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瞬間,我的身體反射性地行動了起來。


    「休想逃───!!」


    距離下次閃光還有五秒,聖杯還剩最後一枚。都打到這份上了,怎麽可能讓你用出紫色聖杯來恢複啊!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將即使獲得了帥氣的設定及名字,也依舊是陽樂兵器中第一髒活負責員的慕傑之刃一號全力擲了出去。順便一提,在我武器的排名裏,占據首席位置的是兔月,次席是煌蠍臂鎧。


    堅韌無比,也就代表可以肆意使用。縱使成為不了一代名劍,也仍要朝之奮進的刀刃旋轉著,刺向被漸漸舉向高處的紫色聖杯。雖然這是類似於賭博的掙紮一擊,但我們長達數十分鍾的折返跑和擲球藥水瓶並沒有白費,紫色聖杯已瀕臨毀壞。


    慕傑之刃一號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紫色聖杯閃光,但那並不是將損傷反轉成迴複的光,而是它喪失了維持存在的核心資源,從而毀掉所發出來的光。


    『縱世界麵目全非,根基卻毫不動搖,那人類是否仍會遨遊於星海……』


    說台詞了,下一個形態來了。雖然不知道那句話什麽意思,但在迴收掉落的一號的同時,把這句話給記下來吧。


    所有的聖杯都被破壞,庫塔尼德失去了八色光輝。不過,盡管我和零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攻擊過了他很多次,然而他卻完全沒有負傷的跡象。不過嘛,我也並不覺得庫塔尼德這個魔法生命體……哦不對,應該說是生命體魔法,我並不覺得他會因為一點外傷就怎麽樣,那麽也就代表外在變化是庫塔尼德自己弄出來的。


    觸手逐漸被向內折疊起來。用一種很怪的話來說,就是呈極軟極韌的章魚形的庫塔尼德,將他的觸手以立體且直線的形式折疊起來。哦,我知道怎麽說了,就同用計算機製作建模時,將用直線做的模型強行折疊起來一模一樣。


    庫塔尼德徹底無視質量和物理,令折疊起來的觸手重合於同一空間坐標。那些每一根都比現在明顯很少能見到的比電線杆更粗更長的觸手,對半再對半折疊,直到徹底融入他的軀體。


    「那要是隻普通的章魚,那倒是挺滑稽的哪……」


    「……但對方是條動動身子就能殺掉我們的章魚,這還真笑不出來。」


    魯斯特,你挺懂的嘛。是那樣的啊,隻要有足夠的實力,那麽滑稽的行動最先讓人感到的會是畏懼或憤怒,而不會是笑意。


    他現在就是一隻沒有觸手的章魚,看上去就像是上麵貼著對章魚眼、用圓規畫出來的一個潦草圓形,但接著連那對眼球也漸漸融入了他的軀體,最終成了一個像顆醜蘋果的黑球。然後這個黑球的外形輪廓以一種瘮人的方式扭曲起來,就好似內部有什麽東西要衝破「庫塔尼德」這個外殼一般。


    『我等自無比遙遠之地,來到了此處。我並不知曉她的故裏。我的故裏是星海,是同胞,是她的笑顏。』


    「長台詞來了!」


    「這是、最終形態嗎……?」


    「零,先別下結論,看看情況再說。總感覺像是蛹,可能在最終形態前還有一個形態。」


    庫塔尼德的身體頓時停止膨脹,接著開始收縮。隻見他的身體並不是變癟,而像是直接僅縮小尺寸一樣,被逐漸壓縮。


    『存於此世,卻又脫離此世者。吾身無肉無骨,亦無血脈流淌。』


    「沒有骨頭……畢竟是章魚嘛!」


    「哼噗唿!」


    「摩爾德!收住!!」


    秋津茜,你也別突然插話啊,摩爾德的笑點可是比普通人要低的。


    算啦,反正我也不覺得在庫塔尼德討伐戰中,他還有閑心笑。如果他在這麽嚴肅的場合還犯錯,那麽我就狠下心,讓他以屍體的方式為團隊做貢獻吧。


    「別、別擔心,我會認真打的,魯斯特還有陽樂都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


    遊戲玩家這類人呢,可是非常擅長做加減法的,畢竟隻要是會妨礙到自己的,遊戲玩家就能做到毫不留情地將其減去哦?我開玩笑的啦,摩爾德,別露出那種和知曉了會被屠殺的命運的家畜一樣的眼神啦,放鬆點,乖啦乖啦。


    『若是如此,那吾便以妄想為現實,生為幻想,自空想中走出,化作想像。故此,故此,吾化作假想,渴求血肉。』


    「這是想吃烤肉的意思嗎?」


    「秋津茜,別說了。」


    差點連我也被戳中笑點了啊,好險。但在看到庫塔尼德的變化後,我第一時間領悟到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一邊將比見過實物的我更了解那個,一臉慌張地跑過來的愛姆露放到頭上,一邊對所有人大喊道:


    「所有人都拿好武器,全方位戒備!!」


    如果要用個例子來形容祂,那就是恆星無法承受自身引力,最終坍塌而成的坍縮星;吞噬天體,甚至連光線也不放過的重力怪物───虛無洞穴黑洞。庫塔尼德在經過縮小和壓縮後,最終化作了一個瘮人的漆黑窟窿,在他的身周還展開有數十道魔法陣。


