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堂主如果不放心,可以在一旁看著,還請隨意。”白術接著說道。


    長生幽幽道:“不過,最好安分一點,也別待在房間裏,藥師治病的時候,可是需要全神貫注的,要是被人打擾了,可不妙哦!”


    胡桃依依不舍地從七七的脖頸裏抬起頭,目露無奈道:“是是是,我就留在附近,看看花賞賞草,逗逗小七七。”


    “一有異動,我就馬上迴來!”胡桃將七七抱在身前,眉飛色舞,張牙舞爪,仿佛黑夜中拍人後背的幽靈。


    空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阿雩離去之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榻上的人,又對著青發男人鄭重道:“謝謝你,白先生。”


    胡桃的梅花瞳子一轉,抱著七七也準備離開,但懷裏的瓷娃娃可沒這個打算。


    “胡桃,放我下來!我還要給人治病呐!”


    “哎呦呦,本堂主這不是怕你累著嘛,救死扶傷,入土為安,這都是很累人的活,這初步階段先交給白術和墨然先生好了!”


    “不行,我是來幫忙的,你出去等我吧。”七七在她懷裏扭動起來,掙紮道:“快點!”


    白術看著她們,微微闔眼,勸道:“胡堂主若要敘舊,還是等一段時間吧,眼下救人要緊。”


    “這話說的,就有失偏頗了,你是大夫,當然以救人為己任,我是往生堂的堂主,自然要考慮喪葬事宜!”胡桃念念有詞道。


    墨然看不下去這個奪走自己弟子,還滿口胡言亂語的少女,白了她一眼,道:“聽著是言之鑿鑿,振振有詞,實則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墨然先生呀,這可就是你的偏見了。”胡桃語重心長道:“生死有序,命運無常,死亡終會到來,既然他明顯陽壽已盡,又為何要強行留在世間呢?”


    “這既是對生者的折磨,亦是對死者的不敬,若開了這個先例,往後往生堂維持生死之間的秩序,可就要難上許多咯!”


    “你說的,的確是天道自然的規律,但我不是你往生堂的人,不需要遵守這套規矩!”七七一把掙脫胡桃的束縛,說道:“醫者仁心,我不能見死不救!”


    “哪怕救迴來了,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哪怕在這之後,家眷們反而更傷心?”胡桃問道。


    “沒錯!”七七抬頭,目中滿是堅毅,她不想再有任何一個人,和自己一樣,死於非命,死於意外。


    若是這世間瀕死之人,天地不救,那便由她來救。


    胡桃一眨梅花眼瞳,雙手在七七粉雕玉琢臉上輕輕揉著,嗔怪道:“不聽我的就算了,唉,誰讓你遇人不淑,解惑者也不靠譜呢!”


    墨然嘴角一抽,道:“胡堂主是當我年老耳背,還是覺得我才疏學淺,連話都聽不懂啊?再者,有必要藏著掖著來罵的必要嘛!”


    胡桃也不尷尬,嘿嘿笑道:“和鍾離客卿大差不差的老古董,果然很難對付,這局,算本堂主輸了,告辭!”


    胡桃的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門扉處微微有光芒閃爍,房中幾人知曉,這性子跳脫的堂主是出去了。


    墨然因為沒法動彈,隻能用餘光瞥著榻上,那位一看就知道命不久矣的男子。


    這男子名叫嘉良,相貌平常,中等身材,身上的衣物也隻是普通的璃月服飾,額間隱隱有黑氣,像是算命卜卦之人常說的“印堂發黑”。


    “他的命數,確實已經到了盡頭,本來在幾年前,就應該撒手人寰的,可卻被人以某種邪法,強行續命到現在。這是剛才我把脈時,知道的結果。”七七說出方才因為胡桃的打攪,沒能說完的話。


    白術略一點頭,說道:“此事我知道,但正如七七姑娘所說,醫者仁心,我亦不可放任不管。”


    “此番尋七七姑娘還有墨先生前來,主要是為查明,他身上的黑氣,究竟是何物,以及其來源。”


    “關於這個,我或許有些線索。”墨然緩緩說道:“前不久我的朋友,也在輕策莊那邊沾染了這種東西,所幸夜叉大人們出手,將她救下,這才幸免於難。”


    “但這人的症狀,似乎並不止這黑氣一種,還有本身就攜帶的疾病,也就是說,我們如果要救人,除非能活死人肉白骨,不然怎樣都是添了一條人命!”


    “墨然先生分析的不錯,眼下既然知曉了來源,那便在治好他後,動身前去吧。”白術攤著手,讓長生爬到自己的手上。


    墨然製止道:“白先生且慢,隻是續命少時,此事未必就需要你來做。”


    “交給七七吧!”小瓷娃娃雙手撚針,點在虛空上,那銀針閃爍出星點光芒,紮在病人的穴竅上。


    白術看著行針行雲流水的七七,眼中不免露出精芒,長生略微露出讚賞神色,又輕輕點了點蛇頭。


    待七七停手之時,已是額頭冒汗,上次這樣,還是在對戰跋掣的時候,可見精力耗費不小。


    白術沉吟少許,問道:“七七方才所使針法,可是失傳許久的歸元護靈針?”


    七七喝著從輪椅後拿出的椰奶,點頭道:“是這套針,等三個時辰之後,人就會醒了。”


    “小丫頭會的還蠻多嘛,比老黑臉強多了!”長生在白術脖子上盤旋著,蛇信子一吐一吐的,略有些瘮人。


    七七搖搖頭,連忙解釋道:“不是啦,這針法是師父給我的。”


    長生嘀咕道:“老黑臉還能有這好東西?”


    墨然平靜地說道:“家裏壓箱底的東西,自然要交給自己的弟子了,不然就此失傳,我豈不成千古罪人了!”


    “那你自己怎麽不學?”


    “說來奇特,我母親曾言,我的命格不可學醫,此生注定與醫道無緣,我是個聽話的人,自然不能違背她老人家的意願!”


    “聽娘話的老孩子!”長生暗罵一句,便不再言語,盤在白術身上休息。


    墨然笑了笑,滿不在乎,對於這條救死扶傷的蛇,他生不出恨意來,再說那套針法,的確是他在鳴海棲霞真君家箱底翻出來的,而自己不學,倒也確實是無緣,因為幾乎用不到。


    白術看著坐輪椅上的一襲黑衣,微微闔眼,輕笑道:“方才事態緊急,未來得及問,墨然先生,可是如何傷了?”


    墨然麵不改色道:“七七最近配了新藥,我這個做師父,不放心徒弟用她自己試藥,就拿來給我自己試了。”


    “這藥的效果確實不錯,連續幾天不得動彈了,也幸好我不是個孤家寡人,否則可就慘了。”


    白術睜開雙目,看著人畜無害的七七,眼裏閃爍著若有若無的渴望,這麽優秀的藥師,若是自己的弟子,那該多好呢。


    一想起不卜廬裏幾個藥房夥計,白術就有些頭疼,除了阿桂尚可外,其他幾人真是不堪入目,連交代好在哪的藥材都能記錯,怕真是沒有那個天資吧。


    七七看了眼手上的空瓶子,又去後備箱裏拿了一瓶,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瓶,隨即,她的身影,被等待許久的堂主,拖到了角落。


    七七麵露無奈道:“胡桃,沒必要吧!”


    “嘿嘿,怎麽能這樣說呢。”胡桃蹭著七七柔暖的臉頰,隨口胡謅道:“閑人閑來養花草,忙人忙得不得了。我生待七七,天涯共此時!”


    “這都哪來的胡言亂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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