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氣充斥著整個牢房,一片死寂,個個斂聲閉氣,不敢吱聲。


    陸禾筠看著血泊中的屍首,深深的唿吸一口氣,拿出絹帕認認真真的擦拭著劍。


    漫不經心的開口,語氣透著傲慢冷冽,沒了先前的恭敬,\"尚書大人,剩下的交由你來處理了。\"


    \"大到官吏家眷,小到青樓牙婆,一個個的審查。\"


    \"誰敢不認罪認罰,名單記一份,送到大理寺我的辦公處。\"


    唐寅崢不明所以,\"陸…陸司直,這是何意?\"


    陸禾筠轉身,緩緩抬眸看向他,右眼裏的血色未褪,煞是陰森,仍帶著幽幽殺意,偏這樣了還微微笑著,更是滲人。


    \"陛下恩準,此劍代表大寧最高律令,何人何官敢不從,無需請示,立刻斬殺。\"


    \"誰若敢再犯!再猖狂藐視!\"直勾勾的盯著,像是對著唐寅崢說的。


    話音由重轉輕,令人覺得跌宕起伏的懸著心,無形的壓迫與威壓,笑靨如花,\"還望格外的記一下。\"


    \"我會提劍上門一一的殺。\"


    環看著眾人,話裏話外的警告,\"誰犯了大寧的法,逃到天涯海角本郡主都會追到,毫不留情的一劍殺了。\"


    眾人後背生起一層冷汗。


    她擦幹淨,挽劍歸鞘,揚手就將絹帕丟了。


    絲綢製的白帕子,悠然飄落,落在血泊中,一下子全部染濕。


    抬腳就走,出了牢房。


    唐寅崢愣怔怔的站在原地,幾人看著血泊中的那顆頭顱,滿臉寫著死不瞑目,鮮血還在流著。


    禦賜之劍,慘死的下場,恍惚間覺著後怕。


    兩邊的各間牢房,方才雖然看不見,但她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整個大牢無比寂靜。


    這下子沒人敢再喊冤了。


    蕭懷悰跟在她身後,一同出了刑部,小臉和衣裙都染血,過路的百姓們從未見過她那模樣,一時不敢上前打招唿。


    他瞧此,掏出帕子遞給她。


    陸禾筠擦拭著臉上的血跡,一路上都沉默不言。


    兩人一同迴到她的私宅。


    進入寢院便吩咐婢女準備沐浴的熱水,蕭懷悰在前廳喝茶。


    迴想著從呂旬口中逼問出來的線索。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二人勾結,偽造謀逆信。


    老部將中的叛徒……


    思緒如潮,暗自盤算著如何動手。


    坐了好一會,一婢女前來,\"蕭公子,郡主有請。\"


    蕭懷悰迴過神,起身前往,跨入院門,徑直走進她的房間。


    邁進來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芳香鑽入鼻腔。


    陸禾筠剛沐浴完,洗去一身血氣,一頭墨發披散在肩,半濕半幹。


    她擺手示意,婢女們紛紛退下,順勢關上門。


    蕭懷悰大抵猜到她是要問自己的罪,慢步走近,一臉從容。


    陸禾筠淡淡的看他一眼,旋即轉身走向木施處,拿出那把劍。


    他不禁詫然,迴想起剛剛她在牢獄中揮劍斬首的狠絕。


    所以,她這是要拿這把劍……


    陸禾筠來到跟前,語氣稍冷,\"伸手。\"


    蕭懷悰不明所以,猶豫一瞬才的抬起。


    她走近一步,把劍放在他手上。


    蕭懷悰驀的一愣。


    陸禾筠抬眸看他,語氣平淡的解釋道:\"禦賜佩劍,平日裏交由你替我提著。\"


    兩人相視,她能看得到他眼裏的不敢置信和……怎麽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陸禾筠不知道的是,他此刻的內心深受觸動。


    不是責罵嗬斥,而是知道這把劍對於自己的意義,選擇第一時間的遞交。


    蕭懷悰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些感激。


    如果之前沒猜出來,她會一直這樣默默的守護關心著自己。


    性子倔強又沉悶,真的是打死都不說。


    但這又何嚐不是一種保護。


    陸禾筠看他定定的注視著自己,目光炙熱得厲害,不由得被盯得臉頰微泛紅,躲過視線的輕咳一聲,強行拉迴正事,\"那…那個呂旬是不是你……\"


    蕭懷悰微揚笑,打斷她的話,沒再隱瞞,\"是。\"


    她沒想到這次居然如此輕易就承認了。


    不過,他做的沒錯。


    呂旬殺害那麽多人,殺人償命,早就該死了。


    陸禾筠輕點頭,\"下次別……\"