    我不是法師,所以無法理解那些魔法陣的構成,但我非常眼熟那些魔法陣發出來的獨具特征的光芒特效。雖然嚴格來說,這個和我所知道的那個有些不同,但基本還是相似的,那麽認為兩者擁有類似的效果是必然的。而原本應該是由致命兔或貓妖等羸弱魔物持有的那一魔法……


    『反抗生命之浪潮吧,鬥爭方為生命之本質。』


    ───名為【不期而遇】。


    我稍微數了數,克塔尼德一次性同時發動了三十多次大概被調整成了他專用的、真正的【隨機不期】【遭遇者而遇】。


    雜魚變魚人,強者為大怪,奇美拉是海鮮王。你問這是什麽?是用來形容眼前這片地獄的語句啦。


    「搞鬼,感覺就像是砍殺遊戲、喪屍遊戲和ftg的boss戰全混在一起了一樣啊!」


    「這下死定啦死定啦死定啦哇!」


    「嘖,要哭也給我等一切都結束後迴兔子王國再哭!好嘞,怪物列車來囉!」


    原本是沿直線逃跑的我,身形往旁邊一躍,追著我的龍宮使者,也就是龍王魚就衝進了腐爛魚人群裏。


    此世間有一物,叫「怪物房間」。也就是地下城探索型遊戲裏的陷阱,如果不將密室中湧出來的大量怪物全都解決掉,就無法離開房間。這類陷阱的內容有很多種,或是裏麵有數隻等級比玩家高的怪,殘忍地折磨玩家;或是裏麵的怪等級比玩家低,但數目是玩家的數十倍,將玩家圍毆至死。而庫塔尼德似乎取了上麵兩家之長。


    圖個省事,就叫【真?不期而遇】吧。他發動的數十次【真?不期而遇】,使得圓形劇場被大量的魚和怪物擠滿。並且,魚兒們還因自身存在的定義被逆轉,而變成了肉身腐爛的半魚人。龍王魚則在空中發出不似龍宮使者的咆哮,尋找著攻擊目標。


    「……這什麽鬼。」〈魯斯特惡心道〉


    「就是所謂的『唿朋喚友』指令!」〈陽樂迴答道〉


    「……懂了,摩爾德,支援我。」〈魯斯特喊道〉


    「好!」〈摩爾德迴應〉


    用其他遊戲的詞也能進行一定交流的人,可是非常難得的。瞧瞧秋津茜,她在聽到我的話,看到眼前的情景後,居然說出了「庫塔尼德的朋友?」這種傻話。不過她有行動起來,這一點值得表揚。


    「零!我去吸引那個大家夥的注意!你去清理雜魚!」


    思考一下庫塔尼德使用了唿朋喚友指令的意義吧。「唿朋喚友」一般都是雜魚怪用的招數。雖然boss怪也會召喚部下或者眷屬,但像這樣無差別地召喚一堆怪就很奇怪。


    這麽來看的話,這些怪們並不是護衛,而是他渴求的「血」、「肉」及「骨骼」。從世界觀角度來看,庫塔尼德的台詞是他的獨白,從遊戲角度來看則是下一個機製的提示。


    庫塔尼德的台詞雖然難懂,但都是些現代語,隻要結合情況,拆開來一點點理解,就能找出答案。庫塔尼德說他並無血肉,所以渴求血肉。以妄想為現實,自空想中走出,經過假想,化作想像。


    重要並不是這段話的含義,而是其中出現過的詞匯的數目。「妄想」、「幻想」、「空想」、「假想」、「想像」……如果把他在我們讓盧魯伊雅斯迴到正確位置前的那副章魚模樣當作是第一形態,那麽可以推測出他總共有五種形態。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假想態」。


    「愛姆露,我去拉住那家夥,你幫我處理一下湊近過來的雜魚。如果可以,就把它們全幹掉。」


    「好、好噠!」


    渴求血肉、在臨近最終形態的狀態下召喚大量的血肉……咱們來將拚圖的最後一枚拚塊拚上去吧。庫塔尼德一直都有給我們提示。


    『堅定意誌,奮勇直前,無高不可攀。』


    莫因打不著便放棄,堅持作戰,將庫塔尼德自高空中拽下來吧。實際上,隻需把他所有的觸手都打迴去,他就會落到地麵上來。


    『尋堅信之自我,縱世界麵目全非,根基仍不動搖。』


    縱使性別、視野、麵板,因八枚聖杯、八道光芒而改變,自己也依舊是自己。不管是變成女的也好,還是敏捷替換成了防禦也罷,都要繼續堅持作戰,把聖杯全都擊碎。


    那麽剛才那句『反抗生命之浪潮吧,鬥爭方為生命之本質』的含義是什麽呢?


    「生命之浪潮」和現在的狀況十分吻合。誕生於這片大海中的生命全都匯聚一堂,向我們襲來。並且,他提示我們應該采取的行動是「鬥爭」,而不是「逃跑」。


    冷靜下來想想,就會知道庫塔尼德現在並不是變形成了一個窟窿,而是變形成了一張大大張開的血盆大口。狗日的,他是在這個緊要關頭點了份海鮮外賣嗎?


    「那我們要做的就很明確了。」〈陽樂說道〉


    減少進入他嘴裏的怪物數量,讓祂吃不飽。所謂第四形態,也就是一場事關能讓第五形態時的戰鬥力削弱多少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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