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想要索取荊州,於是張昭給他獻了一個計策:“劉備所依仗的人就是諸葛亮。而諸葛亮的哥哥諸葛瑾現在在我們吳國做官,我們何不把他的家人抓起來,然後讓諸葛瑾到蜀中去告訴他的弟弟,讓他勸劉備把荊州交還給我們。如果劉備不還荊州,就會連累到諸葛瑾的家人。諸葛亮顧念他們兄弟之間的同胞之情,肯定會答應的。”孫權說:“諸葛瑾是個誠實君子,我怎麽能忍心抓他的家人呢?”張昭說:“我們明著告訴他這是個計策,他自然會放心的。”孫權就同意了,於是召來諸葛瑾的家人,假裝監禁在府中,另一方麵又寫信讓諸葛瑾去蜀中。
不久,諸葛瑾就到了成都,先派人通知了劉備。劉備問諸葛亮:“你的哥哥來這裏是為了什麽?”諸葛亮說:“他是來索要荊州的。”劉備說:“我們應該怎麽迴答他呢?”諸葛亮說:“隻需如此如此便可。”於是兩人商量定了計策,諸葛亮就出去迎接諸葛瑾。他們沒有去諸葛亮的家,而是直接去了賓館。見麵之後,諸葛瑾放聲大哭。諸葛亮說:“哥哥有什麽事就說吧,為什麽要哭呢?”諸葛瑾說:“我們全家老小都要死了!”諸葛亮說:“是不是因為不還荊州的事情?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們全家被抓,我心裏怎麽能夠安心呢?哥哥不用擔心,我自有計策還荊州。”
諸葛瑾聽後大喜,於是和諸葛亮一起去見劉備。劉備看了孫權的信後大怒說:“孫權既然已經把他的妹妹嫁給了我,卻又在我不在荊州的時候偷偷地把她接迴去,這是情理難容的事情!我正要起兵討伐他,他竟然還想來索要荊州!”諸葛亮哭著跪在地上說:“吳侯抓了我哥哥的家人,如果我們不還荊州的話,我哥哥全家都會被殺。哥哥死了,我豈能獨活?希望主公看在我的麵子上,把荊州還給東吳吧。”劉備再三不肯答應,但是諸葛亮隻是一直哭求。最後劉備慢慢地說:“既然這樣,那就看在你的麵子上吧。我們把荊州一半的地方還給他們吧。”於是就把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割讓給了東吳。
諸葛瑾拿到劉備的書信後就辭別了劉備和諸葛亮迴到荊州去找關羽交割三郡。但是關羽卻不肯交出三郡並且說:“我和劉皇叔桃園結義共同扶持漢室江山荊州本來就是大漢的領土怎麽能隨便割讓給別人呢?‘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雖然劉皇叔有書信來但是我就是不還荊州!”諸葛瑾說:“現在吳侯抓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拿迴荊州的話他們就會被殺掉的請你可憐可憐我吧!”但是關羽卻說:“這是吳侯的詭計我怎麽會上當呢?”最後諸葛瑾隻好滿麵羞慚地迴到船上再次前往蜀中去見諸葛亮。
但是此時諸葛亮已經出巡去了於是諸葛瑾隻好再次去見劉備並向他哭訴關羽要殺他的事情。劉備說:“我的弟弟性格急躁很難和他說話。你可以先迴去等我攻下了東川、漢中等地後再調遣他過去鎮守那時候才能把荊州交付給你們。”諸葛瑾隻好迴到東吳去見孫權並向他詳細匯報了前麵發生的事情。孫權聽後大怒說:“諸葛瑾這次去蜀中反複奔波是不是都是諸葛亮的計謀?”諸葛瑾說:“不是的我弟弟也曾經向劉備哭訴求情他才答應先還三郡的但是關羽卻堅決不肯。”孫權說:“既然劉備已經答應先還三郡了那我們就可以派人去長沙、零陵、桂陽三郡上任了。”於是孫權就派人前往三郡上任但是不久之後這些人都被關羽趕迴來了並且告訴他們:“關雲長不肯相容如果你們遲走的話就要被殺了!”
