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檸帶著晝夜1號離開了賽亞維島嶼,飛到了歐洲的一個小鎮。


    地處北歐的克尼蘭小鎮,北溫帶向北寒帶交界處,終年氣溫較低。


    這裏被發展成度假區。


    來這裏度假的不僅有歐美人,還有亞洲人,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各色皮膚的遊客。


    兩個華人在這種度假區,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盛檸檸之前在這裏買了一處房產,交給了專人打理,此次把晝夜1號帶過來,準備住一個月。


    一個月以後,晝夜1號要以周清徐的身份,出席周氏集團半年一次的股東大會!


    她的時間,隻有一個月。


    盛檸檸在克尼蘭小鎮買的那套房子,是很標準的歐式小洋房,帶著小花園。


    花園因為有專人打理,倒也幹淨整潔。


    隻是正值冬季,天空飄著雪,白茫茫一片,花園裏那些名貴的花草都死的差不多了。


    她取出鑰匙打開了門,晝夜1號手中拉著一個小行李箱,跟在她身後。


    他很乖,乖到她僅僅跟他交代了一句。


    路上不許說話。


    於是他真就一句話也不說。


    進屋的第一件事,盛檸檸便打開了暖氣,屋內跟屋外的溫差較大,將她的臉凍得通紅。


    她解開圍巾,脫掉羽絨服,裏麵穿著一條暖白色的毛衣長裙,毛衣貼身,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


    晝夜1號沒有人類的審美,她也不用顧忌什麽男女有別。


    隻是他好像笨笨的。


    像個機器人一樣緊緊的跟在她身後,她走一步,他就跟著走一步。


    她迴頭看了一眼他,迴過神來。


    噢,他本來就是個機器人。


    盛檸檸頓了兩秒,發出了指令:“你可以說話了。”


    “是,主人。”


    她坐到沙發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


    “過來!”


    “是,主人。”


    晝夜1號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他肩寬腰窄,脊背挺直,形成一個完美的倒三角比例。


    比常人高大許多,與她兩人同坐,上半身就高她半個頭。


    坐她旁邊,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她感覺這種壓迫感,在周清徐身上是不存在的,周清徐待人永遠溫和,遊刃有餘。


    與她對視,他需要垂下眼眸俯視她,黑漆漆的瞳仁中沒有任何情緒。


    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隨時會把人吞噬進去。


    可盛檸檸知道,他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


    仿生機器人一生隻聽命於中控,隻有一個主人。


    它永遠不會違抗主人,傷害主人。


    可於盛檸檸而言,她沒攻略過機器人,而且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他甚至沒有人類的喜怒哀樂。


    她無從下手。


    白紙,如何恰到好處的下筆,無傷大雅的點墨?


    徐韻培養出了一個完美的周清徐,她要如何去培養出一個周清徐2.0?


    盛檸檸忍住了打電話諮詢徐韻的衝動。


    “知道我是誰嗎?”


    “主人。”


    她軟下眉眼,“我的名字叫盛檸檸。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喊我主人,但是當有第三個人在場,你必須喊我的名字,檸檸。記住了嗎?”


    “記住了。”


    男人精致冷漠的臉上,無喜無悲。


    她尋思許久,斟酌用詞,“你的初始名字是晝夜1號。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你就是周清徐,記住了嗎?”


    “記住了。”


    “我們將在這個小鎮裏生活一個月,我會教你很多東西,你必須全部都記住,不能有任何差錯,明白嗎?”


    “明白。”


    “會笑嗎?”


    “嗯。”


    他揚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毫無感情可言,反而森森露出白牙,邪魅陰冷。


    “算了,你別笑了。”


    他收了表情,冷漠的看著她,“主人,您不高興嗎?”


    她仰頭望他,“你知道我不高興?”


    男人墨色瞳仁墨黑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我能觀察人類的喜怒哀樂。”


    “你能學會喜怒哀樂嗎?”


    “我可以模仿。”


    他精致的五官因為唇線緊繃而變得愈加冷漠,“主人需要什麽樣的笑容,我都可以模仿。”


    盛檸檸愣了一下,她是記得仿生機器人擅長模仿。


    可她心中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說太多話了,在沒有下指令的情況下,仿生機器人是不會自主提出意見的。


    她視線落在他的左心房。


    那顆心跳的正歡,上下起伏。


    是因為它嗎?


    他將她臉上那細微的表情變動盡收眼底,垂在一側的手微不可察的動了動,詢問:“主人是因為它,才激活我的嗎?”


    她沒有任何避諱:“是。”


    他平靜的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


    “主人,您要感受它嗎?”


    盛檸檸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的伸出手,將掌心覆蓋在他的左心房上。


    隔著襯衫,感受這層皮囊之下,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


    “主人,我跟他像嗎?”


    “像。”


    男人發了短促的一聲嗬笑,笑聲嘲弄又諷刺,盛檸檸聽出其中意外,猛地抬眸去看他。


    對上她的打量的視線,他的黑眸沒什麽情緒,平靜得像是那笑聲不是他發出來的。


    盛檸檸迴過神來,血液突然倒流,後背一陣涼意。


    她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後怕,不由自主的,立刻把手縮迴去。


    “你……你迴房間去!”


    “主人,我房間在哪?”


    她指了指一個方向,“左手邊第一個房間就是。”


    男人起身的動作裹著冷風,居高臨下的往下睨她。


    逆著光,他的臉影綽綽晦暗,神色莫測。


    盛檸檸穩住聲音,“沒有我的任何指令,你不許出房門!”


    “是,主人。”


    即使他行為動作都是聽命於她,她卻隱隱察覺不對。


    方才與他的對弈中,她竟然不知不覺就被他引導著方向,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仿生機器人是否會有覺醒個人意識?


    [要感受它嗎?]


    [我跟他像嗎?]


    [我房間在哪?]


    每一句都是疑問句。


    沒有經過訓練的仿生機器人是不可能提出疑問的,它的初始數據裏隻有陳述句。


    除非是經過精心調教出來的仿生機器人,已經成熟的能模仿人類才會有這種情況。


    思及此處,盛檸檸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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