    想讓他日後行事別莽撞,別那麽狠,但轉念一想,他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更何況所殺的那些人又是侯門慘案的推手。


    若換位思考,自己可能比他下手更狠。


    想此,她將勸阻的話咽了下去。


    蕭懷悰直勾勾的看著,不由得嘴角揚笑。


    她不知道自己在思考時,想說的話的寫在臉上了。


    眉目舒朗,笑眼含情的望著她,\"陸大人,還記得之前我與你約定過的那個秘密嗎?\"


    \"拖了很久都沒機會開口。\"


    \"現在,我不想再拖了。\"抬腳走近她,離得很近才停住。


    陸禾筠不解,他說話就說話,幹嘛離自己這麽近。


    高大的身軀,特有的氣息,仿佛要欺身壓來。


    她剛沐浴完,垂發披肩,素淨清美,這般近的距離能感受到更多的如芳花般的馨香,沁人心脾,無形的勾動著他的心弦,撲通撲通亂跳。


    他故意停頓這麽久,還緊盯著自己,像是頑劣的風流公子哥,眼神直白輕佻。


    可自己好像……不討厭。


    陸禾筠小臉發熱,心跳如雷,稍垂頭的看向別處,小步後退,語無倫次的說著:\"你…你要說就、就趕緊說…\"


    \"不說的話……\"


    蕭懷悰彎下腰看她,之前一直沒注意過,原來她害羞的模樣這麽好看,臉蛋泛紅,應該也是滑膩彈軟的。


    陸禾筠的心提到嗓子眼,感覺他在故意看自己出糗。


    她羞惱的抬腳就走,蕭懷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拉迴來。


    陸禾筠的心一驚,慌亂的看向他。


    蕭懷悰笑眼一彎,語氣愉悅,\"好了,不逗你了。\"


    \"我是認真的要說。\"


    她壓了壓悸動的心,正視著他,\"到底是什麽秘密?\"


    蕭懷悰瞧她也認真了,笑眼微轉,不正經的壞點子從腦海裏冒出來,\"我聽說……\"


    再次湊近,故作一本正經,\"之前我聽說了一件關於你的秘密。\"


    陸禾筠疑惑的微微蹙眉,\"我?\"


    他滿眼深情的凝視著,嘴角含笑,\"郡主在很小的時候訂過親。\"


    她先是一愣,旋即迅速迴想起,上次在王府確實聽母親談論過。


    蕭懷悰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居然不驚訝。


    那就是也知道。


    他忽然想到更好玩的一點,故作詫然,\"我還聽說,你的未來夫婿是什麽小侯爺。\"


    \"那個人好像姓肖吧?\"


    肖昀,沒錯。


    她內心自動迴複了這個問題,下意識的點頭。


    蕭懷悰低笑一聲,她怎麽還是一臉呆愣愣的沒反應過來啊?


    真是令人控製不住,越來越喜歡了。


    低沉動聽的笑聲讓她拉迴思緒,一下子墜入那雙溫柔深情的笑眼中,陸禾筠的心一咯噔,直接漏了半拍。


    後知後覺的大驚,刹那間小臉爆紅,驚慌失措的後退一步,但退不了多遠,因為他握著自己的手腕。


    陸禾筠又羞又慌,視線飄忽不定。


    他怎麽會……難不成知道了?


    不可能啊,自己什麽都沒透露過,他不知道才對……


    陸禾筠小心翼翼的抬眼,蕭懷悰笑容依舊,還是跟往常一樣,痞裏痞氣的不正經。


    等等!


    他知道翎筠郡主與小侯爺的娃娃親。


    也就是說,知道自己跟他有親約!?


    所以,這是專門的……試探?


    陸禾筠恍然大悟,強裝鎮定的清了清嗓子,\"鬆開。\"


    蕭懷悰看她已明白,自然的鬆手,收起深情,轉變為嬉皮笑臉的說道:\"陸大人,我也是好奇嘛。\"


    \"真想看看這位小侯爺,能配得上郡主的,肯定是個風流倜儻、才華橫溢的美男子。\"


    \"……\"


    沒見過這樣誇自己的。


    蕭懷悰雙手環臂,越想越壓不住嘴角的笑,高傲的微揚起頭,\"風流瀟灑,身手也是極佳,堪稱文武雙全,真真完美夫……\"


    \"哎!陸大人你推我幹什麽?\"


    陸禾筠聽不下去了,把他往門口推,拉開門,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踹,\"有多遠滾多遠!\"


    話落,啪的一下子關上門。


    蕭懷悰踉蹌的站穩,拍了拍屁股,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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