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抿唇不語,封司寒知道她心情不好,任由她拉著,走出醫院。


    突然,時念頓住腳步。


    封司寒問,“念念,怎麽了?”


    “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迴去一趟。”


    封司寒沒有勸阻她,隻說,“我陪你一起。”


    時念堅強的麵具出現幾道裂紋,她深唿吸,一路跑迴病房。


    門沒有關嚴,時念站在門口,沒有馬上進去。


    張家豪殷勤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小薇,來,喝點水。”


    “我媽年紀大了,她糊塗,是我對不起你和寶寶,你怨我恨我吧。”


    “小薇,以後我會對你好的,你不想讓爸媽住這,我下周就送他們迴鄉下。”


    “晚上你想吃什麽?我去樓下給你買。我給你買些小米粥吧,醫生說了,你得吃的清淡些。你不是一直想去海邊嗎?等你身體好一些,我就申請調休,開車帶你和晨晨出去玩……”


    時念胸口憋悶,抬起手,又放下。


    她沒有推開門,轉身走了。


    封司寒沉默地跟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無聲給予她安慰。


    病房內,時薇打斷張家豪,“你演夠了嗎?”


    “小薇,我沒演,我真心悔改,以後我會補償你和晨晨的,你就再原諒我這一次。”


    “你每一次都這麽說。”


    時薇揪緊被單,紅了眼睛,“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張家豪著急,“小薇,真的是意外,我媽……她隻是不想再要一個孫女。如果她知道你這胎懷的是男孩,一定不會在背後下藥的。”


    他頓了頓,哄道,“你抓緊把身體養好,我們還會有兒子的。”


    時薇紅著眼瞪他,恨聲道,“早上,是你給我盛的粥。”


    張家豪抿了下唇,“是我盛的,但粥是媽煮的,小薇,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知道媽要下藥。”


    “粥不是我一個人喝,你自己說的話,你信嗎?”


    張家豪沒了耐心,“時薇,你差不多得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要離婚。”


    張家豪瞬間變臉,“我不同意!”


    ……


    時念上了車悶悶不樂,一言不發。


    小丫頭不開心,封司寒心裏也不爽快。


    他開口打破沉默,“我們今晚在外麵吃?”


    “不了,我沒胃口。”


    車內安靜了一瞬,時念輕聲歎了口氣,又道,“司寒,你想在外麵吃嗎?如果你想的話,我陪你。”


    封司寒在哪吃都可以,他提議在外吃,隻是因為時念熱愛美食,他希望吃點美味的食物,可以讓她的心情好一些。


    “我聽你的。”


    時念輕歎,“那我們還是迴家吃吧,我想早休息,明天早起去醫院看我姐。”


    “行。”


    “這幾天我不去晨練,也不去訓練室了,等我姐身體好一些,我們再一起去。”


    “我會一直陪著你。”


    時念心底傳來悸動,眼尾一瞬間紅了。


    封司寒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但心思卻十分細膩。


    時念心底的焦躁漸漸平息,隻剩感動。


    她眼底盈滿淚水,“好。”


    迴到家,兩人吃過晚飯沒多久,時念就睡了。


    她做了一晚上亂糟糟的夢,突然驚醒。


    窗外還黑著,床邊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時念嚇了一跳,心髒差點驟停。


    她還沒徹底從夢中清醒,李有才半夜摸進她房間的陰影重新將她籠罩。


    時念唿吸急促,慌忙將被子扯過來擋在身前,警惕地瞪著黑影,顫聲道,“你、你別過來!”


    封司寒被她的舉動刺到,他原本也沒想對她做什麽。


    “念念,你做噩夢了,一直在哭著喊你姐。”


    時念聽到熟悉的聲音,探身打開台燈,看到封司寒擔憂的臉,淩亂的心跳慢下來。


    她摸了下臉,發覺手上濕涼,才迴過神,聽懂封司寒說的話。


    封司寒給時念倒了杯熱水,見她像是已經緩過來,才聲音低沉地說,“念念,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剛剛我一直在外麵喊你,你被夢魘住,沒有迴應,我擔心你,才進來把你叫醒的。如果嚇到你,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走了,你如果害怕,就開著台燈,我就在外麵,你也可以叫我。”


    時念還在恍惚,封司寒第一次連著對她說這麽多話。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關門離開了。


    時念捧著熱水杯,熱度傳到心底,整個人徹底平靜下來。


    夢裏,姐姐渾身是血,永遠離開了她。


    時念直至現在,都還沒從悲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她緩了口氣,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


    剛剛封司寒對她說那麽多,她沒有反應,是還沒緩過來。


    她不想讓他誤會,還是覺得盡早解釋好,萬一拖到早上見麵再解釋,她再忘了怎麽辦?


    時念拿起手機,點開和封司寒的聊天對話框。


    【司寒,我沒生你闖進來的氣,你不用對我道歉。是我要謝謝你,把我叫醒。】


    對話框上方的用戶名突然切換成對方正在輸入。


    時念心跳又開始變快,他還沒有休息啊……


    手機震了一下,時念抽離思緒,忙查看迴複。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時念心中一暖,放下手機。


    她沒有關台燈,閉著眼躺了許久,都沒有困意。


    隻要她閉上眼,腦海中就能浮現出噩夢中,姐姐沾滿獻血,痛苦的臉。


    時念輾轉反側,硬躺了不知道多久,突然睜開眼。


    可能是剛剛喝了一杯水的緣故,她好想上廁所。


    時念推開門,看到沙發上的人影,愣了一瞬。


    封司寒……他怎麽睡在沙發上?


    難道他是怕她害怕,所以才沒有迴臥室……


    客廳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開燈。


    時念隻能借著台燈投出來的光,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封司寒沒有出聲,是睡著了?


    時念放輕腳步,往前走了兩步,才注意到他沒有蓋被子。


    她眉頭微蹙,白天有太陽的時候溫度還好,晚上氣溫降低,封司寒穿著單薄的家居服,感冒了怎麽辦?


    時念返迴臥室,抱著毛毯走到沙發旁,屏住唿吸蓋在他身上。


    她正要悄聲離開,抬起頭,突然和封司寒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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