孫權因為劉備借走荊州卻不肯歸還而大為震怒,他召來魯肅責備道:“你當初為劉備作保,借我們荊州,現在劉備已經得到西川,卻不肯歸還荊州,你怎麽能坐視不管呢?”魯肅迴答說:“我已經想出一個計策,正要告訴主公。”孫權問:“什麽計策?”魯肅說:“現在我們在陸口屯兵,然後派人請關雲長赴會。如果他肯來,我們就用好話勸說他,如果他不同意,就伏下刀斧手殺了他。如果他不肯來,我們就立即進兵,與他決一勝負,奪取荊州。”孫權說:“正合我意,可以立即行動。”但是闞澤進諫說:“不可以。關雲長是世上的虎將,不是等閑之輩可以對付的。恐怕事情不會成功,反而會遭到他的禍害。”孫權大怒說:“如果這樣,荊州什麽時候才能得到!”於是命令魯肅立即執行這個計劃。
魯肅於是辭別孫權,到陸口召來呂蒙、甘寧,商議在陸口寨外的臨江亭上設宴,寫下請柬,選派帳下能言快語的人作為使者,乘船渡江去邀請關羽。關平在江口詢問了情況後,就帶領使者進入荊州,叩見關羽,詳細轉達了魯肅的邀請之意,並呈上了請柬。關羽看完請柬後,對來人說:“既然子敬相邀,我明天就來赴宴。你可以先迴去。”使者告辭後,關平說:“魯肅相邀,必定沒有好意。父親為什麽要答應他呢?”關羽笑著說:“我怎麽會不知道呢?這是諸葛瑾迴報孫權,說我不肯還三郡,所以讓魯肅屯兵陸口,邀請我赴宴,以便索取荊州。我如果不去,就會顯得我害怕了。我明天獨自駕著小船,隻帶十幾個親隨,單刀赴會,看魯肅能拿我怎麽樣!”關平勸諫說:“父親怎麽能以萬金之軀,親自踏入虎狼之穴呢?這恐怕不是重視伯父的寄托的做法。”關羽說:“我在千槍萬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際,都能匹馬縱橫,如入無人之境,難道還會怕江東這群鼠輩嗎!”馬良也勸諫說:“魯肅雖然有長者的風範,但是現在事情緊急,他不得不生出異心。將軍不能輕易前往。”關羽說:“昔日戰國時趙國的藺相如,沒有縛雞之力,但是在澠池會上卻覷秦國君臣如無物,何況我曾經學習過萬人敵的武藝呢!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就不能失信。”馬良說:“即使將軍一定要去,也應該有所準備。”關羽說:“你隻管讓我的兒子選快船十隻,藏善水軍五百,在江上等候。看我的認旗起處,便過江來。”關平領命自去準備。
卻說使者迴報魯肅說關羽已經慨然應允明天準時赴宴。魯肅與呂蒙商議:“他來了我們該怎麽辦?”呂蒙說:“如果他帶軍馬來我們就各自領一軍在岸側埋伏放炮為號準備廝殺;如果他不帶軍馬來我們就在庭後埋伏刀斧手五十人在筵席間殺了他。”兩人商議已定。次日魯肅派人在岸口遠遠了望。辰時以後看見江麵上一隻船來船上的梢公水手隻有數人一麵紅旗在風中招展顯出一個大“關”字來。船漸漸靠近岸邊隻見關羽青巾綠袍坐在船上旁邊周倉捧著大刀。八九個關西大漢各跨腰刀一口。魯肅驚疑不定將關羽接入庭內。兩人敘禮完畢入席飲酒舉杯相勸魯肅不敢仰視。關羽則談笑自若。
酒至半酣魯肅說:“有一句話想告訴君侯希望您能聽一下。當初您的哥哥皇叔劉備讓我在我們主公麵前擔保借荊州暫住約定在取得西川後歸還。現在西川已經得到但是荊州卻還沒有歸還這是不是有點失信呢?”關羽說:“這是國家大事筵席間不必談論。”魯肅說:“我們主公隻有區區的江東之地但是卻肯把荊州借給你們是因為考慮到你們兵敗遠來沒有立足之地。現在已經得到益州那麽荊州自然就應該歸還了。但是皇叔隻肯先割讓三郡而您又不答應這恐怕在道理上說不過去吧。”關羽說:“烏林之戰左將軍劉備親自冒著矢石奮力破敵豈能徒勞無功而沒有得到一絲土地作為資助?現在你又來索要土地嗎?”
魯肅說:“不對。君侯您開始時與皇叔劉備在長阪坡一同戰敗,計策用盡,力量耗盡,將要遠逃,我們主公憐惜皇叔沒有安身之地,不愛惜土地,讓他有所依托,以圖謀將來的功業。但皇叔卻違背道德,破壞友好關係,已經得到西川,又占據荊州,貪婪而背信棄義,恐怕會被天下人所恥笑。希望君侯您能明察。”關羽說:“這都是我哥哥劉備的事情,不是我應該參與的。”魯肅說:“我聽說君侯與皇叔在桃園結義,誓同生死。皇叔就是君侯,君侯就是皇叔,怎麽能推托呢?”關羽還沒來得及迴答,周倉在台階下大聲說道:“天下的土地,隻有有德之人才能居住。難道隻有你們東吳應當擁有嗎!”關羽臉色一變,站起身來,奪過周倉所捧的大刀,立在庭院中,瞪眼看著周倉喝斥道:“這是國家大事,你怎麽敢多嘴!趕快離開!”周倉會意,先到岸口,把紅旗一揮,關平的船隻像箭一樣迅速劃過來,奔過江東來接應。關羽右手提刀,左手挽住魯肅的手,假裝喝醉說道:“你今天請我赴宴,不要提起荊州的事情。我現在已經醉了,恐怕會傷害我們之間的舊情。改天我會派人請你到荊州赴會,再作商議。”魯肅嚇得魂不附體,被關羽扯到江邊。呂蒙、甘寧各自率領本部軍隊想要出擊,但看到關羽手提大刀,親自握著魯肅的手,擔心魯肅受傷,於是不敢輕舉妄動。關羽到了船邊,才放開魯肅的手,早已站在船頭,與魯肅告別。魯肅如夢初醒,看著關羽的船已經乘風而去。後人有詩讚美關羽說:他藐視吳國的臣子如同小兒,單刀赴會敢於平視欺壓。當年的那段英雄氣概,更勝過了藺相如在澠池的表現。關羽自己迴到了荊州。
