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除了他們,幾乎沒有別的車。


    “念念,讓姚律師減速靠邊。”


    時念手機開著擴音,姚華聽到封司寒的聲音,不等她開口,立即減慢車速。


    封司寒突然加速,和張家豪的車貼近並行。


    時念的心一瞬間揪起來,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司寒,你……”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發出驚唿。


    黑車突然別向白車,兩車擠在一起,靠邊停了。


    時念心髒停跳了一瞬,等姚華停車,馬上拉開車門跑下車。


    封司寒已經從車上下來,拉開車門,不顧張老太連打帶咬,把晨晨抱出來。


    時薇緊隨其後,抱住晨晨,小聲啜泣起來。


    “司寒,你人沒事吧?你怎麽能突然別車,你……你快要嚇死我了!”


    時念拉著封司寒的胳膊不鬆,前後左右不停地用目光在他身上巡視。


    她看著兩車卡在一起,以及有些變形的前車頭,仍心有餘悸,心髒砰砰跳得飛快。


    “念念,我沒事。”


    時念緩了口氣,氣惱地揮拳捶他,“你運氣好,這次沒事,那下次呢?你能保證每一次都能這麽幸運?萬一你剛剛撞到油箱,汽車爆炸了怎麽辦?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讓你的家人怎麽辦?你讓……你讓我怎麽辦?”


    “不會撞到油箱的,我有分寸。”


    時念噎了一口,板起臉,抱著胳膊獨自生悶氣。


    她鬱悶不已,紅了眼睛,“司寒,我是關心你,我害怕你……”


    她欲言又止,封司寒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他拉下時念搭在胳膊上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肉。


    他沉默幾秒,試圖安慰她,“平時出任務的時候,更險峻的情況我都遇到過,隻是別個車而已,對我來說沒什麽。”


    封司寒走到兩車相接觸的地方,查看一番,又道,“念念,車子被我改裝過,隻撞壞了車燈,一會兒我就去送修。”


    他沒有得到迴應,轉身見時念紅著眼睛站在原地,樣子似乎比剛剛更不開心了。


    他怔了一下,問,“你怎麽了?”


    時念光是聽到封司寒形容,心就像是被一隻手暴力揉搓了無數下。


    這次是在她繼那次在醫院聽說有人持械搶劫,武警出動,有人受傷之後,直觀認識到他日常出任務時的驚險。


    她覺得十分危險的別車行為,在封司寒的認知中,竟然覺得沒什麽。


    她知道他說那些,是為了安慰她,讓她放心。


    殊不知,他卻無意讓她更擔心他!


    時念眉頭緊蹙在一起,除了有些生氣,更多的是憂心。


    “小賤人,你男人找死啊!”


    一聲嗬斥將她拉迴現實。


    時念聞聲轉頭,張老太踹開車門,踉踉蹌蹌地從後排下車,指著封司寒破口大罵,“你想死能不能別拉上我們!”


    時念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你嚷嚷什麽?要不是你們搶走晨晨,我老公能去別你們的車?我還要找你們算賬!”


    張老太捂著胸口,哭天搶地,“誒呦,我的心髒……難受!家豪啊,你怎麽就攤上姓時的這一家蠻橫不講理的!我們接自家的孫女迴家,怎麽就變成搶了!”


    張老太坐在地上,倚著車後輪,哭喊聲很快引來路人圍觀。


    張家豪緩過來,也從駕駛室下來,站在一旁,由著張老太顛倒黑白,數落起時薇的不是。


    時薇聽到議論聲,臉色白了幾分,將晨晨緊緊摟在懷中。


    時念擋在時薇前麵,低聲道,“姐,你先上車。”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封司寒開口,“念念,你陪你姐一起走,這裏我來處理。”


    時念稍加猶豫,伴著姐姐上車。


    張老太表情發狠地從地上爬起來去追,被封司寒攔住。


    “滾開!”


    張家豪上前,語氣生硬,“妹夫,這是我們家裏人的事,你不要管。”


    封司寒目睹姚華的車開走,還沒開口,身後突然響起嬌吒,“誰跟你這種人渣是一家人!”


    時念迎著封司寒詫異的目光踮起腳,給他戴了頂棒球帽,又跑去對拿著手機拍攝視頻的人說,“你們拍錯人了!”


    她指向張家豪母子,“你們該拍的是這兩個渣子!男的家暴妻女,我姐懷著孕,被這老不死的下藥害死了寶寶!我姐要求離婚,他們不同意,不僅要錢,還當眾搶走我姐唯一的孩子!”


    路人紛紛指責,沒人再去拍封司寒,都圍在張家豪母子身邊。


    “你們要不要臉啊?喂!你擋著臉幹什麽?我今天就讓你讓頭條!”


    “家暴死全家!”


    “老畜牲,害死人家寶寶,又搶孩子,你是不是想拿孩子賣錢!”


    時念掐著腰站在前麵,封司寒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某處被觸動。


    她剛剛是在保護他?


    他習慣了保護別人,卻總是在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身上體會到被保護的感覺。


    封司寒問,“念念,你怎麽沒跟著你姐一起走?”


    張家豪母子被路人指著鼻子罵,時念隻覺得心情暢快。


    她不舍地移開視線,轉身道,“我放心不下你呀,我要是走了,這倆潑皮無賴還不知道怎麽在人前詆毀你,我當然要陪在你身邊。”


    時念不放心,墊腳把他的帽簷往下壓了壓,“司寒,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快走。”


    兩人上了車,張老太突然撲到車窗上,表情猙獰地拍窗戶。


    時念猝不及防,被車窗上突然出現的人臉嚇一跳。


    封司寒冷靜地踩下油門,原地轉了半圈,甩掉張老太,加速離開。


    時念鬆了口氣,想起沒有扣的安全帶,連忙扣上。


    她認出現在是迴家的路,“司寒,我們先去汽車修理廠。”


    “我先送你迴家。”


    “我不想迴家,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時念平靜下來,剛剛目睹封司寒高速別車的驚恐感覺又冒出來。


    她一想到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隨時都會遭遇不測,擔驚受怕的心緒就久久平複不下來。


    封司寒透過後視鏡看到她五官皺在一起,以為她不高興了,馬上改口,“行,聽你的。”


    時念紅了眼眶,“司寒,我不想和你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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