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春繼續說道:“哪知我傍晚到了我母妃娘家臨平,當晚突然有一夥黑衣人闖進來見男的就殺,我的兩名隨從急忙把我推進湖裏,我潛水逃遁的。


    第二日我發現,凡年齡在20歲以上,30歲以下的男子盡皆被殺死。


    當時我就感覺不好,第三天便趕到了冀州刺史府見到了鄭永前刺史,當晚被鄭刺史留宿府內。


    半夜時又衝來一批黑衣人,見人就殺,我因心裏有事一直未眠,聽到了動靜我也毫不多想,一頭鑽進了刺史府後院的竹林間,趴伏在一條小溪裏才得以逃命。


    當是這夥賊人自稱黑旗軍,他們屠戮了刺史府,接著就對全城不停的搶劫殺戮。”


    江毅插話道:“於是你走到哪裏,哪裏就會被屠戮。”


    盛墨春點了點頭。


    江毅道:“於是你曆盡千辛萬苦,去了乾州羅湖府的書院找到嚴公,尋求幫助?”


    盛墨春道:“是的,我已經無路可去,無人可見,無處可活。”


    江毅突然怒道:“所以你就如喪家之犬一樣到處亂走,你這個該死的,你怎麽不知道躲起來,躲深山裏,躲鄉村中,你為何還要在城池中出現?


    你就不知道你的出現對於這座城意味著什麽嗎?百裏榮啊,你就是一頭蠢豬,你特麽的你知道因為你死了多少人嗎?”


    盛墨春頓時無語,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他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很愚蠢,可當時我也是想著找一條活路啊。”


    薛城元和嚴從喻趕緊拉著江毅的胳膊,讓他消消火。


    江毅平息了一下心情,緩聲道:“墨春兄不要怪我說話太重,是我太激動了,我實在受不了這麽多百姓無辜被牽連送命。


    你找到我恩師後,我恩師堅持將你留在羅湖,你不答應,於是我恩師給了你一筆盤纏,你去了青州,你也是剛與青州刺史見麵,紅巾軍出現了,屠戮了青州。”


    盛墨春瞪大了眼睛,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江毅沒接他的話,繼續道:“你又想盡一切辦法又迴到了羅湖,與我恩師見了第二次麵,也勸我恩師南下,我恩師沒同意,讓你去梁州,當時文台兄在梁州當刺史。”


    盛墨春不停的點頭,道:“是這樣,嚴師傅就是這樣囑咐我的。”


    江毅道:“你走到半路,因你一個男人逃難太明顯,於是你救了我娘舅的嶽母,既是幫她,也是幫你。


    有了這層掩護,你在豫州存活了下來,直至聽說黑旗軍被趕出乾州了,你也借機返迴乾州,尤其是羅湖。


    當你聽說羅湖府也成了枯城,你心涼了。


    加之你又知道我恩師已經故去,所以,你徹底死心了,想自此過普通百姓的日子罷了。


    直至前不久被程竹山縣令認出了你。”


    盛墨春低著頭沒作聲,眼淚一直在流。


    江毅慢慢起身,走了幾步,道:“說實話,當我知道事情真相時,我就想安排所有的士兵出去找你,然後將你大卸八塊,以解我心頭之恨。


    費公是被百裏遠的人在天牢裏打成內傷,出獄後七天病逝的。


    我恩師是被百裏遠身邊一起長大的太監小五子折磨死的。


    這一切都源於當初他們發現屍身不是你本人之後,稟報了黎陽王,黎陽王將他們二人一頓斥責,說他們二人造謠生事。


    本來我恩師已經致仕迴羅湖府了,黑旗軍禍亂乾州,又屠戮羅湖,黎陽王父子認為我恩師一家必定逃脫不了。


    哪知,我恩師是跟我一起逃到豫州的。


    後來黎陽王父子又聽說我恩師不但活著,而且一家都還活的好好的,在潁川府的太守薛城元的府上,遂以特旨為由召迴我恩師,意圖除之。”