魯肅與呂蒙共同商議:“這個計策又沒有成功,我們該怎麽辦呢?”呂蒙說:“我們可以立即報告主公,起兵與關羽決戰。”魯肅隨即派人向孫權報告。孫權聽後大怒,商議要出動全國的軍隊來奪取荊州。忽然有報告說:“曹操又派了三十萬大軍南下了!”孫權大驚,於是讓魯肅暫時不要招惹荊州的軍隊,把兵力轉移到合淝、濡須一帶,以抵禦曹操的進攻。
卻說曹操將要起兵南征時,參軍傅幹上書勸諫曹操。書中大致寫道:我聽說用武力征服天下首先要樹立威嚴,用文治則要先行德政;威嚴與德政相輔相成,然後才能成就王業。過去天下大亂,您用武力平定了十分之九的領土,現在還沒有歸順朝廷的隻有吳國和蜀國了。吳國有長江天險作為屏障,蜀國有崇山峻嶺作為阻隔,很難用武力征服。我認為現在應該暫且增修文德政事,停止軍事行動讓士兵得到休息和訓練等待時機再行動。如果現在出動數十萬大軍屯駐在長江之濱而敵人憑借險要地形深藏不出使我方士兵和馬匹不能發揮他們的能力奇襲的策略也無法運用那麽天子的威嚴就會受到挫折。希望您能仔細考慮我的建議。曹操看了這份上書後於是決定停止南征興辦學校禮遇文人。
此時侍中王粲、杜襲、衛凱、和洽四人商議想要尊稱曹操為“魏王”。但中書令荀攸說:“不可以這樣做。丞相的官職已經到了魏公並榮加九錫這是人臣地位的頂點了。現在又要進升為王位這在道理上是講不通的。”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後憤怒地說:“這個人是不是想要效仿荀彧啊!”荀攸知道後因為憂慮和憤怒而病倒了臥床十多天後去世享年五十八歲。曹操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並放棄了稱“魏王”的念頭。
有一天曹操帶劍入宮獻帝正與伏皇後坐在一起。伏皇後看到曹操進來慌忙起身而獻帝看到曹操則嚇得渾身發抖。曹操問:“孫權、劉備各自稱霸一方不尊奉朝廷我們該怎麽辦?”獻帝說:“一切都聽憑魏公您來裁決。”曹操聽後生氣地說:“陛下說出這樣的話來外麵的人聽了隻會認為我在欺壓您。”獻帝說:“您如果肯輔佐我那當然是我的幸運;如果您不願意就請開恩放過我吧。”曹操聽後怒目而視獻帝滿懷怨恨地離開了宮殿。左右有人向獻帝奏報說:“最近聽說魏公想要自立為王不久必將篡奪皇位。”獻帝與伏皇後聽後大哭。伏皇後說:“我父親伏完常有殺掉曹操的心思我現在應該寫一封信秘密送給他與他共同圖謀此事。”
皇帝說:“以前董承做事不密,反而遭到大禍,現在恐怕又泄露了消息,我和你都將難以保全了!”皇後說:“我每天如坐針氈,像這樣做人,不如早點死了算了!我看宦官中忠義可靠的人,沒有誰比得上穆順,應該讓他送去這封信。”於是立刻召穆順進入屏風後麵,讓左右的侍從都退下。皇帝和皇後大哭著告訴穆順說:“曹操想要當‘魏王’,早晚會篡奪皇位。我想讓皇後的父親伏完秘密地謀劃除掉這個賊人,但是我身邊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沒有可以托付的人。我想讓你帶著皇後的密信,寄給伏完。考慮到你的忠義,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穆順哭著說:“我感激陛下的大恩,怎敢不以死相報!我馬上就出發。”皇後於是寫好信交給穆順。穆順把信藏在頭發裏,偷偷地出了禁宮,直接到了伏完的住宅,把信呈上。伏完看見是皇後的親筆信,就對穆順說:“曹操的心腹很多,不能倉促行事。除非江東的孫權、西川的劉備,這兩處起兵在外麵響應,曹操必然會親自前往迎戰。這時候我們再求助於在朝的忠義之臣,一同謀劃。內外夾攻,才有可能成功。”穆順說:“皇丈可以寫迴信給皇帝和皇後,請求密詔,暗地裏派人前往吳、蜀兩處,讓他們約定起兵,討伐曹操,救出皇上。”伏完於是取來紙寫迴信交給穆順。穆順把信藏在頭髻裏,辭別伏完迴宮。
