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閣中,將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墨然微微歎息後,開口說道:“將軍,給我個手令,要鎮得住幕府軍的那種。”


    “謹遵舅父大人之命。”雷電將軍伸手一招,旁邊牆上掛著的令牌,最高的那一塊飄來,她雙手奉上。


    墨然拿在手裏,目露無奈。


    前不久剛剛迴到天守閣時,艾莉絲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那門口,放煙花。


    當時的墨然,人是愣住的,心裏是無助的,麵上是無奈的,但是天大地大,爹娘最大,他也是難違母命,不得已而為之。


    好說歹說之下,讓他來拿一塊將軍的手令,避免待會和幕府軍糾纏,這才有了剛剛的一幕。


    這可是象征稻妻威嚴的天守閣啊,旁邊還有千手百眼神像,這一夜過後,怕是會很絢爛多姿,彩霞映人間。


    拿著手令,墨然走到天守閣主殿外麵,艾莉絲歡笑著,手裏還提著那些裝著煙花的紙袋子。


    “兒子兒子,東西拿到了吧?”艾莉絲招了招手,迫不及待地問道,這模樣比起可莉要去炸魚時的模樣,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墨然亮出手裏的令牌,無奈道:“拿到了,應該是品階最高的行使令,除了將軍本人之外,應該都聽這塊牌子的話。”


    “那就好,走吧走吧,太陽就要下山,浪漫的黃昏就應該做點轟轟烈烈的事情!比如在天守閣門前,放煙花!”


    “為什麽我隻感覺到了暮氣滿心呢?”


    “人老心也老咯,多學學媽,永遠十八歲不好嗎?”艾莉絲一眨眼睛,仿若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


    而對麵的墨然卻是顯得十分穩重,一時之間,真難分清誰才是長輩。


    門口的衛兵在令牌的威壓之下,紛紛告退,給煙花的布置騰出一片地方。


    艾莉絲將十多個煙花排好位置,滿心的歡喜與期待,幾乎溢出眼眶。


    看著那些煙花,墨然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是心底本就有的念頭被喚醒,亦或是血脈傳承的原因。


    類似於爆炸一類的事情,他總是又愛又恨,又想看又害怕的感覺,就算實力如此,也還是心底微微發毛。


    “嘿嘿,萬事俱備,隻差點火,就能全部砰的一聲,升上天空咯!”艾莉絲望著降臨的黑夜,已是等不及了。


    “住手,天守閣前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並且不許有違規改造之物!”一位留著紫色過耳短發,腦袋上戴著天狗頭飾的女子,嬌聲喝道。


    趕來的數十個幕府軍衛,警惕地望著兩人,並且想不通站崗的衛兵在在做什麽,竟然疏忽成這樣,這不是在敗壞幕府軍的名聲麽?


    艾莉絲迴頭一望,喊道:“兒子,上。”


    墨然差點就開口應和,還好把湧動嘴邊的話語壓了下去,亮出手裏的將軍禦賜手令。


    看見這令牌後,女子先是躬身一禮,隨後輕聲細語道:“末將稻妻城巡邏衛隊總隊長,九條裟羅,見過禦令使!”


    “可以退下了吧?”墨然開口,緩緩說道。


    “這,恐怕不行。”九條裟羅搖了搖頭,解釋道:“天守閣前有鐵律規定,不可燃放煙花爆竹,請禦令使,不要為難末將。”


    墨然望向自己母親,看她一臉懇求的模樣,不禁在想要不去喊出來解決?


    “讓其他人都退下吧,裟羅。”雷電將軍款步走出來,言語裏還是那樣毫無波瀾。


    “是。”九條裟羅讓屬下都散開之後,才走過去覲見將軍。


    她單膝跪地,一雙白花花的長腿露出裙擺,雙手作揖,身後的天狗翅膀顯露,畢恭畢敬道:“九條裟羅參見將軍大人!”


