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坐在輪椅之上,始終一動不動,宛若一座木雕,周身有淡淡的白色微光環繞著,看著如同一顆星辰。


    時間已然過了兩個多月,璃月港中各家各戶張燈結彩,掛紅燈籠,換上新衣,走街串巷拜訪親友。


    在這段時間裏,璃月人大多忙著祈禱平安,祛除厄運,用璃月傳統的說法,也就是辭舊迎新。


    天衡山上,空和熒兄妹二人,還有他們的旅伴,站在崖邊,俯視整座璃月港,在雲霧繚繞間,若隱若現。


    熒伸了伸懶腰,一頭黃毛有些淩亂,因為前不久剛剛從層岩巨淵迴來,經過哥哥多日的開導,她已經看清了所謂驅逐詛咒的儀式。


    在今日之前,他們一直行走層岩巨淵的礦區下層,將所有儀器拔除了,至於為何不讓深淵的人,因為熒太久沒和哥哥一起冒險。


    既然眼前正好有個機會,那又何樂而不為呢,雖然現在很累,三人也都風塵仆仆的,但臉上和心上的笑,是不會作假的。


    派蒙這個小精靈一般的東西,也打了個哈欠,說道:“這次迴去,一定要讓墨然給我們做一頓大餐!也不知道,他現在醒了沒有啊?”


    空伸手在派蒙額頭上一彈,啪的一聲如雷貫耳,金發少年咧嘴,哈哈笑道:“你也該醒醒了,夢什麽岩王爺呢!”


    “唔,熒!你看他,老是欺負我!”派蒙看向黃毛少女,一手指著罪魁禍首,告狀道。


    熒聞言,也伸出玉手,在小派蒙的臉上揉著,感慨道:“派蒙不就隻有這個作用了嘛!”


    “才不是,我可是你們的應急...不對,是帶領你們走遍提瓦特的好向導,你忍心這麽對我嗎!”派蒙還想嚐試喚醒兩人的良知。


    熒莞爾一笑,嘴角露出一顆虎牙,可愛的同時還稍微有些可怕,“派蒙圓滾滾的,用來踢最好了。”


    “啊,踢?還是摸摸就好了吧。”空連忙勸道。


    熒雙目微闔,隻露出一條縫隙,咂嘴道:“可是踢的話,好像更好玩呀!”


    派蒙心裏一怵,慌慌張張地躲到金發少年身後,而後者看著躍躍欲試走來的妹妹也是心頭捏了把汗。


    熒嘿嘿笑著,擺擺手道:“好了,不逗派蒙了,我們迴來得剛好,今天是璃月一個很重要的節日,快走吧。”


    “說不定,還真有宴會哦!”


    …………


    璃月港一處家宅的最深處,一襲黑衣身上的白光消散,他緩緩睜開雙目,射出兩道清暉,眼中的世界比之從前明亮了不少,也更加透徹了。


    這人便是墨然,閉關到了今日,實力總算有所提升,他感受著身上的力量,喃喃自語道:“以如今這樣的實力,即便不用極力戰訣和侵蝕之爪,我也至少能和摩拉克斯打個平手,甚至勝過祂!”


    “不過戰場瞬息萬變,還是不能輕易下定論啊。”


    墨然起身,走出密室,家裏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不過因為海燈節的到來,還是有著幾分變化。


    桌沿的掛飾,窗簾的顏色,還有地毯也在夜明不滅燭火的照耀下,變得紅紅火火。


    他走到沒關的門邊,院子裏是凝光和七七姐妹倆,前者雖位高權重,不過還是親自掛著燈籠,貼著對聯。


    另一個手掐法訣,以仙術清理院裏的草坪,走過之處,身後飄著一堆堆聚而不散的灰塵。


    “父親。”


    墨然正看著,聽聞身後的溫聲叫喚,迴過頭去,應了一聲,“嗯。”


    申鶴還是那樣絕美,奪月之容沒有一點瑕疵,她正站在不遠,秀手輕挽鬢角,似天仙下凡,無與倫比。


    “老爺子。”


    “師父!”


    院子裏的兩人也跑了過來,七七縱身一躍,跳到墨然的脖子上,嬉笑道:“師父海燈節快樂!”


    墨然頓了頓,微笑道:“海燈節快樂。”


    與三人交談不久,墨然便聽聞一句傳音,交代了三個孩子一聲,便出了門,直奔目的地。


    三碗不過港處,說書先生的嗓音,抑揚頓挫,說得一個膾炙人口的好故事。


    墨然順著傳音源頭尋來,果然看見了那一身黑金長衫的閑人,其端著一個半滿的酒碗,微微搖晃,很是愜意。


    這便是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先生,亦是往生堂的客卿,鍾離。


    “墨然先生倒來得不慢,嗯?幾月修行,果真不凡!”鍾離的琥珀眼瞳一閃,緩緩說道。


    墨然莞爾一笑,道:“姑且尚可,算不得什麽!”