    三人聽著江毅的話,俱是沉默,因為今晚的江毅給他們帶來太多震驚了,他們都麻木了,江毅再說出什麽驚天秘密也都震撼不到他們了。


    江毅慢慢踱步,繼續說道:“朝廷和黎陽王怎麽都沒想到我抓了二百多個京師豪富與皇親貴胄的子弟,他們知道若那時敢動我恩師一下,這些子弟們的命可能就不保了。


    正好我恩師又一次提出致仕返鄉,杜青蓮借太後的名義馬上準奏,這也是黎陽王暗示同意的。


    費公故去,給了黎陽王父子最後一次機會,他們知道我恩師定去京師送別費公。


    我什麽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洪虔那個蠢驢幫了黎陽王,被小太監小五子鑽了空子,小五子假借太後與洪虔的名義,折磨死了我的恩師。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過程,墨春兄,其實你是最無辜的,也是最愚蠢的,因為你的愚蠢害死了你的兩個師傅,也因為你的愚蠢,害死了四個州的上百萬條人命。


    致使這四個州沒有數年乃至十數年都難以恢複元氣。”


    三人都沉默了,嚴從喻滿臉淚水,手上青筋直冒,盛墨春也是皺眉不語,一臉的懊惱。


    江毅迴到座位上飲完了杯中已涼了的茶水,起身開門喚婢女送來新的茶水,待婢女走後,江毅道:“三位,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後悔、再悲傷已經沒有了意義。


    我們得往前看,往以後看。


    既然今天把話都說明了,我不妨再給三位透露一些事情,尤其墨春兄,居於武始縣城,又交往閉塞,好多事都不知道。”


    江毅緩了一下道:“幽州已經被靺鞨族的近三十萬大軍占領了,墨春兄的表兄,也就是墨春兄母妃的親侄子章水山,號稱白麵書生,現在是靺鞨族的幽州刺史。


    他以前是黑旗軍的二統領。


    大統領劉成虎是百裏遠心腹謀士的親弟弟,紅巾軍張狗兒的妹妹是百裏遠的妾室。


    這下你們該知道黑旗軍和紅巾軍的來曆了吧?”


    三人盡皆愕然,大罵百裏遠該死,該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江毅也不接他們的話,將幽州如何丟失的,百裏遠又被劉成虎及其手下追殺的事,還有京師正在準備抗敵的事,告訴給了三人。


    三人聽了沒有為百裏遠擔心,全部揪心的是靺鞨族的三十萬大軍。


    江毅道:“目前靺鞨族的近三十萬大軍,有八萬是草原鐵騎,餘下的全是步軍。


    我可以透個實底給三位,他們的這些兵是進不來乾州的,我們的人民軍有足夠的能力守住城池。


    若靺鞨族繞開乾州,走青州或並州南下,我們是鞭長莫及了,至於武朝其他地方危急不危急,百姓死傷多少,我救不了,我手中也沒兵可救,你們不許給我出難題。”


    三人又是一陣沉默,恢複過來的嚴從喻道:“銘遠,天下之大豈非事事都要我們乾州做?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們就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守護好我們乾州的,讓我們乾州百姓安居樂業就行了,這就是大公德。”


    薛城元說道:“眼下形勢我們尚能自保已是不錯了,至於別人怎麽辦那是別人的事了,銘遠,我支持你,你說如何做我們就如何做。”


    江毅衝著薛城元重重的點了點頭。


    盛墨春沉思了一會,道:“銘遠兄弟,為兄想求你一件事,不知兄弟能否應允?”


    江毅道:“墨春兄有事盡管說,自今日起我們都是自己人,用不得相求。”


    薛城元和嚴從喻也附和道:“墨春有事直說就是,當不得求字。”


    盛墨春道:“好,為兄不說相求的事了,為兄就直說了,我也想加入人民軍。”


    江毅哈哈一笑,搖頭說道:“不行,三個月內你別說參軍了,你連這個院門你也不能出,三個月後,等你蓄了胡須了,咱們再談。


    這期間你也可以在院裏讓護衛教你一些基本的操練和技能吧。”