然而,早有人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曹操,曹操在宮門等候。穆順迴來時遇到曹操,曹操問:“你去哪裏了?”穆順迴答說:“皇後有病,讓我去請醫生。”曹操說:“你召來的醫生在哪裏?”穆順說:“還沒有召到。”曹操喝令左右的人搜查穆順的身上,沒有發現什麽,就讓他走了。忽然一陣風吹落了穆順的帽子,曹操又叫他迴來,取下帽子看,仔細察看沒有發現什麽,把帽子還給他讓他戴上。穆順雙手倒戴著帽子。曹操心生疑慮,命令左右的人搜查他的頭發,結果搜出了伏完的信。曹操看信時,信中說要聯合孫權和劉備作為外援。曹操大怒,把穆順關進密室審問,穆順不肯招供。曹操連夜點起三千甲兵,包圍了伏完的住宅,老幼都拿下,搜出了皇後的親筆信,於是將伏氏三族全部關進監獄。
天亮後,曹操派禦林將軍郗慮持節入宮,先收繳了皇後的璽綬。這天,皇帝在外殿,看見郗慮帶著三百名甲兵直入。皇帝問:“有什麽事?”郗慮說:“奉魏公的命令來收繳皇後的璽綬。”皇帝知道事情已經泄露,心驚膽戰。郗慮到了後宮,皇後剛剛起床,郗慮就叫管璽綬的人交出玉璽帶走。皇後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就在後殿的椒房內夾壁中藏了起來。不一會兒,尚書令華歆帶著五百名甲兵進入後宮,問宮女們:“皇後在哪裏?”宮女們都推說不知道。華歆命令甲兵打開宮門尋找,沒有找到,料想皇後一定藏在夾壁中,就叫甲士破壁搜尋。華歆親自動手揪住皇後的頭髻把她拖了出來。皇後說:“希望能饒我一命!”華歆叱責說:“你自己去向魏公訴說吧!”皇後披頭散發,光著腳,被兩名甲士推擁著走了出來。
原來華歆一向有才名,曾經和邴原、管寧相友善,當時的人稱讚三人為一龍:華歆為龍頭,邴原為龍腹,管寧為龍尾。有一天,管寧和華歆一起種園子裏的蔬菜,鋤地時發現了一塊金子。管寧揮鋤不顧,華歆卻把金子拾起來看了看,然後才扔掉。又有一次,管寧和華歆同坐在一張席子上看書,聽到外麵有貴人乘著華麗的車子經過的聲音,管寧端坐不動,華歆卻扔下書跑出去看。從此以後管寧就鄙視華歆的為人,於是割斷席子和他分開坐,不再和他做朋友。後來管寧隱居在遼東,常常戴著白帽子,住在一座小樓上,腳不踩在地上,終身不肯做魏國的官。而華歆卻先侍奉孫權,後來歸順曹操,到這時候才有了收捕伏皇後的事情。後人有詩歎華歆說:華歆當日逞兇謀,破壁生將母後收。助虐一朝添虎翼,罵名千載笑“龍頭”!又有詩讚管寧說:遼東傳有管寧樓,人去樓空名獨留。笑殺子魚貪富貴,豈如白帽自風流。
再說華歆把皇後擁到外殿,皇帝望見皇後,於是走下殿來抱著皇後痛哭。華歆說:“魏公有命令,可以快點走!”皇後哭著對皇帝說:“不能再救活我了嗎?”皇帝說:“我的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甲士們擁著皇後走了,皇帝捶著胸口大哭。
看到郗慮在旁邊,皇帝說:“郗公!天下難道有這樣的事嗎?”說完就痛哭倒在地上。郗慮命令左右的人扶皇帝迴宮。華歆押著伏後見曹操,曹操罵道:“我用誠心對待你們,你們反而想害我!我不殺你們,你們必定要殺我!”於是喝令左右的人用亂棒將伏後打死。接著曹操進入宮中,將伏後所生的兩個兒子,都用毒酒殺死。當晚又將伏完、穆順等人的宗族二百餘人,全部在市集斬首。朝廷和民間的人,都感到驚駭。這時是建安十九年的十一月。後人有詩歎息道:曹操的兇殘世上所無,伏完的忠義又能如何。可憐皇帝和皇後分離的地方,還不如民間的丈夫和妻子!
獻帝自從伏後被殺後,連續幾天不吃飯。曹操進來說:“陛下不用擔心,我沒有異心。我的女兒已經與陛下結為貴人,她既賢德又孝順,應該讓她做正宮皇後。”獻帝哪裏敢不從?於是在建安二十年正月初一,借著慶賀新年的機會,冊立曹操的女兒曹貴人為正宮皇後,群臣沒有人敢有異議。
此時曹操的威勢日益強大,他召集大臣商議攻打吳國和蜀國的事情。賈詡說:“必須召迴夏侯惇、曹仁兩人,商議這件事。”曹操立刻派人,連夜將他們召迴。夏侯惇還沒到,曹仁就先到了,連夜進入府中見曹操。曹操當時正喝醉了酒躺在床上,許褚仗劍立在堂門之內。曹仁想進去,被許褚攔住。曹仁大怒說:“我是曹氏宗族的人,你怎麽敢阻攔我?”許褚說:“將軍雖然是親戚,但是是外藩鎮守的官員,許褚雖然疏遠,但是現在是內侍。主公醉臥在堂上,我不敢放你進去。”曹仁於是就不敢進去。曹操聽到這件事後,讚歎說:“許褚真是忠臣啊!”
