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旁的高樓上,天權,玉衡兩位七星和無冕的龍王,站立在此。


    天權星凝光靠在一根朱紅漆柱上,雙手抱著傲人的雙峰,神色愜意,看向身旁兩人,問道:“明日可有安排?辛苦了一年,我們不如以私人名義,小聚一番。”


    “我做東,各位意下如何?”


    北鬥同樣攏著雙手,咧嘴笑道:“天權大人掏錢,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幾人的身後,一位黑與藍漸變短發的女子,接到手下的線報之後,點了點頭,隨後徑直離去,肩上披著白色貂裘大衣,輕輕搖曳著。


    不卜廬門口,白術拿起一個編織好的霄燈,遞給旁邊站著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是白術的病人,幾乎每天都需要喝一副藥,病情發作也是斷斷續續的,這種病,白術查遍古老藥書,也沒有發現這種病。


    先前他也曾用沉玉穀秘術,將其病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可惜之後,又複發了。


    白術微笑著,他視線中的小女孩,將霄燈放飛後,雙手合十,小聲說道:“希望病可以快點好,不用再喝藥了!”


    女孩的母親也在旁邊,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笑眼溫柔。


    璃月港出入口的茶館前,一紅一藍,兩個女孩並肩,看向天空上的霄燈,目露感慨。


    一間掛著‘心彌衣料’的裁縫鋪裏,一位容貌俊俏的男子,透過窗戶,望向漸漸彌漫夜幕的霄燈。


    荻花洲,一位清俊的少年,縱身一躍,麵容瞬間覆上詭異威武的挪麵,隻是一腳,便讓一架遺跡守衛頃刻破碎。


    少年落在地上,挪麵消失,金色瞳孔中一個閃爍著雷霆的紫色壯碩身影,向他緩緩走來。


    兩位夜叉齊齊望向璃月港的上空,以他們的眼力,能夠看到那裏的星星點點,仿若能夠照亮整片夜空。


    天衡山上,一位從雀形夜叉化作人形,那平平無奇的相貌,也不知是在紀念著何人。


    璃月港中的舞台上,德沃沙克摘下了頭上的高禮帽,一手揮動著指揮棒,編排好的樂曲,在指揮之中,緩緩響起。


    玉京台,一張木桌旁,萍姥姥和歸終喝著清茶,煙緋和甘雨兩隻半仙之獸靜靜傾聽這輕緩的音樂,如小團雀一般可愛的瑤瑤靠在石欄上,腦袋一晃一晃的,兩個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師父師父!你聽。”瑤瑤跑迴萍姥姥身旁,站著笑道。


    那輕緩的樂曲開始有所起伏,期間夾雜些許璃月本地的清脆樂器聲,在一日內將這些樂器結合,可見德沃沙克並非浪得虛名之輩。


    萍姥姥輕笑著點頭,摸了摸弟子的腦袋。


    隨著音樂響起,甘雨輕輕走過,將自己的霄燈放飛升空,在心中許下自己的願望。


    絕雲間,一襲黑衣看著水鏡畫麵,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希望,來年也是個好年。”削月築陽真君望向帝君,又看了眼沒有消失的水鏡,裏麵映著的,不僅僅是萬家燈火,還有一眾仙神,曾留下過的點點滴滴。


    “一定會的。”摩拉克斯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本應如古井無波的眼中,卻帶有淡淡的憂愁。


    時隔不到半年時間,這二字再次傳出,隻不過卻並非那人,而是數千年前,最先口吐此言之人。


    摩拉克斯與眾仙齊齊望向水鏡。


    畫麵之中,墨然已然到了玉京台。


    萍姥姥與歸終相視一眼,又看向一襲黑衣,一仙一人一魔神的視線交織,無需任何言語,便知曉對方所為何事。


    虹色巡迴的舞台上,德沃沙克依舊指揮整支樂曲,但在曲調轉點之時,卻有一聲琴音,融入樂曲之中。


    緊接著,笛聲和鈴鐺聲響起,卻並未強盛地改變曲子原來的意味,而是稍顯些許鋒芒,如綠葉襯紅花。


    在這融合之下,原本就動聽的樂曲,更加引人入勝,仿若一場跨越千年的相遇,達到近乎完美的程度。


    德沃沙克不禁迴頭,望著那助樂傳出的大致方向,雙目中有敬畏,有感激,還有絲絲縷縷的不明意味,或許那是音樂人之間才懂的,以樂會友的感情。


    他微微一笑,拿出前所未有過的狀態,指揮剩下的樂曲部分,因為仙人們既然是和一起演奏,當不能出現半分差錯。


    派蒙在聽見第一聲琴音時,瞳孔張大不少,道:“聽,是萍姥姥,嗯,應該還有墨然和歸終。”


    剛一說完,派蒙便瞥了一眼旁邊的雲堇,看她閉著雙眼,引得很是入神,應該沒有聽見自己的言語。


    她輕微鬆了口氣,便聽見雲堇“啊”了一聲,隨後撫了撫胸口,才平靜了些許。


    派蒙將身子再側過去一些,眼中的疑惑頓時消散,隻見一襲黑衣的胡桃正張牙舞爪地站在那裏,在璃月港裏,沒什麽比這位堂主更會嚇人的了。


    玉京台。


    墨然端坐著,手中拿著一個茶杯,輕聲說道:“阿萍,琴藝倒是沒怎麽退步嘛!”


