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張昌福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老爺子的神情。


    老張家,就老大張耀文,和老五張耀軍最出息。


    現在收到電報,說張家老五沒了,他都嚇了一跳。


    “你說什麽!”


    老爺子還沒從過大年的高興中迴過神,就冷不丁被一盆冷水澆下來。


    “不可能!”


    他家老五不會有事!


    老爺子慌了一瞬,就冷靜下來。


    乖乖這一年來,心聲裏都沒有任何關於老五犧牲的事情,證明前世,老五並沒死。


    “哎,你節哀,我們都不想老五有事,他們保家衛國,非常不易,但……”


    張昌福歎息一聲,拍了拍老爺子的肩膀。


    為人父母的,白發人送黑發人,最是難接受,張昌順這小老頭不願麵對現實,他也能理解。


    老爺子搖頭,什麽都沒說,但心裏堅信,他家老五沒死。


    張昌福見張昌順聽不進去,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也沒多說。


    兩人來到公社,公社還有人等著他們——


    天黑透了,張昌福陪著老爺子迴來了。


    兩人進屋後不久,就傳出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聲。


    張琳站在門口,在腦海中翻找記憶。


    隊長這麽著急,肯定是大事。


    等等!


    她五爺爺,前世似乎傳迴來過犧牲的消息!


    雖然她爸沒說具體時間,但是在爺奶他們去世前,搞不好就是這次。


    “爺爺,發生什麽了?”


    秦乘風關切的看著兩位老人。


    “部隊來電報說,你們五叔犧牲了!”


    老爺子目光看向兩小隻,停頓了一下。


    秦乘風心裏一沉。


    張家五叔,據說當了很多年兵,已經是營長了,怎麽會突然犧牲了。


    “本來,今年他該迴來探親的,一直都沒迴來,他下半年來過信,說要出一個重要的任務,任務完成後就迴來探親。


    今天部隊給公社來了電報,說你們五叔這次出了一趟很重要的任務,為了保護戰友,光榮犧牲了……”


    張昌順勸不住老伴,被她的哭聲,帶得眼眶也充滿熱淚。。


    【不可能!】


    張琳皺眉。


    【前世,五爺爺的確也傳迴來犧牲的消息,五奶奶和堂叔堂姑,都成了烈屬。


    但據我爸說,十幾年後,五叔的消息又傳迴來了。


    沒人知道,他那些年去了哪裏,隻知道是參與了一項非常絕密的軍事建設任務,迴來後,升了職。


    這些年,一個人拖著兩個兒女,還要上班,五奶奶過得很艱難。


    五爺爺不知道太爺太奶已經去世的消息,看到妻兒過得這麽艱難,家裏隻有頭兩三年,會匯一些錢票和糧食過去,之後再無音訊,沒人關心孤兒寡母。


    他以為因為自己去世,父母兄弟都不顧他的妻兒,心裏生了隔閡,為了照顧安撫當初並不原諒他的五奶奶母子,他連迴縣城都沒有,直接單方麵的寄迴一封信,還有一些錢,表示是自己給老兩口的養老錢,單方麵的斷了聯係……】


    張琳的話,讓老爺子心裏一鬆,但又很沉重。


    【一直到幾年後,三爺爺從公社知道,五爺爺曾經匯過款迴來,才給五爺爺去了信。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老兩口,帶著妻兒迴到縣城。】


    【而他之前寄迴去的錢票,都被二房私吞了,連個響屁都沒有。】


    張琳覺得很惡心,二房當時已經挺有錢了,但為了私吞這些錢,居然連老兩口已經過世的消息,都不告訴張耀軍,任由他誤會自己父母。


    【太爺太奶和我爺奶沒去世之前,一直都有寄錢票給她們,一直到他們都去世之後,我爸丟了工作,自己都差點養不活了,才沒人給她們寄東西了……】


    【五爺爺知道誤會了自己父母和大哥大嫂後,到縣城找到我爸,看到我爸困難,想幫助他,但我爸拒絕了。】


    【他覺得自己爺奶和父母去世後,他也沒幫過他們家,他沒臉接受五爺爺的幫助。】


    張國生是一個恩怨分明,講義氣不占人便宜的人。


    張耀軍終究和張國生沒什麽感情,畢竟,在張國生還很小的時候,他就參軍了。


    見張國生不願接受,他也沒有勉強。


    至於其他幾房,二房倒是不斷貼上去,占了一些便宜。


    老爺子歎息一聲,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他想不明白,自己從不幹壞事,對孩子的教育,從小就很嚴格,為什麽一家子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不過,聽說五奶奶帶著堂叔堂姑,的確過得很艱難,還有一個拖後腿,不斷想要騙走撫恤金的娘家。


    後來,堂叔堂姑也吃了很多苦頭,給他們外公外婆家當牛做馬,直到五爺爺迴來,才總算解脫……】


    老太太已經哭暈過去,老爺子抱著她進入臥室,秦乘風今天也沒走,住了下來。


    他不太放心幹爺爺他們,但一向沉默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老兩口,隻有不斷的幹活。


    分明已經黑了,他還在院子摸黑砍柴,出去摸黑挑水。


    張琳苦笑。


    她這個幹二哥,也是個倔性子。


    勸都勸不住,非要幹。


    沒辦法,她隻能在一旁端茶遞水,幫點小忙。


    “乖乖,你快去洗臉睡覺,二哥自己來。”


    秦乘風看著小人兒忙前忙後的,有些心疼,但他又不會表達,一向冷臉習慣了,連心疼孩子,讓人去休息,都能表現成這樣,要是不知道他性子的,還以為他不耐煩呢。


    張琳嘖嘖稱奇。


    這樣的大反派,女主都能糾纏好幾年,也是個人才。


    “二哥,我不累,我陪你。”


    張琳都懶得說讓他別幹了,反正他也不會聽,隻會幹得更起勁。


    “老頭子,我們老五真的沒了嗎?”


    老太太醒了,在床上抹著眼淚。


    “沒有,我之前夢到神仙了,他說我們老五好著呢,隻是因為一些保密原因,才故意報犧牲的。”


    老爺子說的煞有介事。


    老太太一向迷信,聞言又怕是自己老伴安慰她。


    “真的,乖乖也說了,神仙爺爺說老五好著呢,隻是要好多年才能迴來……”


    老爺子絞盡腦汁還是編,好在有張琳之前神仙庇佑在前,老太太才總算勉強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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