沒過幾天,夏侯惇也到了,一起商議征伐的事情。夏侯惇說:“吳國、蜀國現在急攻難以攻克,應該先攻取漢中的張魯,然後用得勝的軍隊去攻取蜀國,這樣就可以一舉成功了。”曹操說:“正合我意。”於是就起兵西征。
不久,諸葛瑾就到了成都,先派人通知了劉備。劉備問諸葛亮:“你的哥哥來這裏是為了什麽?”諸葛亮說:“他是來索要荊州的。”劉備說:“我們應該怎麽迴答他呢?”諸葛亮說:“隻需如此如此便可。”於是兩人商量定了計策,諸葛亮就出去迎接諸葛瑾。他們沒有去諸葛亮的家,而是直接去了賓館。見麵之後,諸葛瑾放聲大哭。諸葛亮說:“哥哥有什麽事就說吧,為什麽要哭呢?”諸葛瑾說:“我們全家老小都要死了!”諸葛亮說:“是不是因為不還荊州的事情?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們全家被抓,我心裏怎麽能夠安心呢?哥哥不用擔心,我自有計策還荊州。”
諸葛瑾聽後大喜,於是和諸葛亮一起去見劉備。劉備看了孫權的信後大怒說:“孫權既然已經把他的妹妹嫁給了我,卻又在我不在荊州的時候偷偷地把她接迴去,這是情理難容的事情!我正要起兵討伐他,他竟然還想來索要荊州!”諸葛亮哭著跪在地上說:“吳侯抓了我哥哥的家人,如果我們不還荊州的話,我哥哥全家都會被殺。哥哥死了,我豈能獨活?希望主公看在我的麵子上,把荊州還給東吳吧。”劉備再三不肯答應,但是諸葛亮隻是一直哭求。最後劉備慢慢地說:“既然這樣,那就看在你的麵子上吧。我們把荊州一半的地方還給他們吧。”於是就把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割讓給了東吳。
諸葛瑾拿到劉備的書信後就辭別了劉備和諸葛亮迴到荊州去找關羽交割三郡。但是關羽卻不肯交出三郡並且說:“我和劉皇叔桃園結義共同扶持漢室江山荊州本來就是大漢的領土怎麽能隨便割讓給別人呢?‘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雖然劉皇叔有書信來但是我就是不還荊州!”諸葛瑾說:“現在吳侯抓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拿迴荊州的話他們就會被殺掉的請你可憐可憐我吧!”但是關羽卻說:“這是吳侯的詭計我怎麽會上當呢?”最後諸葛瑾隻好滿麵羞慚地迴到船上再次前往蜀中去見諸葛亮。
但是此時諸葛亮已經出巡去了於是諸葛瑾隻好再次去見劉備並向他哭訴關羽要殺他的事情。劉備說:“我的弟弟性格急躁很難和他說話。你可以先迴去等我攻下了東川、漢中等地後再調遣他過去鎮守那時候才能把荊州交付給你們。”諸葛瑾隻好迴到東吳去見孫權並向他詳細匯報了前麵發生的事情。孫權聽後大怒說:“諸葛瑾這次去蜀中反複奔波是不是都是諸葛亮的計謀?”諸葛瑾說:“不是的我弟弟也曾經向劉備哭訴求情他才答應先還三郡的但是關羽卻堅決不肯。”孫權說:“既然劉備已經答應先還三郡了那我們就可以派人去長沙、零陵、桂陽三郡上任了。”於是孫權就派人前往三郡上任但是不久之後這些人都被關羽趕迴來了並且告訴他們:“關雲長不肯相容如果你們遲走的話就要被殺了!”
