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宿星輪,今日起誓,往後八年不踏出天機峰半步,八年內任何陰、常、陳、黃姓氏的人過來求卦,均閉門不見,但違此誓,天誅地滅!”


    最後還是在宿星輪的帶頭下,眾弟子才哭唧唧的立下了誓言。


    天機子這才滿意點頭,隨後將目光放到了一旁的上官止殤身上。


    “小友,老頭子馬上要走了,還有些事情單獨說與你聽”


    天機子傳音道,他的神魂在雷罰中已經變得非常暗淡了。


    “前輩,真的一線生機都沒有了嗎?”


    “我常年窺視天機,積累的反噬足以毀滅一尊神隻,幸虧用這陰陽羅盤鎮壓住了命門,隔絕了反噬,才得以幸運至今。這陰陽羅盤,乃是天機樓第二代祖師效仿傳說中的星辰棋盤所造,擁有通天之能,可惜傳到我這一代,卻要毀掉了。到頭來連它也保不住,真是愧對祖師啊。那反噬雖然被隔絕了,但並未消失,且越積越多,今日便是我大限之日”


    “前輩為何要留下兩份竹簡給我?將來真有大禍嗎?”


    “以我之能力看到的終歸有限,能幫你的隻有這麽多了”


    “為何要幫我?”


    “你與我們天機一脈有緣,修行史上第一個星辰體,就是我們的初代祖師,他一手創建了天機樓,開辟了八卦推演一道,傳下秘術。你是天機樓等待的轉機,有史以來的第二個星辰體,一切都將在這一世揭曉”


    “第一個星辰體?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又去了哪裏?”


    “不知,突然消失了。無人知其下落,但我知道他留有一件法器,就是星辰棋盤,尋到那件棋盤,或許能知曉其中隱秘”


    天機子和上官止殤神識傳音,將部分隱秘告知。上官止殤聽罷,心神劇震,遙遠的神話、太古時代在他眼前掀開了一角,距離某些真相似乎隻有一步之遙。


    “哢嚓,哢嚓”


    正當上官止殤想繼續追問更多之時,雷海中發出一聲震天脆響,那個陰陽羅盤終於是支撐不住雷罰的肆虐,寸寸皸裂了開來,最終化為數十道細小的碎片激射向遠方。


    “今日之禍,他日之福,禍福相依,福禍相依啊,哈哈哈……”


    天機子的神魂也在這一刻灰飛煙滅,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恭送師尊”


    在宿星輪的帶領下,眾天機樓弟子齊齊跪拜而下,拜別天機子。


    “恭送天機子前輩”


    三十三群峰眾人也紛紛鞠躬行禮,送別天機子。


    “該來的終究還是避不過,道友走好”


    老道士裘振檁輕歎一聲,將葫蘆中的酒灑在殿台上,隨後他頭也不迴的向山下離去。


    上官止殤心緒很亂,感覺自身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中,被陰謀陷阱所籠罩。他默默朝雷海鞠了一躬,便退到了一旁。


    天機樓,讓他想起了前塵往事,曾經還在那顆藍色星辰時,江湖中有一號人物叫做百曉生,他擅長編寫江湖中的大小事,無論多麽隱秘,總能被其知曉,這種神鬼莫測的手段與天機樓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百曉生並非某一人的名號,而是一群人,準確的說是一個門派的傳承,上代百曉生離世前會將一身本領傳給唯一的真傳弟子,由這個弟子接替百曉生的名頭繼續在江湖中行走,他們淡泊名利,居無定所,以記錄江湖上各種奇聞趣事為幾任。


    到了上官止殤那一代的百曉生,其師尊突然暴斃,未來的及傳下全部本領。雖然他的弟子依然頂著百曉生的名頭行走江湖,傳承卻已斷代,比之先師差之遠矣。上官止殤有幸得見兩代百曉生的真容,恰巧他也知曉部分百曉生暴斃的隱情,隻是每每想起他都不由感歎上一句,從此江湖再無百曉生。


    “上官道友,此前種種,還望道友莫要怪罪,都是遵從師命行事”


    宿星輪不知何時走到了上官止殤身旁,將其思緒從迴憶中拉迴。


    “無妨”


    上官止殤擺擺手,心中早已沒了怨念與芥蒂。


    “先師百年前已經封卦,當時他就已經言明,今生還會再卜一卦,留待有緣人,沒成想這個有緣人竟是你。他在三年前卜了那最後一卦,測算到了什麽無人得知”


    宿星輪歎息一聲,告知了部分真相。如果天機子不是卜了那一卦,或許還能再活百年。


    “三年前?天機子竟在三年前就已經為我卜過一卦?”


    上官止殤心中驚疑不定,他打從內心深處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但一想到納戒中的那兩份竹簡,他內心卻也不免有些動搖了。這卜卦一道真就這般神奇,能博古通今、知曉未來不成?不然如何解釋天機子三年前就已經知曉他今日想問之事,並卜下一卦?他與天機一脈祖師之間,真的有某種聯係嗎?


    “道友保重,希望還有再見之日”


    最後宿星輪離去了,帶著一眾天機樓弟子迴到了峰頂另一側的閣樓中,那裏是他們平時修煉閉關之所。


    “保重”


    上官止殤看著宿星輪的背影,平複思緒,默默說了一句。


    “諸位宗主、道友請迴,遵先師之命,天機樓今日起正式封山”


    一刻鍾後,宿星輪的聲音在天機樓上空響起,宣布了封山的消息。三十三群峰眾宗主、聖子都沒感到意外,像是提前知曉,他們識趣的退走,沒有逗留。


    “星輪道友,節哀”


    “星輪道友,保重”


    “星輪兄,改日我來找你飲酒”


    眾聖子、聖女離去前紛紛向宿星輪傳音告別,說著各種好話,都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天機子雖然不在了,但天機峰一脈不能斷,三十三群峰其餘宗門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對此,宿星輪隻是沉默點頭,沒有過多的表示。


    緊接著,天機樓數十位弟子也從那處閣樓中躍出,向青石階梯走去。他們個個麵露悲戚與不舍,天機峰是他們生活了數十上百年的家。但今日過後,他們不再是天機樓的弟子,不再屬於這裏,不再有家,甚至連祭拜師尊都無法做到,隻能成為一名四處漂泊流浪的散修。這叫他們如何能不悲,如何能不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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