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大雪已經下了三天三夜。張素素記憶中的那場大雪,與山頂的風雪凝成了一片。陣法中,張素素的鬼魂在歇斯底裏的又哭又笑:“蕭十禾,你看!你看哪!若是連你都要阻止我複仇,這世上還有什麽公道可言?”


    陣法外,幾個少年守在蕭十禾的身旁看完了張素素的經曆,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難受。


    獨孤靜抽泣著說:“李衍真傻!傻乎乎的,不知道變通,還連累張素素受了牽連。”


    常萬達點頭稱是:“是啊!他就是一個禍害,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歐陽浩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寒霜,抿著嘴唇,咬牙切齒的說:“他有什麽過錯?也就是一個可憐蟲罷了!生不逢時,平白丟掉了性命!該死的是那些惡棍!”


    沈睿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他明明是受害者,我們為什麽會覺得是他錯了?我們這個世界,連一個李衍都容不下了嗎?”


    蕭十禾聽了他們幾個的對話,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看了沈睿一眼,對他們說:“哦?真是一樣菜吃出百般滋味來了!若是你們處在李衍的位置上,會如何行事?”


    “我會……”幾個人搶著開口。


    “好啦好啦!”蕭十禾沒好氣的打斷了他們,手指著地上的陣法說:“這個陣法,叫鬥轉星移大陣,是化解怨氣用的。不止可以展現人的過往,也可以製造幻境。既然你們覺得自己了不起,有沒有興趣去親自經曆一番哪?”


    沈睿等人聽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看到他們這副模樣,蕭十禾哪裏還不知道他們心裏的想法?於是他站起身對陣法中的張素素說:“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自古正邪不兩立,善惡因果終究逃不過輪迴。你已經造下了殺孽,再不收手,會魂飛魄散的!”


    “哈哈……”張素素笑得更加的張狂,“魂飛魄散?魂飛魄散又如何?你不是個陰陽師嗎?你不是說要跟李衍做兄弟嗎?他含冤負屈的時候,你在哪裏?現在,你又有什麽資格來憐憫我?”


    這番話,反而更加堅定了蕭十禾的信念。他拖著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兒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到陣法中在張素素的對麵坐了下來,又招唿著自己的四個弟子,讓他們在陣法中特定的位置上坐下,強行調動真元掐動手訣:“冤魂未解心中惑,我以我血正乾坤!”念完,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引動陣法再次變幻……


    沈睿、歐陽浩他們幾個人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再迴過神來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臨海將軍府高高的大門,再仔細一看,發現李衍正站在大門前麵,跟徐天澤說這話。


    獨孤靜一臉懵懂的問:“這是什麽情況?”


    常萬達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什麽狀況。


    倒是歐陽浩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強忍著自己內心中的不適,招唿著沈睿就朝李衍的方向跑了過去:“快!阻止他們!不要讓李衍上馬車!”


    李衍本打算到將軍府詢問一下玄黃丹的事情,卻在公堂外遇見了跟自己有同樣遭遇的徐天澤,一番交談之下,同病相憐,意氣相投,又推脫不掉徐天澤的盛情相邀,正要登上馬車,就聽到有人唿喊:“李衍!李衍!”


    聽到喊聲,李衍迴過頭來,看到兩個十八九歲的俊朗少年正邊跑邊向自己招手,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這兩個人,我認識嗎?


    歐陽浩緊跑兩步,拉住了李衍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對他說:“李衍,你不能跟他去啊!他是公孫榮安排好了來害你的!”


    李衍更是摸不著頭腦了,看看徐天澤,又看看歐陽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徐天澤麵色一寒,正待開口斥責,沈睿卻發話了:“徐天澤,你是不是打算拿著丹香閣少主的名頭招搖撞騙啊?哦,對了!還要拿出張萬山的名頭來,哄騙李衍上鉤,對吧?”


    徐天澤被人說破了心思,心中大驚,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一甩袖子,說道:“你……簡直是一派胡言!我與李兄弟素昧平生,為什麽要哄騙他?荒唐!簡直是荒唐!”


    這時候,獨孤靜和常萬達兩個人也追了上來,他們兩個看看李衍,又看看徐天澤,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這……”


    歐陽浩悄悄的給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李衍也緩過神來,摸著後腦勺很是不解的問:“這個……你們是誰啊?我們認識嗎?”


    獨孤靜一撇嘴,很是不滿的說:“天哪,果然是這麽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真是笨死了!”


    常萬達的表現就直接的多了,他直接就對李衍說:“李衍,再這麽下去你會死的很慘,還會連累了張素素。我們是來救你的!我們是陰陽師!”