孫權因為劉備借走荊州卻不肯歸還而大為震怒,他召來魯肅責備道:“你當初為劉備作保,借我們荊州,現在劉備已經得到西川,卻不肯歸還荊州,你怎麽能坐視不管呢?”魯肅迴答說:“我已經想出一個計策,正要告訴主公。”孫權問:“什麽計策?”魯肅說:“現在我們在陸口屯兵,然後派人請關雲長赴會。如果他肯來,我們就用好話勸說他,如果他不同意,就伏下刀斧手殺了他。如果他不肯來,我們就立即進兵,與他決一勝負,奪取荊州。”孫權說:“正合我意,可以立即行動。”但是闞澤進諫說:“不可以。關雲長是世上的虎將,不是等閑之輩可以對付的。恐怕事情不會成功,反而會遭到他的禍害。”孫權大怒說:“如果這樣,荊州什麽時候才能得到!”於是命令魯肅立即執行這個計劃。
魯肅於是辭別孫權,到陸口召來呂蒙、甘寧,商議在陸口寨外的臨江亭上設宴,寫下請柬,選派帳下能言快語的人作為使者,乘船渡江去邀請關羽。關平在江口詢問了情況後,就帶領使者進入荊州,叩見關羽,詳細轉達了魯肅的邀請之意,並呈上了請柬。關羽看完請柬後,對來人說:“既然子敬相邀,我明天就來赴宴。你可以先迴去。”使者告辭後,關平說:“魯肅相邀,必定沒有好意。父親為什麽要答應他呢?”關羽笑著說:“我怎麽會不知道呢?這是諸葛瑾迴報孫權,說我不肯還三郡,所以讓魯肅屯兵陸口,邀請我赴宴,以便索取荊州。我如果不去,就會顯得我害怕了。我明天獨自駕著小船,隻帶十幾個親隨,單刀赴會,看魯肅能拿我怎麽樣!”關平勸諫說:“父親怎麽能以萬金之軀,親自踏入虎狼之穴呢?這恐怕不是重視伯父的寄托的做法。”關羽說:“我在千槍萬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際,都能匹馬縱橫,如入無人之境,難道還會怕江東這群鼠輩嗎!”馬良也勸諫說:“魯肅雖然有長者的風範,但是現在事情緊急,他不得不生出異心。將軍不能輕易前往。”關羽說:“昔日戰國時趙國的藺相如,沒有縛雞之力,但是在澠池會上卻覷秦國君臣如無物,何況我曾經學習過萬人敵的武藝呢!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就不能失信。”馬良說:“即使將軍一定要去,也應該有所準備。”關羽說:“你隻管讓我的兒子選快船十隻,藏善水軍五百,在江上等候。看我的認旗起處,便過江來。”關平領命自去準備。
卻說使者迴報魯肅說關羽已經慨然應允明天準時赴宴。魯肅與呂蒙商議:“他來了我們該怎麽辦?”呂蒙說:“如果他帶軍馬來我們就各自領一軍在岸側埋伏放炮為號準備廝殺;如果他不帶軍馬來我們就在庭後埋伏刀斧手五十人在筵席間殺了他。”兩人商議已定。次日魯肅派人在岸口遠遠了望。辰時以後看見江麵上一隻船來船上的梢公水手隻有數人一麵紅旗在風中招展顯出一個大“關”字來。船漸漸靠近岸邊隻見關羽青巾綠袍坐在船上旁邊周倉捧著大刀。八九個關西大漢各跨腰刀一口。魯肅驚疑不定將關羽接入庭內。兩人敘禮完畢入席飲酒舉杯相勸魯肅不敢仰視。關羽則談笑自若。
酒至半酣魯肅說:“有一句話想告訴君侯希望您能聽一下。當初您的哥哥皇叔劉備讓我在我們主公麵前擔保借荊州暫住約定在取得西川後歸還。現在西川已經得到但是荊州卻還沒有歸還這是不是有點失信呢?”關羽說:“這是國家大事筵席間不必談論。”魯肅說:“我們主公隻有區區的江東之地但是卻肯把荊州借給你們是因為考慮到你們兵敗遠來沒有立足之地。現在已經得到益州那麽荊州自然就應該歸還了。但是皇叔隻肯先割讓三郡而您又不答應這恐怕在道理上說不過去吧。”關羽說:“烏林之戰左將軍劉備親自冒著矢石奮力破敵豈能徒勞無功而沒有得到一絲土地作為資助?現在你又來索要土地嗎?”
魯肅說:“不對。君侯您開始時與皇叔劉備在長阪坡一同戰敗,計策用盡,力量耗盡,將要遠逃,我們主公憐惜皇叔沒有安身之地,不愛惜土地,讓他有所依托,以圖謀將來的功業。但皇叔卻違背道德,破壞友好關係,已經得到西川,又占據荊州,貪婪而背信棄義,恐怕會被天下人所恥笑。希望君侯您能明察。”關羽說:“這都是我哥哥劉備的事情,不是我應該參與的。”魯肅說:“我聽說君侯與皇叔在桃園結義,誓同生死。皇叔就是君侯,君侯就是皇叔,怎麽能推托呢?”關羽還沒來得及迴答,周倉在台階下大聲說道:“天下的土地,隻有有德之人才能居住。難道隻有你們東吳應當擁有嗎!”關羽臉色一變,站起身來,奪過周倉所捧的大刀,立在庭院中,瞪眼看著周倉喝斥道:“這是國家大事,你怎麽敢多嘴!趕快離開!”周倉會意,先到岸口,把紅旗一揮,關平的船隻像箭一樣迅速劃過來,奔過江東來接應。關羽右手提刀,左手挽住魯肅的手,假裝喝醉說道:“你今天請我赴宴,不要提起荊州的事情。我現在已經醉了,恐怕會傷害我們之間的舊情。改天我會派人請你到荊州赴會,再作商議。”魯肅嚇得魂不附體,被關羽扯到江邊。呂蒙、甘寧各自率領本部軍隊想要出擊,但看到關羽手提大刀,親自握著魯肅的手,擔心魯肅受傷,於是不敢輕舉妄動。關羽到了船邊,才放開魯肅的手,早已站在船頭,與魯肅告別。魯肅如夢初醒,看著關羽的船已經乘風而去。後人有詩讚美關羽說:他藐視吳國的臣子如同小兒,單刀赴會敢於平視欺壓。當年的那段英雄氣概,更勝過了藺相如在澠池的表現。關羽自己迴到了荊州。
