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啞然一瞬,像是默許了她的意見。


    “嗯……殺了他。”


    盛檸檸看著他,道:“你站起身來,我瞧瞧。”


    他聞言,乖順的站起身,逆著光站著,月色將他的影子拉長,晚風拂動衣袖,顯得他整個身子十分單薄消瘦。


    盛檸檸走到他麵前,站立凝視他。


    他身形不僅瘦小,身高還比她矮了半個頭,男孩發育慢,此時的他正介於孩童與少年之間,有些稚氣。


    甚至仔細看的話,臉上還有些肉肉,看起來很好捏的樣子。


    盛檸檸強忍著伸手去捏他臉的衝動,擺出師尊的嘴臉:“你轉個圈我看看。”


    他很聽話,慢悠悠的轉了個圈,臉上卻麵無表情,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


    “很好,很好!為師看你骨骼驚奇,必是練武奇才!”


    “師父您認真的嗎?”


    “當然,不要質疑為師的眼光!”


    彼時少年的尊嚴正值勃發,經不起一點摧殘,需要的是愛的鼓勵。


    “會輕功不?”


    “不會。”


    “會拳腳功夫不?”


    “不會。”


    “沒關係,跟師父仔細說說,你是如何把那野豬打死的?”


    “用石頭。”


    他那雙漆黑的瞳仁如同浸透了陰鬱的黑夜,看不到一絲光亮,輕聲道:“它不死,我就得死。”


    小小年紀,殺氣竟然如此的重!


    “不錯不錯。頗有為師當年的風範。”


    盛檸檸滿意的說:“為師的內力已將你的任督二脈打通,你隻需勤記我教你的口訣,劍法,他日必大有修為!”


    殷淩聽她吹的天花亂墜,心中卻無半點動容。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盛檸檸改了主意,推遲了前去姑蘇城的計劃,反而帶著殷淩在雲華山傳授武藝。


    不得不說,殷淩有極高的習武天賦,悟性也比尋常人還要高,基本盛檸檸演示一遍,他都能一點就懂。


    不過幾天時間,口訣跟劍法已經全部記住。


    第七天的時候,盛檸檸一不做二不休,準備自己體內餘下的五分內力全部傳給他。


    “你坐下。”


    殷淩雖然有些疑惑,可依言坐下打坐,盛檸檸坐在他身後,運氣,氣息從掌心凝聚,一對一傳入他體內。


    殷淩有些訝異,“師父,你把內力全給我了,不怕我翅膀硬了,殺了你嗎?”


    盛檸檸反問:“你會嗎?”


    殷淩:“不會。”


    盛檸檸笑起來:“那不就完了,從收你為徒開始,我與你再無芥蒂。你是我徒兒,我必真心待你,若他日我真死於你手上,那也無妨。我一身武藝已有傳人,沒什麽好介懷的。”


    少年眉目清冽,心中卻已經有一絲絲的動容。


    “師父,您一點也不像刺客。”


    盛檸檸笑而不語。


    她原本就不是刺客,她是來攻略他的呀小笨蛋。


    難得她心情好,便多問了一句:“你報了仇以後,有沒有什麽想做的?”


    少年沉默了一下,說道:“沒有。”


    盛檸檸:“無趣。”


    殷淩:“師父您呢,有沒有什麽想做的?”


    盛檸檸:“我呀,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一人一劍,浪跡天涯,逍遙快活。”


    再找幾個漂亮活好的麵首,給她捏腳捶背啥的……


    “這倒像是師父的性格。”


    正逢此時,樹林間樹影晃動,似有馬蹄聲響起來,越來越近。


    少年耳聞風聲,問:“師父,您聽到聲響了嗎?”


    盛檸檸:“聽到了。”


    殷淩:“是殺手?”


    盛檸檸沒有絲毫慌張,運作內息,將功力傳到他體內,“嗯,追殺你的那些人來了。”


    她故意在路上留下線索,就是想讓殷修賢派來的殺手繼續動手,時間掐的剛剛好。


    殷淩感覺此時渾身血脈沸騰,從她身上傳過來的巨大內息。


    似乎對他的身體起到了排異之感,如同血獸般,在他血液裏四處嘶吼,咆哮著要出來。


    “徒兒,你心緒不寧。”盛檸檸察覺他的異常,冷聲道:“氣乾鼎聚,陰陽合一。”


    他緊閉雙眸,屏息聚氣,兩手交錯,掌心溫度漸升,竟有灼燒之感。


    “熱不侵體,火化無形。”


    少女的嗓音很清,溫涼如水,從他身後傳來,像是定海神針般, 讓他絮亂的心緒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徒兒,不可分神,容易走火入魔。”


    殷淩深吸一口氣,硬是將體內那隻血獸生生的壓住了。


    直到最後一絲內息從她掌心中送入他體內後,他聽到她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徒兒,你出師了。”


    殷淩愣了一下,這麽快?


    就在這時,四下暗處竄出二十多位蒙麵黑衣人,將師徒二人團團圍住。


    目測二十多個人,黑壓壓一片。


    盛檸檸嗬氣一笑,“徒兒,來活了,你動手吧。”


    少年磨字落齒:“徒兒,遵、命!”


    他已將最後一絲內息吞噬幹淨,再一睜眼,雙目漸漸赤紅,陰鷙的眸色滲透著殺意。


    “師父,您在這裏不要動。”


    盛檸檸將所有功力全部都傳給他了,此時他倒是不怕這些黑衣人,可怕黑衣人傷了她。


    他將盛檸檸護在身後,抽劍攻上。


    黑衣人群攻而來,此時的殷淩已經不是那柔弱的小公子,如同開了掛般,劍勢如破竹,旋著直索對方命脈。


    同樣的內力,同樣的劍法。


    盛檸檸感覺自己出招的時候,英氣十足。


    而這劍法落到了殷淩手中,變得陰氣十足,如同陰曹地府的索命閻王般,手法毒辣,一招斃命。


    一道道瀟瀟勁風,在林間肆起。


    沒一會兒,二十幾個黑衣人竟然全部慘死在殷淩手上。


    可對方支援速度很快。


    第二波人馬趕到的時候,盛檸檸開始察覺不妙。


    她發現異常了。


    其中有幾個殺手並不直接攻打殷淩,反而朝她殺了過來。


    盛檸檸雙目一瞪,這下算是看清了。


    那黑衣殺手中混進了一個統子,統子偽裝成殺手模樣,手持好幾個火雷蛋子,接二連三的朝她丟了過來。


    “靠!”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隨著火雷蛋子落地,炸開了花,周圍的好幾個黑衣殺手都被炸成了碎片。


    盛檸檸被這烈火炸的撞飛幾十米,火勢洶洶,把一下子就將地麵上的落葉和竹子炸出了火花。


    她耳朵嗡嗡作響,昏迷之前似乎聽到了殷淩撕心裂肺的吼聲。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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