    這個時候,徐天澤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看到這幾個人年紀輕輕的,說話又這般不知深淺,怎麽看都像是在信口開河,就嘲諷道:“就你們?陰陽師?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越來越沒羞沒臊啦!李兄弟,可千萬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啊!”


    “你……”獨孤靜為之氣結,正待反駁幾句,卻被歐陽浩拉住了。


    歐陽浩嬉皮笑臉的對徐天澤拱手一禮,笑嘻嘻的說:“徐爺,您真是太過自謙了!要說這沒羞沒臊,那我們可當真是跟您比不了!您這一迴,先是用苦肉計博取李衍的好感,接著再扯虎皮做大旗,利用定海侯的名頭請君入甕,最後再用調包記完成致命一擊。您明明行的都是齷蹉的勾當,麵上還要做出憂國憂民的作派。您這不要臉的境界,可謂爐火純青,登峰造極!我等,是望塵莫及啊!”


    這一番話,夾七夾八,句句都直指徐天澤的謀劃,直說的他臉色一變再變,甚至都有些開始懷疑人生了:這……這件事情如此機密,怎麽會泄露出去了呢?這幾個小家夥,看起來來曆不一般哪!我還是盡快脫身,再覓良策吧!


    想到這裏,徐天澤打定了主意,冷著臉對李衍說:“李兄弟,今日你我結緣,本想邀你痛飲幾杯,不想卻被人擾了酒興,我們改日再約吧!”說完,他冷哼一聲,轉身登上了馬車。


    李衍的腦子裏是稀裏糊塗的,一看徐天澤要走,他心中總覺得對方是因為自己才平白受了人家的冷言冷語,於是就想挽留他,喊了一句:“徐兄……”


    “哎——!”獨孤靜一把扯住了李衍的衣袖,“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傻也不能傻到這個份兒上吧?他是在害你,你知道嗎?真是個濫好人,如此輕易就信了人家的鬼話!切!”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更別說是人了。這個時候,李衍心裏已經很不高興了。他一甩手掙脫了獨孤靜的拉扯,手指著遠去的馬車,對獨孤靜說:“你個小丫頭片子,你們知道什麽?徐兄心憂百姓,是個難得一見的忠誠之士。我與他一見如故。你們憑什麽那麽冷言冷語的對他?憑什麽隨意插手我的事情?真是的!”


    說完,李衍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顯然是不願意再跟這幾個人有什麽牽連了。


    獨孤靜也是一番好意,隻是她從小就被人寵慣了,小小年紀又成了陰陽師,從來都不曾見過什麽人如此搶白自己。再說了,她先前在陣法中看到了張素素的經曆,心中對李衍很是厭惡,隻想著是李衍連累了張素素,很是看不起他。所以,聽了李衍的這番話,她小臉被氣得煞白,抬起手指著李衍的背影,卻就是說不出話來。


    “李衍!”眼看著李衍與自己等人交惡,越走越遠,沈睿出聲喊了一句。


    李衍站住腳,轉過身來,皺著眉頭問:“何事?”


    沈睿進走幾步,來到李衍的麵前,悄悄的對他說:“你信不過我們,總該信得過蕭十禾吧?”


    “蕭十禾?蕭兄弟?”李衍臉上不喜的神色淡去幾分,有些疑惑。


    沈睿點點頭,努力的讓自己笑的更加真誠一些:“對。就是他。是他讓我們來幫你的。”


    沈睿的這句話雖然說的不夠詳盡,卻毋庸置疑的是一句實話。因此,他的語氣、神態都顯得十分的真誠,李衍的心裏先就信了幾分。但是他更加的疑惑了:“蕭兄弟,他讓你們來幹什麽?”說到這裏,他又想起了什麽,點著頭補充了一句:“怪不得你們說自己是陰陽師呢,睜著眼睛說瞎話,還真是有他的作風呢!”


    沈睿愕然。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蕭十禾頑劣的作風竟然有如此悠久的傳統。他極力的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差點兒沒憋出內傷來。


    陣法中的蕭十禾看到這一幕,險些栽倒在地上:完啦!這下完啦!想不到,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哪!額,我的形象啊!我苦苦塑造起來的美好形象啊!這下全毀了!


    李衍見沈睿麵色有異,以為他身體有什麽毛病,歎了口氣,深以為然的點著頭說:“唉!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自己不出麵,弄一些身有暗傷之人招搖過市,一碰就倒。這一次,他又打算訛誰?”


    沈睿滿頭黑線,蕭十禾差點兒沒吐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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