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才猥瑣的笑臉猝不及防映入眼簾,時念胃裏突然有些難受。


    “念念,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一直不接呢?你離開家之後,我每天都想你。我知道,你主動給我打電話,是心裏也有我。”


    時念思維遲緩,厭惡的情緒蹭蹭地往外冒,“你有病吧!誰給你打過電話,我早就把你拉黑了!”


    李有才伸手要來抓她,時念側身躲避,抬腳踹向他,“滾!別碰我!”


    李有才吃痛,捂著褲襠,表情猙獰,“時念,我放下身段主動過來找你和好,你差不多得了,別給臉不要臉!”


    時念叉腰怒視道,“誰要你的臉!你再糾纏我,信不信我讓你斷子絕孫!”


    李有才嗅到一股酒味,又開始蠢蠢欲動,“念念,你喝酒了?”


    他避免正麵衝突,從側麵繞著靠近她,“你老公沒陪著你?你一個人跑出來喝悶酒……你們吵架了?”


    李有才鬼祟地伸出手,“念念,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女孩喝多了在外麵遊蕩太危險,聽話,跟哥哥迴家。”


    時念腦袋嗡嗡作響,煩不勝煩,剛想掐著他的胳膊給他來個過肩摔,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就先她一步,從她身側身伸過去,鉗住李有才的手腕,反關節往後折。


    劇痛傳來,李有才不受控製地跪倒在地,額頭上冒了一層汗,“疼疼疼!”


    時念偏頭看到封司寒冷峻的側臉,又開始怔怔地望著他犯花癡。


    李有才能屈能伸,對上封司寒冒著寒氣的黑眸,立馬求饒,“哥!我錯了哥!”


    封司寒冷哼一聲,見他摜倒在地。


    李有才脫離鉗製,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跑到封司寒攻擊範圍之外,又開始扭頭破口大罵,“時念!你就是個母夜叉!下手沒輕沒重!你老公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封司寒蹙眉,下意識去追,又放心不下時念。


    猶豫的幾秒內,李有才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


    封司寒忙轉過身,“念念,你沒事吧?”


    “我沒事。”


    封司寒擰開瓶蓋,將水遞給她,“給你。”


    時念昂頭喝了好幾口水,身上的燥熱降下去,人也清醒了幾分。


    她氣不過,小聲嘟囔著罵李有才。


    時念聲音含糊,封司寒聽不清她在說什麽,隻看到她眉頭緊蹙著,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念念,他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


    兩人已經走出很遠的距離,封司寒見時念開始打哈欠,詢問道,“念念,我們迴家?”


    “迴家。”


    時念坐上車,倚靠在座椅上,開始打盹。


    封司寒將車開進小區,停在樓下,時念已經睡著了。


    她的頭低垂著,沒有倚靠。


    封司寒托住她的後頸,還沒扶著她換個更舒服的姿勢,時念突然睜開眼。


    車裏的燈滅著,時念意識昏昏沉沉,隻看到一個近在眼前的黑影。


    她短促驚叫,伸手用力去推他,“你別過來!”


    封司寒被她的反應嚇到,趕忙將車內的燈打開,“念念,是我。”


    時念靠在車門處,眯著眼睛適應光亮,警惕地看著他。


    封司寒有些受傷,他們是夫妻,她竟然這麽抗拒他的靠近。


    那他平時牽她的手,她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是不願意的?


    車內靜悄悄的,一時間誰也沒有講話。


    時念怔怔地盯著封司寒看了半晌,緊繃的神經才慢慢鬆下來。


    她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是你啊,嚇我一跳,我剛剛睡蒙了。”


    封司寒解安全帶的動作一頓,“你不是怕我?”


    他又追問,“你剛剛推開我,是把我錯認成了別人?”


    “我以為你是李有才,又趁我睡著的時候騷擾我。”


    時念不可抑製地想到畢業後住在繼父家的那段時間。


    那段時間,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白天她可以躲在外麵,可是晚上,她沒有租房的錢,隻能迴家。


    每當夜深人靜,她聽到門外傳來響動,就開始心跳加速,緊張到渾身冒冷汗。


    封司寒手肘不小心碰到塑料水瓶,下一秒,時念的手突然伸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司寒,我害怕。”


    封司寒觸碰到她微涼的手指,側過身,才發現她臉色蒼白。


    他的心好像被一隻手擰了一把,疼痛難忍。


    難怪當時奶奶催著他娶時念,還說他娶她,就是將她從虎狼窩裏救出來。


    婚後,時念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在家的遭遇。


    他從她對李有才的態度中隱約能猜到一些,卻沒有想過,那些隻是冰山一角。


    時念不隻是厭惡李有才,她偽裝的太好,他甚至沒有發現,她藏在厭惡之下的恐懼和害怕。


    封司寒握住時念的手,放緩語氣安撫,“別怕,是塑料水瓶。我們已經到家了,你把安全帶解開,我們一起上樓。”


    時念點了下頭,他一鬆手,馬上解開安全帶。


    封司寒下車,正準備關車門,時念舍近求遠,挪到駕駛室,從他臂彎鑽出來。


    時念摟住他的胳膊,“我不想一個人,你不要離我那麽遠。”


    小丫頭拚命往他懷裏鑽,封司寒心疼不已。


    他攬著時念的腰,扶她站穩,反手關上車門。


    “念念,不用怕,你忘了?我是武警。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時念緊繃的神經鬆了幾分,喃聲道,“對,我老公是武警……”


    封司寒心情複雜,他知道她當時迫切想和他領證,是為了從家裏逃離。


    他在內心深處一直以為,自己出眾的外形,亦或者自身魅力也是催化結婚的原因之一,卻沒想到,吸引她的隻是他武警的身份。


    時念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中,看到黑漆漆的樓道,又開始往封司寒身邊擠。


    封司寒跺腳打開聲控燈,時念僵硬的身體放鬆幾分。


    時念掛在封司寒身上,兩人連體人一般地上樓。


    迴到家,封司寒換下鞋,見時念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發呆,扶著她坐在沙發上,又將她的拖鞋拿給她。


    時念注視著封司寒的發頂,輕聲道,“司寒,你知道嗎?嫁給你之前,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封司寒動作一頓,沒有起身。


    他維持著下蹲的動作,抬起頭,剛好與她平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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