    雷電將軍瞥了眼旁邊的空地,道:“去那邊吧,別礙事。”


    “遵命!”九條裟羅沒敢起身,費勁地將自己挪到一旁,還是一動不動地跪著,不過抬頭,沒有開口,大氣不敢出。


    墨然彈指布下一道音障還有目障,望向雷電將軍,勸道:“也用不著罰吧?怎麽說也是笹百合的後輩。”


    “對舅父大人不尊,於祖母大人無禮,隻是給一點小小的懲戒罷了。”雷電將軍的語氣溫和了少許,至少沒有鋒芒畢露的感覺,至少是入鞘的刀劍。


    “將軍說得沒錯,裟羅太崇拜將軍這個身份了,該好好改一下性子,驕兵必敗嘛!”雷電影端著盤甜點心,還搬了個長條凳子出來。


    雷電真在身後跟著,微笑道:“那叫做盲目崇拜個人主義。”


    “哎呀,都一樣都一樣啦,反正是不對的就是了。”雷電影坐在板凳上,拿起一串甜食,就送進嘴裏。


    雷電將軍望向白衣女子,問好道:“姨母。”


    “嗯,將軍快坐吧,不用每次都等我坐下的。”雷電真拉著外甥女,一起坐在板凳上。


    雷電將軍沒有開口,隻是略一搖頭,奪月之容上竟是十分的堅決。


    “影呀影,看看你,平時不多陪陪孩子,現在將軍跟真比較親昵了吧?”墨然雙目微闔,略有些幸災樂禍。


    雷電影輕哼一聲,嘴硬道:“將軍的思維,本來就和姐姐比較相近,親昵不是正常的嘛!”


    雷電真輕笑著,附耳在將軍耳邊說了些什麽,笑得更厲害了。


    雷電將軍麵不改色,將手掌放在雷電影的腦袋上,語氣毫無波瀾地說著哄孩子的話:“母親大人乖,不哭不哭,將軍抱抱!”


    “逆女啊!”雷電影雙頰緋紅,看著和相貌的將軍,動手揉搓著這張臉,由於是擬生人偶,手感和真實的臉,是差不多的。


    一旁跪著的九條裟羅,越聽越是心驚,將軍大人有三個!那人是將軍大人的舅舅!還有一位是將軍大人的祖母!


    光是這三句話語,就讓她弱小的心靈有所崩塌,再加上嬉戲打鬧,宛如普通孩童的模樣,更是一股巨大的衝擊。


    九條裟羅心中不斷喊道:“將軍大人,怎麽會……肯定是我出現幻覺了,將軍大人明明隻有一位兄長的,哪裏來的祖母,不會的,不會的!”


    “怎麽可以,將軍大人好像待人並不冷淡,三個將軍大人呢……心跳得好快,不行不行,忍住!不能在將軍大人麵前表現出來!”


    九條裟羅的想法,這旁邊自是沒人知曉,他們正看著擺在地上的煙花筒,等待煙花的綻放。


    “兒子,該你表演了。”艾莉絲站在三個絕色女子的身旁,玉手一揮。


    一襲黑衣的墨然,目光望向那些擺好的煙花筒,丁點火星燃起,落在引線之上,按照順序點燃。


    隻聽得嗖嗖兩聲。


    天上爆開兩朵紅藍相間的花朵,隨後的煙花朵朵,也十分引人注目,天守閣前燃放的煙花,可讓居民都驚了一驚。


    坐在自家門前,手裏端著飯的少女,險些把碗摔了,望著那些絢爛的煙花,心中有股火焰在萌動。


    在將軍大人的住所,天守閣前燃放煙花,是她一直以來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這樣想著,她不禁佩服起這個敢在那裏燃放煙花的人。


    “女兒啊,那煙花好像是咱們家的款式吧!”她老爹看著眼熟的煙花,身形一滯。


    “好像是……”少女也是一驚,這萬一追查下來,他們家可得遭殃了,可能不止賠錢,店鋪都得查封!


