,為了你這十八年來所受的苦難報仇,除了皇上下旨免罪,其他人誰也救不了。”


    蕭祈年絕望的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呆滯,“姐姐,那你能讓我去見見阿娘嗎?我就去見一麵,姐姐,求你了,求你幫幫我…”


    沈弦樂歎口氣,“好,姐姐試一試,盡力讓你去見王姬一麵。”


    “隻不過不是現在,現在外麵風聲正緊,王姬作為重要證人,估計誰也見不了,你迴去乖乖等著姐姐,好不好?”


    蕭祈年聽話的點頭,他信沈弦樂,隻要是姐姐承諾的,就一定會辦到的。


    蕭祈年迴去王府等消息了。


    而書鈺的院子裏,也有鷹隼每隔一段時間就傳來一封信,匯報著黑市那邊的吞並情況。


    鄭家在黑市的勢力不小,稱得上是三大巨頭之一,隻要全部吞並了鄭家在黑市的勢力,黑市一大半就都掌握在書鈺的手裏。


    至於黑市另一個巨頭,是堂溪氏,書鈺的好兄弟危栩就來自於堂溪氏,全名堂溪危栩。


    等同於掌管黑市權力的,都是自己人。


    那裏是三不管地帶,憑的是個人的實力,甜頭巨多,哪怕是書鈺這種不在乎錢財的人,也放不下黑市那塊巨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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