魯肅與呂蒙共同商議:“這個計策又沒有成功,我們該怎麽辦呢?”呂蒙說:“我們可以立即報告主公,起兵與關羽決戰。”魯肅隨即派人向孫權報告。孫權聽後大怒,商議要出動全國的軍隊來奪取荊州。忽然有報告說:“曹操又派了三十萬大軍南下了!”孫權大驚,於是讓魯肅暫時不要招惹荊州的軍隊,把兵力轉移到合淝、濡須一帶,以抵禦曹操的進攻。
卻說曹操將要起兵南征時,參軍傅幹上書勸諫曹操。書中大致寫道:我聽說用武力征服天下首先要樹立威嚴,用文治則要先行德政;威嚴與德政相輔相成,然後才能成就王業。過去天下大亂,您用武力平定了十分之九的領土,現在還沒有歸順朝廷的隻有吳國和蜀國了。吳國有長江天險作為屏障,蜀國有崇山峻嶺作為阻隔,很難用武力征服。我認為現在應該暫且增修文德政事,停止軍事行動讓士兵得到休息和訓練等待時機再行動。如果現在出動數十萬大軍屯駐在長江之濱而敵人憑借險要地形深藏不出使我方士兵和馬匹不能發揮他們的能力奇襲的策略也無法運用那麽天子的威嚴就會受到挫折。希望您能仔細考慮我的建議。曹操看了這份上書後於是決定停止南征興辦學校禮遇文人。
此時侍中王粲、杜襲、衛凱、和洽四人商議想要尊稱曹操為“魏王”。但中書令荀攸說:“不可以這樣做。丞相的官職已經到了魏公並榮加九錫這是人臣地位的頂點了。現在又要進升為王位這在道理上是講不通的。”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後憤怒地說:“這個人是不是想要效仿荀彧啊!”荀攸知道後因為憂慮和憤怒而病倒了臥床十多天後去世享年五十八歲。曹操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並放棄了稱“魏王”的念頭。
有一天曹操帶劍入宮獻帝正與伏皇後坐在一起。伏皇後看到曹操進來慌忙起身而獻帝看到曹操則嚇得渾身發抖。曹操問:“孫權、劉備各自稱霸一方不尊奉朝廷我們該怎麽辦?”獻帝說:“一切都聽憑魏公您來裁決。”曹操聽後生氣地說:“陛下說出這樣的話來外麵的人聽了隻會認為我在欺壓您。”獻帝說:“您如果肯輔佐我那當然是我的幸運;如果您不願意就請開恩放過我吧。”曹操聽後怒目而視獻帝滿懷怨恨地離開了宮殿。左右有人向獻帝奏報說:“最近聽說魏公想要自立為王不久必將篡奪皇位。”獻帝與伏皇後聽後大哭。伏皇後說:“我父親伏完常有殺掉曹操的心思我現在應該寫一封信秘密送給他與他共同圖謀此事。”
皇帝說:“以前董承做事不密,反而遭到大禍,現在恐怕又泄露了消息,我和你都將難以保全了!”皇後說:“我每天如坐針氈,像這樣做人,不如早點死了算了!我看宦官中忠義可靠的人,沒有誰比得上穆順,應該讓他送去這封信。”於是立刻召穆順進入屏風後麵,讓左右的侍從都退下。皇帝和皇後大哭著告訴穆順說:“曹操想要當‘魏王’,早晚會篡奪皇位。我想讓皇後的父親伏完秘密地謀劃除掉這個賊人,但是我身邊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沒有可以托付的人。我想讓你帶著皇後的密信,寄給伏完。考慮到你的忠義,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穆順哭著說:“我感激陛下的大恩,怎敢不以死相報!我馬上就出發。”皇後於是寫好信交給穆順。穆順把信藏在頭發裏,偷偷地出了禁宮,直接到了伏完的住宅,把信呈上。伏完看見是皇後的親筆信,就對穆順說:“曹操的心腹很多,不能倉促行事。除非江東的孫權、西川的劉備,這兩處起兵在外麵響應,曹操必然會親自前往迎戰。這時候我們再求助於在朝的忠義之臣,一同謀劃。內外夾攻,才有可能成功。”穆順說:“皇丈可以寫迴信給皇帝和皇後,請求密詔,暗地裏派人前往吳、蜀兩處,讓他們約定起兵,討伐曹操,救出皇上。”伏完於是取來紙寫迴信交給穆順。穆順把信藏在頭髻裏,辭別伏完迴宮。
