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祭是不算多麽盛大,但是也不小的節慶,稻妻人在這炎炎夏日,會選擇在清涼的夜間出遊。


    叫上三五好友,各自結伴,路旁全是給過路人消費的小攤,小吃和小玩意兒數不勝數。


    待到午夜將近,還會有盛大的煙花會,供行人觀賞。


    天守閣中,雷電將軍正襟危坐著,但是旁邊的那幾位,坐姿卻是十分的隨意,甚至還有人躺著的。


    相比之下,雷電將軍真的如同一個乖孩子一般,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作為白毛狐狸的狐齋宮,性子灑脫且不羈,一隻玉臂撐著自己的身子,半臥在地,微笑道:“難不成都到了夏日祭,外麵熱鬧,咱們就在家裏窩著?”


    “狐齋宮是又閑不住了吧!”禦輿千代枕著雷電影的雙腿,側頭看向白毛狐狸。


    天狗笹百合點頭,表示深深的讚同。


    “你見過誰家的狐狸,能夠閑的住?”狐齋宮輕輕一刮鬼族少女的瓊鼻,雙眸含嬌媚,道:“難道你不想出去玩?”


    “當然想了。”禦輿千代一隻手輕撫著自己頭上的角,輕聲笑道。


    雷電真雙目溫婉若水,說道:“那我們就一起去吧,如今世道興盛,也正是時候。”


    “姐姐,可我們一起出去了,真的還有得玩嗎?”雷電影垮著一張俏臉。


    仔細一想,三位將軍大人一同出門,身旁還跟著三位眷屬,這得是多麽震撼的場麵呐,誰還有心思去遊慶典呢?


    “拜托一下,在場唯一的那位,雖然看著平平無奇,但實則一身實力無雙,舉世無敵,聞名海內外的人,不就好了?”狐齋宮緩緩說道。


    一語之下,眾人將視線,投向淡然喝茶的一襲黑衣,隻見衣袖輕搖,但不顯粗鄙,茶盡杯空,略顯豪氣。


    墨然幽幽地說道:“合著沒我,你們就一點辦法沒有是吧。”


    眾人齊刷刷地點頭,除了不會捧場的雷電將軍之外,其他的魔神妖怪,都是一臉的期盼之色。


    “行。”墨然無奈地擺擺手,揮手間布下一道仙術,解釋道:“有這仙術在,居民會認識你們,看得見你們,但是不會把往神明大妖,也就是原本的那個身份聯想。”


    狐齋宮嬉笑道:“這簡直是居家旅行,溜門撬鎖,殺人放火的必備法術呀!”


    “你大可去試試,看這屋子裏,有哪個會包庇你的。”墨然雙手攏袖,眼睛眯得隻剩下一條縫。


    狐齋宮咳咳兩聲,道:“開個玩笑嘛,怎麽能當真呢,本前宮司大人,才不屑去做那貪贓枉法,偷雞摸狗的齷齪事!”


    “最好是哦!我可會一直盯著你的哦!”禦輿千代雙手撐起下巴,少女的容顏加上活潑的性格,很是可愛。


    笹百合望著白毛狐狸,也是露出一臉警惕之色。


    “喂,你們倆什麽意思嘛,欺負我沒人幫是不是,將軍,我的好外甥女呀,你說他們這麽欺負狐狸,該不該罰?”狐齋宮一把撲到雷電將軍身旁,就開始訴苦。


    雷電將軍沒有猶豫,徑直看向一襲黑衣,道:“我支持舅父大人的一切抉擇,永不例外。”


    “哇,你們都好狠的心啊!”狐齋宮倒在地上,繪聲繪色地演繹了什麽可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痛處。


    等待少許,見沒人拉自己起來,隻能自己騰一下跳起來,看著紛紛起身,準備出門的眾人,目露幽怨。


    “將軍,你也一起吧。”雷電真拉著外甥女,不由分說地準備出門。


    雷電將軍本想拒絕,但看了眼雷電影和自己的舅父大人之後,便是沒有再言語。


    現在雖說隻是下午,但節慶的氛圍還是有的,路旁的小販頂著個大太陽,也是寸步不離自己的攤位。


    幾人的到來,並沒有給熱鬧的街道,增添什麽不同,畢竟眾人都是精心打扮過後,才敢出的門,身上的衣裝,也是十分的講究。


    清一色的稻妻傳統服飾,如果沒有穿著這種衣服,估摸著會被定義為外邦人。


    “真熱鬧呀,嘿嘿,甜點心我來了!”雷電影拿出一袋子,就將目標,鎖定在各大甜食的攤子上。


    雖然可能味道比不上家裏的,但是這種時候,吃的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節慶的氛圍感。


    “影,那我們一會在花見阪街尾會合,可別忘了呀!”雷電真喊了一聲。


    隻見紫發紫衣的人影,朝後麵揮了揮手,估計是嘴裏被甜點心塞滿,說不出來話了。


    雷電真迴眸,看了眼同行的幾隻妖怪,笑道:“大家也都散開去玩吧,一會再匯合就好。”


