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不識在陸栩第一次財緣被退迴時,百思不解,副本空間的財緣線順理成章,沒有任何改動痕跡,陸鳴因憤恨從中作梗,整條邏輯完美到無可挑剔。問題也在這裏,副本空間不是劇本,它有不能自圓其說的漏洞,越是完整不露破綻,才是人為最大的破綻。當程置這條線浮出,莊不識的視線不由迴到齊參諳公司,程置隻是齊參諳公司的合作方,即使能調動陸鳴參與陸栩的項目,不可能掌握所有人的動向。真正發揮作用的這個人對齊參諳公司內部有所了解,還能接觸到每個人,對他們的性情了如指掌。


    符合條件的人隻剩下齊參諳,齊參諳為了陸栩,可謂煞費苦心地將每一步過目,莊不識讓通行卡解除齊參諳的屏蔽,看到齊參諳前幾年的隱藏劇情,排除了他僅有的可能,他不可能成為陸栩的障礙。


    莊不識在快餐店迴想副本空間裏被他忽略的細節。


    係統emno:莊店長,這個檸檬水一定要放一整片檸檬嗎?


    莊不識目光落在檸檬水的杯底,隻見吸管卡在檸檬片的空眼裏,係統emno提著吸管喝水,檸檬果核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係統emno屏幕一側顯示副本空間的角色流動,蘭秘書正巧進入快餐店。莊不識恍然大悟,快餐店裏一直有一個本不該出現可就是代替主角不斷出入的角色,以至於莊不識見怪不怪,忽略了他出現的不尋常,副本空間的主線上不存在無關的路人配角。


    蘭秘書在齊參諳身邊,是齊參諳之外最清楚陸栩項目進展的人,秘書身份巧妙降低他的存在感,他舉足輕重,又無聲無息。


    程置安排這麽一個人在齊參諳身邊,蘭因是程置相當信任的人了。


    莊不識藉機向蘭秘書打聽「趙霜予」,蘭因當時的迴答沒有問題。隨著程置的身份逐漸明確,程置屏蔽了「佳和苑」,正常空間角色認知隻有一個現居地,為何蘭因一直記得他們曾經住的地方。


    程置對自己不夠放心,另設了蘭因這個同時記得他們過去的人。


    見到前世的蘭秘書,莊不識感慨萬千:「蘭管家和柳家主情誼深厚。」


    蘭管家道:「承蒙家主不嫌多年照拂。」


    他領著兩人到客房,問:「公子到浮圖城為何事?」


    莊不識:「算得舊識有一煞,為他引路。」


    「遊弋!」


    隻見弱不禁風的人被風吹到了階下,被柳之元兩臂抱在懷中,輕拍他後背。柳之元背對著夕陽餘光,站在廊下陰影裏,冷冷地盯著莊不識,莊不識多年不見這種想將他抽筋剝骨的眼神。


    顧舟上前,壓他一勢。


    「失禮了。遊少爺可受傷?」莊不識手指壓著顧舟的肩,賠禮作揖。


    遊弋:「想是扭傷了腳,不便送莊先生你們到客房,蘭管家莫怠慢。之元,你送我迴房吧。」


    「失陪。」柳之元抱起遊弋朝後院走。


    蘭管家忽想起一事,問:「兩位公子是住……」


    柳之元快步邁出去的腿到後院的圓門前冷不防踉蹌,嚇了遊弋一跳,迴首看到抱著兔子的男人攥著莊不識的手,道:「我相公。」


    蘭管家瞭然撫掌,莊不識蹙眉。


    *


    不待莊不識否認,非常通人性的蘭管家將他們帶到一間客房。


    莊不識站到桌邊,倒了盞茶:「蘭秘書生來就是當秘書的命。」


    「你的小師弟沒有蘭秘書,媳婦都要跑了。」


    顧舟提著係統emno放到桌麵,係統emno臉鑽進茶碗裏豪飲。


    「他是不是還應該感謝蘭秘書,好心幫陸栩退了財神廟的紅包。」


    「好事多磨。」顧舟哂笑道。


    莊不識:「柳之元想讓我們……」


    他瞳孔一縮,背過身道:「顧舟,你做什麽!」


    顧舟:「相公,你的兔子吐了我一身……唔,漢堡、布丁、酸梅湯,他吃的還真雜!」


    莊不識扯迴了自己的袖口,拂手將桌上發呆的係統emno掃進了顧舟懷裏,送他們出了房門。


    顧舟麵對房門,撫著係統emno的脖子:「別看我了,你爹有正事要辦。」


    一盞茶後,浮圖城高塔上,裱金紙在風中金光爍爍。莊不識指尖劃開道血口,血絲瞬間被裱金紙的靈力吸走,裱金紙空白之地用血跡一筆一劃地呈現原本的名字,受到副本空間的屏蔽影響,行筆停停頓頓,莊不識又劃了幾道血口,加重硃砂筆觸,催動符紙上的字跡趨於完整,越是跟莊不識牽連的深,符紙上的字跡就越明顯,兩股力量在一張符紙暗中博弈。


    隻見「耳」字浮於紙麵,莊不識五指俱開了血口,另隻手剛彈出血珠,裱金紙出現一撇,猝然從中間撕裂。


    莊不識夾著那半張尚未寫完的裱金紙,眼見另一麵被火舌吞盡,來人近到莊不識麵前,鬥笠帽紗覆麵。


    「你果真是見不得人,到哪裏都藏著掖著。」莊不識揶揄道。


    對方用的隻是副本空間的虛影,阻止莊不識查探到他的身份。


    莊不識眼下不能再通過裱金紙使用「尋蹤術」,虛影也立於簷角,不動聲色。


    「你叫耳什麽?」莊不識摩挲裱金紙的血跡圖紋,他眸光漸沉。


    係統副本超市建立最初是為了讓更多人能在副本空間彌足遺憾,完成圓滿的結局。其總部的圖標是自由的火,宛若即將突破黑夜盛放的睡蓮。隨著總部一代代規則的修改增加,變成固定不可更改的副本空間,空間角色必須按照係統安排的劇情,成了真正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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