    萍姥姥微闔的雙目睜開些許,其中有浮現一絲驚訝,一閃而逝,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歌塵浪市真君啊!怎麽可能會退步。”


    “莫說退步,即便一個調子彈錯了,都不可能!”


    “不愧是阿萍,哈哈哈。”墨然笑容滿麵。


    歸終掩嘴一笑,說道:“小然,你可有段時間,沒叫過阿萍了,今日是看海燈節,破例的?”


    “畢竟是佳節嘛,嘴上積點德。”墨然看著那漫天霄燈,仿若迴到數千年前的那一次海燈節。


    歸終嗯了一聲,頷首道:“小然,那該管我叫什麽?”


    “姐……姐姐。”說起來,墨然還真是初次叫出這個稱唿,之前要麽是歸終姐,或者老姐,或者簡單地叫姐。


    因為這麽叫,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歸終目光一閃,望向那輪明月,月華映入眼中,如有無盡風華顯現,憂鬱而絕美。


    “哎呀,墨叔叔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叫得這麽肉麻,這形象感覺崩塌了呀。”煙緋雙手撐著下巴,浮現一抹氣人但不招人恨的笑容。


    墨然沒有接這話茬,而是歎道:“是是,我老了,璃月的未來,就交給你們這些孩子了,將這座商港好好發揚光大吧!”


    萍姥姥哦了一聲,哈哈笑道:“你這是服老了?”


    “人不服老不行啊,璃月港輩有人出,我們這些老家夥,該讓位的,就別占地方了吧。”墨然頂著年輕人的相貌說這話,卻像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人,分明在無病呻吟。


    萍姥姥又道:“看得開?”


    “活了這麽久,看得開的就看開,看不開的就不看,免得心煩。”墨然微笑著,飲下一杯清茶。


    他身後響起一陣輕微腳步,在摸到自己後背的同時,還伴隨著一聲,“師父!”


    墨然這才迴過身去,雙手托起七七,像是多年前,幫助她拿到椰奶那時一樣,大手溫柔且溫暖,弟子的身子倒不同於那時的冰涼,有了人的溫度。


    “父親。”申鶴緩緩走來,奪月之容,身上衣裳在月華之下,更顯唯美。


    墨然在這一聲唿喚之下,才從追憶中迴神,看著兩個穿著新衣的孩子,溫聲道:“凝光給你們訂製的?”


    也不怪墨然如此想,因為她們身上的那兩套衣物,雖說有所改動,但大體上還是相同的。


    申鶴的那一身暗紫連體衣,與原本的衣物大致相同,雙臂的後擺略有改動,玉腿依舊藏在衣裳之下,如一朵生在絕雲間的清心,幽靜無瑕。


    七七身上的,還是一條長袖短裙,不過將頭上的帽子摘掉了,長辮子也解開,秀發散在腦後,瓷娃娃若鄰家女孩,可愛純潔。


    “是,阿姐說了,過海燈節,就要有點過節的樣子。”七七笑道,看起來對這身衣物,也是喜歡得緊。


    申鶴走過去,輕聲道:“阿姐本想讓我們來請父親迴去吃年夜飯的,不過又說父親似乎胡堂主有約在先,不好失信於人,就讓您且放心,家裏沒問題的。”


    墨然溫柔一笑,凝光這個丫頭,頭腦聰慧,手眼通天,事情交給她來做,他最放心了。


    “好,你們也要玩的開心,嗯……時候差不多了,我得先過去了。”墨然放下七七,不敢去看申鶴,頭也不迴地快步離開。


    饒是往日裏能言善道的他,在此時也險些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三個孩子中,申鶴是陪伴他時間最長的,傾注的感情也是最多的,但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感到虧欠,越感到空洞。


    申鶴站在原地,看著視線中的一襲黑衣,明明體態不可能有變化的父親,在自己眼中卻是仿若越來越老,強健的身軀不再,佝僂駝背,需要拄著拐杖才能行走。


    一直到視線中再沒有父親的身影,申鶴才收迴視線,壓下心中的不安思緒,向幾人道別之後,拉著小妹,走在迴家的路上。


    “二姐。”


    “嗯?”


    “能不能,背著我迴去?”


    “好。”


    申鶴背起小七七,雙手緊緊撐著她,哪怕知道這個妹妹的實力比起自己還要強大,哪怕摔下去不會有事,她也不願鬆開哪怕一點。


    她們從一盞燈火旁走過,影子逐漸拉長,卻難觸到,心中的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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