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筠安撫好三人,並向她們保證,將惡官牙婆一一繩之以法。


    三人感激涕零,屈身向她行禮。


    紅玉擦幹淚水,依舊擔憂,\"陸大人,昨夜你是不是喝了那羹湯?\"


    她輕點頭,微微笑著,\"沒事,他們還殺不了我。\"


    紅玉迴想起她上次來時,身邊的那個半麵具男子,鬆了口氣,\"那就好。\"


    陸禾筠覺著好奇,問道:\"你是不是……\"


    紅玉莞爾一笑,\"沒錯,上次陸大人女扮男裝,我看出來了。\"


    \"在這裏察言觀色四年,還是能發覺出來的。\"說著又笑著補充一句,\"不過你放心,那老鴇還看不出來。\"


    陸禾筠也笑了。


    依玲笑著插話,\"我就說紅玉怎麽挑那首舞曲,原來看是出來郡主了。\"


    \"那首舞曲是我們私下編的,還從未在別人麵前表演過。\"


    \"其實是沒跳完的,人太少了,彈奏的樂器也不全,後麵還會有一段戲腔。\"


    陸禾筠想起,笑道:\"這次若能一舉擒獲,你們就是大功臣,我會以此上奏,懇求陛下重視這個問題,整改青樓。\"


    \"你們若沒有去處的,依舊可以在這裏彈唱,改樓為樂坊,隻賣藝不賣身。\"


    她拉著三人的手,\"到時候我第一個來捧場,這完整的舞曲一定要看完。\"


    三人喜笑顏開,高興不已。


    陸禾筠盤問完,整理好神情,一同出屋。


    來到樓下,老鴇眼神犀利的打量著,三人眼眶微泛腫,而她麵色嚴肅,手中還拿著一杯……茶?


    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陸禾筠冷眼一抬,注視著老鴇,拿起茶杯,直言開口,\"我說怎麽如此熟悉,這不是梅鬆雪茶嗎?\"


    \"隻有官吏豪門世家才能有,為何這小小的青樓會喝得到?\"


    老鴇稍垂頭,慌了一秒又迅速辯解,\"郡主有所不知,我們這經常有官爺來,平日裏高興都會帶些,有的都是賞給姑娘們的。\"


    她冷笑,\"是嘛?那你說說都有什麽官?\"


    \"必須得好好記下來,可能他們也是兇案嫌疑人呢。\"


    老鴇一慌的抬頭,快速思索著如何搪塞 \"這…這……\"


    陸禾筠走近一步,眼神陰冷,\"怎麽?你不敢寫,難不成這其中真有……\"


    她話沒說完,老鴇情急之下連忙道:\"太…太多了!\"


    \"而且每日客流又大,一時記不住啊。\"


    陸禾筠步步緊逼,不依不饒,\"是嗎?將姑娘們送到何人何家,難道也不知曉?\"


    \"既如此,把芳柳閣的入賬本子拿來,本郡主親自寫!\"


    話音突然拔高,老鴇一驚愣,被她犀利的眼神給嚇怕了,\"寫…寫,老身這就命人……\"


    她厲聲打斷,\"親自寫!若追查到少寫一個人,你難逃牢獄之災!\"


    老鴇不敢再言,灰溜溜的去找筆墨紙硯。


    陸禾筠又喚來金淩衛侍隊,吩咐道:\"將芳柳閣再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還有後院的庫房。\"


    侍隊王晉有些為難,\"郡主,今早總都尉叮囑過,兇案查不出的話,這樣大肆搜查,沒有搜查令的話,可能會不妥……\"


    \"我們昨天守了一整日,兇手可能不在閣樓。\"


    她眉頭一皺,\"你也說是可能,昨日搜了,還差這一次?\"


    王晉微垂頭,仍有顧慮。


    紅玉瞧此,走上前行了個禮,\"陸大人,其實應該還有個地方沒搜到……\"


    二人看向她。


    陸禾筠望著那群姑娘,眉目輕舒。


    紅玉等人領著,從另一條路走到後院,進入庫房。


    停在一處角落裏,紅玉蹲下身子拔下發簪,對著地板縫使勁撬起,拉開木板輕輕一推,一個地洞映入眼簾。


    其他姑娘們也分散開去撬,庫房很大,沒一會就撬開了十幾個。


    王晉一驚,\"這……\"