    煙花閃爍,天守閣前,坐在板凳上的三位紫發女子,神色各異。


    坐在最左邊的雷電影,腿上放著一個盤子,嘴角沾著一點三彩團子的料子,張口大笑。


    雷電真坐在右邊,手裏拿著吃根了一半的團子,笑靨如花,溫婉若水。


    雷電將軍坐在正中間,仿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孩子,手裏的三彩團子一點未動,神色平靜如無風湖麵。


    墨然與艾莉絲站在她們三位絕美女子的身後,一個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個雙手攏袖,仿若市井小民。


    九條裟羅這時才敢微微抬首,去瞧一瞧闔家歡樂的雷電三人,在煙花結束的同時的,又連忙低下腦袋。


    目障與音障之外,幕府軍的眼中就是雷電將軍站著欣賞這煙花,並沒有真實情況那麽精彩。


    至於其他幾人,自然也是站著,神色恭敬,並無其他的出格舉動。


    煙花易逝,但存在的須臾間也照亮了許多人的眼睛,那一瞬間是可以讓人永遠銘記在心的,絢麗奪目。


    雷電亦是如此,隻爆發一刹那,卻是照耀了整個世間,刹那便仿若永恆。


    “裟羅,起來吧。”雷電真看向跪著的小天狗,輕聲說道。


    “是。”九條裟羅起身挺立地站著,在將軍大人麵前,她要保持最好的姿態,以此迎接命令。


    “派人去一趟長野原煙花店,告訴鋪子的主人,這次的煙花會無傷大雅,讓他們不必擔心。”


    “遵命。”九條裟羅抬腿跑去,身影似風,雖然將軍大人說的是派人,但是她必然會親自到場。


    “這孩子,和笹百合剛剛加入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雷電影一手托腮,咂嘴道。


    雷電真輕聲笑道:“嗬嗬,要不怎麽說,是一族的天狗呢。”


    雷電影讚同地點了點頭,道:“不愧是是有血緣關係的。”


    說著,她迴頭望向身後,空空如也,“哥哥和媽人呢?”


    雷電影口中的母子二人,此刻又到了天守閣的屋頂,也不知是對這裏的情有獨鍾,還是單純想找個僻靜的地方。


    “有什麽事,就問吧,媽不會瞞著你的。”艾莉絲看著將她拉到這裏的兒子,緩緩說道。


    墨然輕歎一聲,道:“從璃月到這裏的時間,應該不需要這麽久才對,而且我之前也沒有看見那艘遊輪。”


    “按照時間來算,在璃月見麵時,距離現世有十一年,但如今的稻妻距離現世不會超過八年,媽您至少在海上待了有三四年的時間。”


    “這對於迫切找到父親,並且擁有許多科技產物的媽媽來說,是不可能的,以及您說我四歲時,您懷了可莉,並且我在四歲時跳下了穿梭機械。”


    “可當時在璃月的時間節點,我應該才剛剛誕生不久,您卻擁有未來那麽多年的,屬於我的記憶。”


    “這,是怎麽迴事?”


    墨然望著艾莉絲,眼中有疑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擔憂。


    他怕未來的母親已經遭遇劫難,此刻的不過是一道迴到過去的殘念,也怕一切都是艾莉絲遇難前編織的夢境,因為那無緣無故的穿越,實在難以理解。


    他還怕這是假的,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他該怎麽辦?他是誰,屬於哪裏,該去往何方?


    沒有答案在墨然的麵前,因為這若是一個假的世界,他用“墨然”的名號已經生活了太久太久,沒有辦法迴到不是這一名號的身份,再也沒有辦法。


    墨然的眼中焦急,炯炯的眼眸之中,艾莉絲咧起一抹笑容:“兒子呀,有時候不得不稱讚一聲,你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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