    “那一會見咯!”禦輿千代跑向一處攤子,那裏是專門敲打一個器具,然後看比分拿獎品,十分適合力氣大的遊客。


    “待會再見。”笹百合走向一處射箭攤子,這一家的老板,可能需要提前準備收攤了。


    畢竟天狗一族的射術,若是稻妻之中稱第二,那第二便是最高,即便將軍大人現身反駁,也是無用。


    狐齋宮也是揮了揮手,徑直走向油炸製品的小吃攤。


    “嗯,我也去哪裏看看好了。”雷電真思索著自己的去處,眼角瞥見自己哥哥和外甥女,都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去遊玩的打算。


    雷電真問道:“哥哥,將軍,你們不去哪裏看看嗎?”


    “此地太過熱鬧,我不知要做些什麽。”雷電將軍看著四周的熱火朝天,目露茫然。


    墨然也是搖頭,道:“該玩的我也都玩過,現在不是很想重遊一遍,真,你去吧,將軍我會照顧好的。”


    “可是都出來了,就到處看看吧,也算不虛此行了,這不是哥哥教過我的嘛。”雷電真攤手道。


    墨然略一沉吟,自己這個老家夥這樣可以,但雷電將軍還是孩子,確實應該比較活潑才好,像他以前一樣年少老成可不好。


    “將軍,我帶你到處看看吧。”墨然說道。


    “好的,舅父大人。”雷電將軍點頭,跟在一襲黑衣身後。


    停在原地的雷電真,觀望了一會,也是走向一處攤子,考驗智力的遊戲,對她來說也是以長克難了。


    墨然走過一處攤子,那裏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帶著孫女遊玩,佝僂的身形與身旁的稚嫩麵孔,形成十分鮮明的對比。


    或許有一日,墨然也會成為這般蒼老的模樣,挺立的腰杆會變得彎曲,堅實的身軀成一摔不起的老舊機器,什麽都再也做不好,難有進展。


    望著身旁的雷電將軍,風華正茂,亭亭玉立,與暮氣沉沉的一襲黑衣,也是隔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再度迴頭,那老人牽著孫女,走向人流之中,孫女在慢慢長大,老人卻是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最終,孫女在穿上一身白衣的歡喜之日時,老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化作一抔黃土,隨風而逝。


    眼眸微顫之下,墨然看向身旁,雷電將軍成了隻有幾歲大的孩童,而自己的雙手,肉眼可見地變得蒼老,感受著體內元素力一點一點的減少,還有唿吸越發不暢,仿佛走幾步路,都十分艱難。


    心中老氣橫生,不管麵對著什麽,都似乎有心無力,都隻剩下滿滿的無助,曾經的意氣風發不再,崢嶸歲月遠去,新時代的孩子,他都叫不出名字。


    他開始緩緩閉上雙眼,思索著自己在世間,還有未完成的憾事,沒法迴去見自己養著的兩個魔神,沒有迴到璃月告別諸多好友,沒有等到一家團圓,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生父。


    以及最後的,還沒有見到,心底的人……


    心中的那個她,背影好像就在不遠,但自己的目光越來越黯淡,身體已經沒法支撐他行走,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到。


    忽地,年輕的她緩緩迴頭,笑了一聲,勝過世間一切粉黛,豔壓天下的千嬌百媚,讓年邁的他,如沐春風,心頭無憾。


    但是無憾,何嚐不是另一種憾事,若是無憾,豈不是對世間再無留戀,可明明年邁的他,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去完成。


    念頭通達者,無物可欺之。


    這片空間片片破碎,露出原本的模樣,那一襲黑衣看著,正是血氣方剛之年,平淡的臉龐仿若有星辰高掛,一眼無韻,二眼生花。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墨然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心中不禁感歎道:“天理真是無孔不入,我心裏隨意起了個念頭,就能被操控了心境。”


    “還每次都選在節日慶典上麵,不會是覺得,以樂景襯己哀,更能顯得我悲哀吧!”


    【宿主所說其實是對的。】


    “唉,真是防不勝防啊!”墨然又張口歎息一聲。


    雷電將軍看著一襲黑衣,問道:“舅父大人,可是身體不適,需要迴家嗎?”


    “沒事,剛才有點恍惚而已,我們繼續逛。”墨然微微一笑,拉著雷電將軍就走向一處小吃攤子。


    這副做派,看著才像是同齡人,方才雖說容貌未變,都是感覺十分像一個老爺爺,帶著心思成熟的小小孫女。


    而如今嘛,就算是雷電將軍開口叫一聲舅父大人,旁邊的人估計也得遲疑會,這看著年紀相仿,甚至那舅父還感覺比較年輕的一位,真是舅舅外甥的關係?


    原來的攤子,那老人帶著孫女,也是一路有說有笑的,雖說是爺孫倆,但是交談起來的趣味,比起同齡人,是一點不差,半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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