    紅玉又道:\"後院共有兩處庫房,地下都隱藏有東西。\"


    陸禾筠輕點頭,\"王侍隊,現在可以搜了,這些地洞都沒瞧過,可得好好查看究竟藏了什麽。\"


    他沒再猶豫,命人依次下去。


    第一個箱子被托上來,打開的那一刻,眾侍衛們都驚了。


    陸禾筠伸手拿起一塊黃金,匆匆的煉化,表麵還有零星的瑕疵,她冷笑,\"果然遠不止兇案這麽簡單,小小的青樓,居然敢藏匿金礦。\"


    沒一會又托上一箱裝好罐的茶葉,王晉打開一罐,氣味很是熟悉,陸禾筠覷一眼,\"梅鬆雪茶。\"


    此時,姑娘們忽然都屈膝跪下來。


    紅玉領聲自述,\"官商合謀,藏匿金礦,殘害無辜,八人慘案實為冤,刑部員外郎呂旬為主謀。\"


    \"前有青黛含冤死,後八人遇害棄亂葬崗,我等合議,雇傭江湖術士將屍體運至閣樓。\"


    \"冤者枉死,惡官不該逍遙,故而我等冒死為之。\"


    \"望陸大人、王侍隊聽其言,徹查此事,為冤者昭雪。\"


    姑娘們雙手交疊一拜,齊口同聲:\"望聽其言,為冤昭雪。\"


    清脆響亮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後院,聲似傳裏,振聾發聵,穿透有力。


    陸禾筠壓了壓氣鬱,看向王晉,\"徹查,絕不姑息!\"


    他屈身領命。


    寫完名單的老鴇聽聞動靜,嚇得拔腿就溜,然而門口處都圍了金淩衛。


    陸禾筠直接讓人將她抓起來,拿著名單快速的返迴大理寺。


    林禎接過名單,又聽完一切的來龍去脈,重重的點頭,提筆請奏。


    她在一旁看著,有些心急。


    調兵搜查整個金京的青樓,這其中得經過多道繁瑣的程序,太慢了。


    搜查令怕是沒下來,那群惡官就暗自潛逃了。


    林禎看得出她的著急,無奈歎道:\"陸司直,我們隻能做到這個份子上了。\"


    \"接下來的事,得交由刑部和金淩衛去。\"


    \"我們隻需事後複審。\"


    陸禾筠長歎一口氣,\"少卿大人,金京的這批金礦就藏在這些青樓戲閣之中,我是怕涉及的人會趁水渾逃離。\"


    他沒再說,寫完奏折遞給她。


    陸禾筠正欲接手,外邊急匆匆的跑進來一人。


    \"少…少卿大人!\"


    \"芳柳閣突然起火,刑部的和金淩衛又在門口吵起來了!\"


    她大驚,抬腳就跑出去,朝著芳柳閣的方向狂奔。


    遠遠就望見了嫋嫋升起的濃煙,她的心緊緊揪住,不安的心緒籠罩著。


    當終於跑到那裏,卻瞧見兩方人有的在爭吵,有的在六神無主的看火燒,有的無動於衷的看戲般,就是沒有一個人提水撲火。


    火勢已蔓延開,包圍著整棟閣樓,竟是從四麵的門牆上開始燒的。


    陸禾筠環看一圈,沒有那群姑娘……


    心頓時涼了大半,快跑過去。


    為首的兩方官者瞧她來了,沒再爭吵。


    陸禾筠來不及緩氣,也沒開口斥罵,隻揪住最近一人的衣襟,\"裏…是不是……姑娘都在裏麵?\"


    那人愣怔會才點頭。


    她氣紅了眼,怒然一推,\"滅火啊!\"


    \"你們這群混賬東西,快救人!!\"


    極力的高聲嗬斥,如雷貫耳,震懾全場,兩方人才倉皇失措的去找水。


    陸禾筠望著眼前火勢巨大的閣樓,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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