    三人瞬間明白了江毅的意思,盛墨春重重的點頭應允。


    眾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閑篇見已是深夜了,便起身告辭,盛墨春本欲送到門外,卻被江毅攔下了。


    江毅又當著盛墨春的麵給門口值守的士兵下達了死命令,三個月內,不許盛墨春走出院門口一步,對於不執行命令的士兵,嚴懲不貸。


    嚴從喻和薛城元聽完江毅下達的命令哈哈大笑,盛墨春則一臉無奈。


    冀州刺史府。


    穿著靺鞨族盔甲的劉成虎在屋裏試著活動了一下全身,蠻合身的,就是有點笨重。


    他低頭仔細看了一下甲片的材質,是很粗糙的生鐵,斷層處還有蜂窩呢,一看就不是好鐵匠打造的。


    如今他劉成虎既是靺鞨民族奧屯國的冀州刺史,又是奧屯國鎮南王旗下的征南軍中路軍的副統領,統領就是前幾天晚上見到的破奚將軍,全名叫破奚由律。


    按照鎮南王的部署,破奚由律和劉成虎二人率領步軍五萬,再加上劉成虎的近十萬黑旗軍。配草原鐵騎兩萬,自冀州一路向南,占領全乾州。


    劉成虎接到鎮南王的命令,欲南下擊敗江毅,拿下乾州,劉成虎可高興壞了,江毅啊江毅,你就等著死吧,看我怎麽收拾你。


    奧屯國鎮南王博都哩孛幾兵分三路,直進武朝腹地,尤其西邊一路,直插京師。


    東路軍是從青州、兗州直取揚州。


    三路大軍早已做好準備,在鎮南王的一聲令下,可隨時出發。


    乾州,平鄉。


    在江毅日夜趕工中,第一批7.62x51的二十枚銅甲碳精鋼芯子彈已經做出,攥著全長約七公分長,黃燦燦的子彈,他心裏別提多美了。


    這是一款步槍子彈,源於許多米國係統的槍械使用的子彈型號設計,又稱“北約彈”,北約國家普遍使用的子彈。


    江毅做這種子彈的目的就是為了震懾,不怕用料,銅甲高碳鋼芯的穿甲彈,就看你草原的生鐵盔甲到底抗不抗揍吧。


    再有兩天他的大步槍就造好了。


    受限這時的工藝和設備,江毅可急死了,每天安排幾個人不停的打磨,終於將一個零件一個零件的打磨好了。


    就造了一根槍管,硬生生的扔進去近百兩銀子的耗材,還不算其他零件,撞針倒還其次,關鍵是彈簧,幾個小小的彈簧也是不少費事。


    江毅好渴望有一台車床,算了,慢慢來吧,一切都是會有的。


    為了及時投入使用,江毅連他都轉輪手槍都來不及設計了,一門心思都放在他都這杆步槍上。


    當偵騎暗探傳迴劉成虎已履新職,當了奧屯國的冀州刺史的時候,江毅用布卷著他的三尺半餘的步槍正準備出門練槍呢。


    江毅仔細的看了暗探傳迴的情報,算日子,劉成虎這個中路軍的副統領應該從巨鹿北的南鑾過來。


    遂命傳令兵給駐防南鑾的人民軍北路軍、駐防襄國的西路軍傳令,令他們嚴密監視敵情,情況不明不得出城浪戰。


    說完一擺手,傳令兵離去,他也走出大元帥府,騎上馬奔城東找空曠的地方練槍去了。


    練槍時,他拿著工具,打一槍一拾掇,一連打了六槍,終於校驗完畢,可以正常用了,三百步以內,嗬嗬,劉成虎,你來吧!


    博都哩孛幾,作為奧屯國第一個踏入武朝土地上的統帥,初始以為武朝很難攻入,沒想到一旦攻入後,竟然再也遇不到武朝的軍隊了。


    如今又有了武朝黑旗軍近十萬人馬的加入,還聽說武朝各處幾乎沒有像樣的軍隊防禦,尤其連武朝的京師都隻是兩萬左右的人馬防守,博都哩孛幾大喜過望,遂命三路大軍齊頭並進,直下武朝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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