然而,早有人把這件事報告給了曹操,曹操在宮門等候。穆順迴來時遇到曹操,曹操問:“你去哪裏了?”穆順迴答說:“皇後有病,讓我去請醫生。”曹操說:“你召來的醫生在哪裏?”穆順說:“還沒有召到。”曹操喝令左右的人搜查穆順的身上,沒有發現什麽,就讓他走了。忽然一陣風吹落了穆順的帽子,曹操又叫他迴來,取下帽子看,仔細察看沒有發現什麽,把帽子還給他讓他戴上。穆順雙手倒戴著帽子。曹操心生疑慮,命令左右的人搜查他的頭發,結果搜出了伏完的信。曹操看信時,信中說要聯合孫權和劉備作為外援。曹操大怒,把穆順關進密室審問,穆順不肯招供。曹操連夜點起三千甲兵,包圍了伏完的住宅,老幼都拿下,搜出了皇後的親筆信,於是將伏氏三族全部關進監獄。
天亮後,曹操派禦林將軍郗慮持節入宮,先收繳了皇後的璽綬。這天,皇帝在外殿,看見郗慮帶著三百名甲兵直入。皇帝問:“有什麽事?”郗慮說:“奉魏公的命令來收繳皇後的璽綬。”皇帝知道事情已經泄露,心驚膽戰。郗慮到了後宮,皇後剛剛起床,郗慮就叫管璽綬的人交出玉璽帶走。皇後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就在後殿的椒房內夾壁中藏了起來。不一會兒,尚書令華歆帶著五百名甲兵進入後宮,問宮女們:“皇後在哪裏?”宮女們都推說不知道。華歆命令甲兵打開宮門尋找,沒有找到,料想皇後一定藏在夾壁中,就叫甲士破壁搜尋。華歆親自動手揪住皇後的頭髻把她拖了出來。皇後說:“希望能饒我一命!”華歆叱責說:“你自己去向魏公訴說吧!”皇後披頭散發,光著腳,被兩名甲士推擁著走了出來。
原來華歆一向有才名,曾經和邴原、管寧相友善,當時的人稱讚三人為一龍:華歆為龍頭,邴原為龍腹,管寧為龍尾。有一天,管寧和華歆一起種園子裏的蔬菜,鋤地時發現了一塊金子。管寧揮鋤不顧,華歆卻把金子拾起來看了看,然後才扔掉。又有一次,管寧和華歆同坐在一張席子上看書,聽到外麵有貴人乘著華麗的車子經過的聲音,管寧端坐不動,華歆卻扔下書跑出去看。從此以後管寧就鄙視華歆的為人,於是割斷席子和他分開坐,不再和他做朋友。後來管寧隱居在遼東,常常戴著白帽子,住在一座小樓上,腳不踩在地上,終身不肯做魏國的官。而華歆卻先侍奉孫權,後來歸順曹操,到這時候才有了收捕伏皇後的事情。後人有詩歎華歆說:華歆當日逞兇謀,破壁生將母後收。助虐一朝添虎翼,罵名千載笑“龍頭”!又有詩讚管寧說:遼東傳有管寧樓,人去樓空名獨留。笑殺子魚貪富貴,豈如白帽自風流。
再說華歆把皇後擁到外殿,皇帝望見皇後,於是走下殿來抱著皇後痛哭。華歆說:“魏公有命令,可以快點走!”皇後哭著對皇帝說:“不能再救活我了嗎?”皇帝說:“我的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甲士們擁著皇後走了,皇帝捶著胸口大哭。
看到郗慮在旁邊,皇帝說:“郗公!天下難道有這樣的事嗎?”說完就痛哭倒在地上。郗慮命令左右的人扶皇帝迴宮。華歆押著伏後見曹操,曹操罵道:“我用誠心對待你們,你們反而想害我!我不殺你們,你們必定要殺我!”於是喝令左右的人用亂棒將伏後打死。接著曹操進入宮中,將伏後所生的兩個兒子,都用毒酒殺死。當晚又將伏完、穆順等人的宗族二百餘人,全部在市集斬首。朝廷和民間的人,都感到驚駭。這時是建安十九年的十一月。後人有詩歎息道:曹操的兇殘世上所無,伏完的忠義又能如何。可憐皇帝和皇後分離的地方,還不如民間的丈夫和妻子!
獻帝自從伏後被殺後,連續幾天不吃飯。曹操進來說:“陛下不用擔心,我沒有異心。我的女兒已經與陛下結為貴人,她既賢德又孝順,應該讓她做正宮皇後。”獻帝哪裏敢不從?於是在建安二十年正月初一,借著慶賀新年的機會,冊立曹操的女兒曹貴人為正宮皇後,群臣沒有人敢有異議。
此時曹操的威勢日益強大,他召集大臣商議攻打吳國和蜀國的事情。賈詡說:“必須召迴夏侯惇、曹仁兩人,商議這件事。”曹操立刻派人,連夜將他們召迴。夏侯惇還沒到,曹仁就先到了,連夜進入府中見曹操。曹操當時正喝醉了酒躺在床上,許褚仗劍立在堂門之內。曹仁想進去,被許褚攔住。曹仁大怒說:“我是曹氏宗族的人,你怎麽敢阻攔我?”許褚說:“將軍雖然是親戚,但是是外藩鎮守的官員,許褚雖然疏遠,但是現在是內侍。主公醉臥在堂上,我不敢放你進去。”曹仁於是就不敢進去。曹操聽到這件事後,讚歎說:“許褚真是忠臣啊!”
沒過幾天,夏侯惇也到了,一起商議征伐的事情。夏侯惇說:“吳國、蜀國現在急攻難以攻克,應該先攻取漢中的張魯,然後用得勝的軍隊去攻取蜀國,這樣就可以一舉成功了。”曹操說:“正合我意。”於是就起兵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