    “墨然先生過謙了,可在幾月博覽璃月古著,並一一記住的人,如今卻是不多了。”鍾離看周圍幾桌投來的好奇目光,使了個幌子。


    墨然坐下,順勢而為道:“小事小事,比及鍾離的另一位老友,多半還要差個那麽一星半點呐。”


    鍾離輕聲笑道:“嗬嗬,並非一星半點,也不是差了,而是至少為平手的和局。”


    墨然不語,他相信老友的判斷,不過若真是如此,日後對抗天理的進程,也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誒,鍾離,你竟然會在這裏啊?”派蒙麵露驚奇道,她身後是旅行者兄妹倆,經過這段時間,熒也在哥哥的勸導下,知曉了真正的敵人。


    隻不過她心裏對於七神還是有些抵觸,雖說毀滅坎瑞亞並不是他們的本意,但畢竟七神也出了不小的力。


    五百年來滅國的恨,不是那麽容易放下的。


    鍾離緩緩說道:“此話應當由我來說,不過在這裏見到三位,不可不謂緣分,近來如何?”


    “還算不錯。”


    空牽著熒,哥哥的手讓她感到很安心,眼裏的神色也平緩了許多,如同一個溫和的鄰家女孩。


    鍾離道:“你的神情比以往更加沉穩了,看來隨著旅途不斷追尋與收獲,的確是一件不錯的事,並且你似乎也找尋到了自己的目標!”


    “謝謝你,鍾離,還有墨然也是!”空含笑而道。


    派蒙望著一襲黑衣,咽了口唾沫,雙目冒星,迫不及待道:“墨然墨然,什麽開始做飯啊!”


    墨然嘴角一抽,雖說自己經常在節日大擺宴席,但也沒必要一見麵就問吧,這是把他當成禦用廚師了?


    出於禮貌,墨然還是迴了句,“有空再說吧。”


    “空不就在這嗎?”派蒙一指金發少年,等待著墨然廚子的迴答,不過許久的沉寂後,她才迴過神來,看到眾人臉上的古怪神色,羞愧地低下腦袋。


    鍾離看著求食的派蒙,緩緩說道:“說起美食,現在時節正好,我本想到輕策莊一帶采些萌蘖的竹筍,那裏的居民送過我一筐,味道甚佳。”


    “為什麽不用能普通的竹筍呢?”派蒙一聽‘美食’二字,便如同在大雪之中尋得一塊暖炭,急不可耐。


    墨然幽幽道:“自然是過慣了上流社會精致生活的鍾離先生,覺得這個時節的普通竹筍,無法入口嘍。”


    派蒙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既然是講究人鍾離,你們肯定會說什麽萌蘖的竹筍入口鮮嫩,滋味清香,尋常竹筍代替不了。”


    “兩位倒是十分了解鍾某。”鍾離雙手一抱,道:“佳節在即,堂主給的清單上還有不少物品沒有置辦,不知四位可有空相助?”


    “在下愛莫能助!”墨然毫不遲疑地說道。


    鍾離又看向另外三人,皆是一臉警惕的模樣,不禁又說道:“不知幾位能否想象到,萌蘖的竹筍燉湯是何等味道?”


    “大塊瘦肉與清香脆筍一起放入鍋中,文火燉煮半日……”


    派蒙因這一番話,怦然心動,空略微動容,熒表麵並無變化,不過心中也是好奇了起來。


    墨然冷不丁地拆台道:“說白了,不就是鮮篤醃麽!”


    派蒙這才清醒了些許,嘴硬道:“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心動,然後給你跑腿去采竹筍嗎?”


    空和熒看著旅伴,眼眸微垂,一副‘看你表演’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


    鍾離淡然道:“萌蘖的竹筍美味,本是事實。”


    派蒙看著兩位旅行者,過去看看哀求了一番,最終敲定主意,前去采筍,因為走空間裂縫的話,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何況空還能用提瓦特人無法看見的傳送錨點。


    鍾離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望向同坐的一襲黑衣,淡淡道:“竹筍不過置於餐桌,隻是錦上添花之物,可經過好友的烹飪,在一同用食,方才是意義所在。”


    墨然瞥了他一眼,嘴角抽搐,他就知道,每逢摩拉克斯找自己,必有要事,這次果然也是同樣。


    不過也不是無法接受就是了,反正到時候做飯的,肯定不止自己一個。


    墨然想著這些,心情暢快些許,飲下滿滿一杯醇香醬酒,聽著台上說書先生口吐蓮花。


    說那由被岩王帝君所敗的惡螭,屍體化作片片肥沃梯田,但實際上,那片梯田是璃月人以勤勞的雙手,開墾而來。


    並非是什麽仙神誌怪的故事,隻是那惡螭的確被封印在那裏,那惡螭便是魔神戰爭時期,進攻歸離集的惡螭。


    而分屍封印之地,名為輕策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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